齐钰第二日起来时顾修疆已经离了东宫,身边的婢女端了衣物伺候齐钰洗漱。瞅着齐钰迷迷瞪瞪的眼,随着齐钰一同嫁来的书落端了一杯茶道:“侧妃且用些茶,待会还需去请太子妃安呢。”
书落和齐钰差不多年纪,长她三岁,日常尽心照顾她,自知晓齐钰将嫁给太子后就一直开心着。齐钰自然不晓得她在乐什么,问了也不曾说,气得齐钰一日不曾理她。
“记着呢,只管放心就是。”齐钰困的只想在去打个盹,可是府上那么多人盯着,就算顾修疆曾说不消去请这个安,但终究礼不可少。
齐钰梳洗罢方准备出门便一个趔趄,书落脸略红地扶了她,众人只当是齐钰身子不适,也都不曾出声。只齐钰看了一眼方才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丫头,顿了顿目光才笑着离了院门。齐钰不曾见过争风吃醋的局面,但也不是傻子。只不过好奇是谁动了这个手,自己才入东宫,娘家势力也不小,当真好奇是谁敢向自己下手。
“阿钰这是怎么了?自来了就发着呆,也不晓得脑袋瓜里想些什么。”齐云容自齐钰来就遣退了婢女,只留了一个老嬷嬷伺候着。
“侧妃怕是在想今日娘娘这有些什么好吃的吃食呢。”老嬷嬷姓刘,是齐云容带到东宫的,当年也照顾过齐钰,也是齐钰的亲娘留下的老人。
“刘嬷嬷,你又笑话我。”齐钰笑的可爱,方才那些乱七八糟的也就忘了个大概,“不过阿钰确实在想今日讨些什么吃的!想了半日,不如就嬷嬷的桃花酥可好?”
齐云容:“你也就想一出是一出,这是秋日,何处来的桃花?你这不是难为嬷嬷么?”
刘嬷嬷只笑,笑够了才接了齐云容的话:“侧妃还同先时一般模样,秋日没了桃花倒是有不少桂花,嬷嬷我这就去给你做!”
齐钰任由刘嬷嬷捏了鼻子,笑嘻嘻送了刘嬷嬷出了门,眼见着刘嬷嬷走远才转身关了门。才转身就对上齐云容似笑非笑的脸。
“你这丫头又想什么?你可瞒不过长姐。”齐云容太了解这个妹妹了,自幼就是个极有主意的主儿,暗地里没少给齐家几位少爷使绊。
齐钰听齐云容这么一问也没立刻回了,只是慢慢踱步于室内,半晌才按着书上戏文答道:“只因江东救兵不到,俱有离散之心?”
齐云容是个何等聪明的人,齐钰话一出就明白有人动了她,齐云容脸上暗了暗,齐钰才入东宫有些人就已将手伸入后院,也不知安的何心。齐云容念及自己早逝的幼儿,愤意不由更甚几分,但当着齐钰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堪堪忍下。
“前些日子是否又溜出去听曲儿了?别想着来了这儿我就不管你了。”齐云容走到齐钰身边,笑着戳了下齐钰的脸,“所有这种想法,那你可早早弃了罢。”
齐钰一笑,正与齐云容谈话间有侍女隔了门报:“娘娘,沈侧妃携着皇孙前来问安。”
齐云容示意齐钰快些入座,而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入了主座后道:“进。”
齐钰早些间曾听闻东宫沈侧妃是个极温柔的人,膝下有一儿一女,与太子感情和睦。早些年齐钰入东宫照顾齐云容时也曾见过,只不过皆是匆匆一瞥,没留什么印象,只记得那人气质出众罢了。那时她的孩子仍在腹中。今日相见,也让齐钰颇为好奇。
齐钰想着的时候,沈月姣已带着女儿入了室内,一身月白色的衣裙显得美人似是仙女入凡尘,一旁安静的小儿倒给沈月姣添了几分真实。
其实并非多美,只是胜在了气质。齐钰想着。
“妾请太子妃安。”沈月姣俯身,一旁抱着孩子的宫娥也随着沈月姣给齐云容请安并说:“儿顾昭宥给母妃请安”
齐云容挥挥手,示意免礼后赐了沈月姣座,而后指着沈月姣向齐钰言:“这是沈侧妃,日后皆是姐妹,关系定要和睦。”
齐钰了然,站起身给沈月姣行了平礼:“齐钰见过姐姐,问姐姐安。”
沈月姣站起身回了齐钰一礼后就让侍女将顾昭宥抱给齐云容,见着齐云容接过孩子才开口:“瑾卿这些日子着了些风寒,今日才好些,就没带着她来请姐姐安。还望姐姐莫怪。”
顾瑾卿,沈月姣的女儿,顾昭宥的妹妹。顾昭宥则是整个皇朝唯一的皇孙。
“瑾卿病了也有些时日了,怎的还没好?可是太医没得尽心照料?待会本宫让孙嬷嬷去库房寻些补药送去你的院子,让宫人们都仔细些,莫让昭宥也染了风寒。”齐云容怀中的孩子伸手抓了抓齐云容的步摇,而后就将目光转向齐钰,挣扎着想让齐钰抱。
齐云容看向沈月姣,见到对方只笑就让侍女将孩子抱给齐钰,齐钰抱着怀里温软的小孩,有些无措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姐姐……这……”齐钰有些僵硬地望向二人,惹得齐云容同沈月姣的笑意更甚。
“昭宥喜欢妹妹,妹妹便抱会,左右不会出事。”沈月姣走到齐钰身边,纠正了齐钰的姿势,“妹妹不用这么小心,今日权当是为日后准备。”
齐钰红着脸抱着顾昭宥便不再说话,只嘟囔了句:“姐姐就晓得拿阿钰找乐子。”
顾昭宥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听了齐钰的话只说:“乐!乐!”
齐云容方想说些什么,一个声音莫得从门外插了进来,听的齐云容同沈月姣都是头疼不已,只有齐钰不知所以然。
“昨儿歇迟了,今儿来的有些晚,太子妃莫怪。”进来的是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一身桃红绣花宫裙,青丝高绾,还配着不少收拾。
多一分则俗,少一分则怪。这倒是个精通打扮之人,齐钰抱着顾昭宥想。这么一见,齐钰心里也猜了个大概,想来应该是东宫中的江良娣,最擅于争风吃醋,争宠多爱。早早没嫁来时齐家姨娘就已经再三叮嘱,齐钰此刻也不想多生事端。
“请太子妃安。”江婵芸站在殿内向着齐云容请安后方向沈月姣同齐钰问安,得了座后道,“妾同齐侧妃还是初见,早些听闻齐侧妃是齐尚书的掌上明珠,爱护的紧,如今见来,齐侧妃果然生的一副好容貌。真叫妾身羡慕呢。”
齐云容一听这话心中一冷,这才是初见,沈婵芸便说这话来搬弄是非。自己同齐钰定是不会离心,可落入让人耳中难免不会有另一层意思,长久以往,谁能知会有怎样结果?
坐在一旁的沈月姣也听出江婵芸话中的意思,偏偏那人话说的漂亮,让人寻不得半点错处,总是想有罪于她也无处可罚。何况东宫之中言语上有些争执向来不会死死纠结,只道是姐妹们的玩笑话也就过去了。
“那是自然。可是阿钰纵然有一副好容貌,还是比不得长姐和月姐姐,两位姐姐才是仙姿,阿钰是比不得的。江良娣你说可是?这等仙姿哪是我等可相比的?”齐钰面上含着笑续言,“江良娣有所不知,原先在家是长姐才是家父眼里顶顶好的,谁都比不上。”
齐钰的话回的漂亮,沈月姣暗自松了口气接话道:“阿钰又说笑了不是?太子妃仙姿我不否认,你若捎带着我,我可是要害臊的。”
齐钰眨了眨眼,颠了颠怀中的稚子道:“昭宥,你说姨娘的话可有错?定是对的。”
顾昭宥抓着齐钰的衣服,笑的合不拢嘴,乐呵呵喊:“对,对。”
沈月姣笑着让侍女抱过齐钰怀中的稚子,转头对齐云容说:“姐姐你瞧瞧这丫头。竟拿妾身找乐子。你定要好好说道说道这丫头。”
江婵芸听着沈月姣和齐钰的话,捏紧了手中的锦帕回到:“侧妃所言有理,家中事妾身倒是不知。”
齐云容端坐于上座,开头道:“本宫家中事旁人自然是不得而知,江氏与其好奇本宫家事,倒不如想想怎样才能给太子添个一儿半女。你伴在太子身侧多年,膝下却无所出,难道不该自省么?”
子嗣问题困扰沈婵芸多年,这些年间她苦寻良医,尝试土方,却依旧无所得。今日被齐云容拿到面上来说自然是又恼又羞,咬咬牙道:“是,太子妃所言极是,妾身明日便求太子准允,亲身叩拜送子娘娘。”
“如此最好。”齐云容接过侍女递来的茶盏轻抿一口,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本宫今日疲乏,江氏你且回吧。待本宫见着太子,定替你求了准许。这些日子你也多读读佛经,都说心诚则灵,你也该静静心了。”
江婵芸得了气也无处发泄,只得硬忍了下来,站起身行了个礼就带着侍女离去。待她走远了齐钰才笑言:“长姐,原来东宫这般有趣么?”
齐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略带斥责道:“你莫要如此得意,小心被人揪了把柄,到时我看你如何笑得出来。”
沈月姣为转话题连忙道:“阿钰你莫言得意如此。昨儿听说太子遣人立了秋千,阿钰可要去瞧瞧?”
齐钰一听来了精神,也不想再同齐云容争些什么,忙道:“那是最好不过,秋千于何处?”
沈月姣派了贴心侍女道:“你只跟着絮执走就是,就是这丫头看见了才告诉于我。”
絮执上前行礼言:“侧妃请同奴婢来吧。”
齐钰满心欢喜地跟着絮执走了。沈月姣让奶娘带走了顾昭宥,待室内伺候的人退出后才说:“云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今日的事儿你也瞧见了,江婵芸可不是善罢甘休的主。”
齐云容叹了口气,随便拨弄了下手上的串珠道:“江婵芸不省心,阿钰也不傻。先这么着吧,你我也不能随意出手。”
齐云容和沈月姣互看一眼,都明了了彼此眼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