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
“三拜……”
拜堂时的场景仍然回荡在耳边。狐小米坐在喜床上，静等着某人的到来。听着喜婆的嘱咐狐小米眼底闪过一抹黯然，还有一丝看不懂的光芒。
“恭喜莫公子，恭喜呀！”
“来来来莫公子，我敬你一杯。”
“喝吧！别推脱。”
……
莫家大堂，众宾把酒言欢。莫无言脸色微红，脚步有些虚浮。但一身红色喜服穿在身，依旧是花心儒雅。
“好了，不喝了。还要去……”
“也是，莫公子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不然圣女新娘子等心急了。”
你推我搡，晃晃悠悠，莫无言便被推进了洞房。
“砰。”一声，身后的门关上了。床上的人明显的抖了一下。
莫无言脱去刚刚的虚浮，除了脸色有些微红，丝毫不像醉酒的样子。
漆黑的眸子温润的锁住那人，却看两只玉手紧握在一起，指节勾缠，泄露了紧张之意。
“圣女，切莫紧张。”
温柔的嗓音穿进狐小米的耳朵，喜帕之下，清楚的看见站立在自己身前的黑色长靴。
闭了闭眼，努力的平复下内心的恐慌。
都说做戏做全套，难道真的要同床共枕？那不是活腻了？
明晃晃的光刺亮了眼，盖头掀开，莫无言一声轻叹。
“圣女果然美貌。”
由衷的赞叹发出声，莫无言随意的坐在狐小米的身侧，没有丝毫的拘束。倒是狐小米，有些不自在。手指绕着小圈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难道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不然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就在狐小米纠结于万一一会儿莫无言要和她洞房，行周公之礼怎么办时，门外突然传来紧急的敲门声。
“大公子、大公子，快开门呀！”
“有什么事这么心急？”
眉宇间升起一丝不悦，莫无言还是起身去开门。今天是特殊的日子，这谁都知道，没有大事，是不会有人贸然来打扰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拉开门，入眼的便是满头大汗的管家。心中自然知道有紧急的事情发生。
“不好了，大少爷。言、李、宫大家族帅人来攻打我莫家了。”
“什么？”莫无言一听，百年儒雅的脸庞终于有了变动。
震惊！相当的震惊。
三大家族一齐出手，就算莫家再有实力也抵不住三家的联合对抗。
“快去通知颜家和千家。”莫无言也来不及和新娘子说明，跟着管家就出了门。只是他刚出门不久，床上的人就动了起来。脱下一身鲜红，里面露出小奴隶们的着装。悄声的趴在门上停了片刻，确定了外边的情势，拉开门，小身子就奔了出去。
只是还未来的急转弯，颈间一痛，就被人拦腰抱走。
莫府外，兵马堵满了巷口。一将士跑到主帅的马前小声说了些什么便退了下去。
主帅的眉头紧了紧，随后就笑开了。盯着喜气洋洋的莫府，勾唇一笑。
“这次，你们死定了！”
火光滔天，铁骑飞速前行。深黑色的盔甲融入夜色，沉重的脚步声整齐划一。
莫府外，一片喊杀。火光闪烁，人的脸色明明暗暗。血色飞溅，原本的鲜红绸缎变成了深红的暗沉之色。
“颜家和千家来了吗？”
“就快了。”
紧急的通传一遍遍的报上来，莫家上千号人死守府院。
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战争，不是没有做好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要鱼死网破。
城里的百姓紧紧的关闭着门窗，寂静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皮片火光，照亮了身黑色的铠甲。
“来了，来了，我们的援军到了。千长老还有颜长老已经来了。”
远处的士兵大声的汇报着。刚跑进内院不到三步，一只黑羽箭闪着幽幽蓝光便钉在了他的背后。鲜红色的血液蜿蜒的留出一条小溪。原本的喜悦伴随着惊恐替代而来。双目紧紧的睁大，想要看看是谁射出的这一箭。
强弩之末，最终遗憾的倒下。
大院内有内贼。可惜，奋战中的莫府无人察觉。
“后院有大军来袭。”
“东院有人突破。”
“大公子，莫府就要守不住了。”
“快走吧！”
火把的照耀下，莫无言一脸的鲜血。当然，这是别人的血。只是原本花心倜傥，温文尔雅的神情，此时早已是严肃满布。有愤恨，有不甘，还有浓浓怒火。
狗急跳墙，人类的内乱。
只是一个圣女就让人类的七大家族自相残杀。还何谈统一天下。
“哈哈哈……”
仰天大笑，莫无言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境。
他不是没有野心，可以说他的野心相当的大。但他的野心不是人类内乱。七族鼎立，总有一天是要乱的，可不是现在呀！现在乱了，所有的一切就都完了。
魔兽森林只要在大举进攻一次就是人类的领地了，现在人类大军自相残杀，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这是报应，他们的愿望永远都不会实现了，今日莫家亡，明日就是人类亡。相信过不了几天，人鱼的大军就会攻打过来。
看着身侧一个个倒下的尸体，莫无言扔下手中的武器，抢过侍从的火把，随手一丢，尸首上的衣物便燃起了火。火势渐渐的变大，无论身侧的人如何相劝，莫无言都一动不动。透过大火，他闻到了尸首的气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不是不懂这句话，也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实力。只是对于人类，他已经绝望了。他们的贪欲已经超乎了正常人。他们都成了权利的机器，没有计划，没有思考力，只为眼前的利益，鼠目寸光。
烧吧！烧光一切，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
忽然间，他佩服起那个女子。那个此刻应该已经逃跑了的圣女。虽然他没有上任圣女的强大实力，但她有敢于反抗的、不向命运低头的骨气。她虽没有高强的魔法，却有一颗聪明的头脑。
若不是她，人类不会这么早就乱了。同时，也怨不得她。
生死之际，没有痛苦与恐惧，他反而在想，若是能与她一起生活，想必会有很多的乐趣。
火势蔓延，滔天的火海逼退了门外了大军。没有人敢上前一步，只远远的静立着，等待着，等待着一切化为灰烬。
城外，漆黑的夜色，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到手中的钢刀有解决了一个战士。双方对垒，颜家与千家的军队奋战宫家与李家的大军。
“杀，给我狠狠地杀。”
颜家军官大吼一声，黑暗中，除了兵器相碰撞的声音与魔法的光亮，剩下的，只有刀叉进肉的声音。
嘶吼一片，骏马狂鸣。天边突然亮起一片火光，照亮了阴暗的血光。
“着火了。”
阴影下，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对垒中的人不由得向着火光的方向投去目光。这个方向……
正是城内。
难道。
颜，千两家的将军看向火光之处红了眼。火滚滚滔天，正在城中心的位置。能燃起这般的大火，也只有城中的大家。
莫家，想必是完了。
双方有一瞬间的静默。似乎在为这个大家族一晚之间走上灭亡而悲伤。
但是事实永远都是这样的残酷。没有过多的同情，只有手中的刚到来决定胜负。谁的刀快，谁下手狠，谁就会获得新生。
静默只是一瞬，转眼间刀剑相向。魔法遍布，比刚刚还要狠厉。生死一线，弱者的下场，莫家就是最好的证明。
昨日的战友，今日的敌人，为了生存，只有刀剑相赠。果然，人类的本性是自私的，尤其是在生死之际，更是容易体现出来。士为知己者死，在这个时空里是一个无人理解的笑话。
这个世界崇尚武力，这个世界充满渴望更充满自私。
人与人之间的较量，生死边缘的徘徊。也许刚刚还庆幸自己解决了一个敌人，下一秒就会被昨日的同伴戳穿心肺。
没有为什么，一切只是为了生存。
“杀呀！”
千家的将军嘶吼一声，手中得长戟左右挥舞，杀出一条血路，想要冲进城去。千家的族人还在城内，若是再晚一步，就要像莫家一样，从此绝迹于人族。
双腿夹紧马腹，一跃出了人群。快速的向城门冲去，挥舞着长戟，阻挡城上射来的箭羽。
突然，马身向前倾斜，眨眼间，人就甩出了马背。滚身站起，长戟不失时机的挥出斩去了围攻者的颈项。红色的光芒自长戟上发出，五个士兵顷刻间失去生命。
死了五个，就又围上来五个。双拳难敌四手，一人再强，也敌不过多人的车轮战术。城上是飞来的箭雨，城下是围攻的士兵。
噗！
箭入肉的声音。
一只朱红色的箭羽正插在千将军的后心处。箭过穿肠，银白色的箭尖染成血红色的凄哀，自前胸露出，张扬着它的尖利。
单膝跪地，这箭羽的冲撞力量着实强悍，然而千将军似乎是没有察觉。左手拔出腰间的匕首，猛然向地上一刺。强大的冲击力促使千将军的身子直立而起右手直接挥起长矛，攻向离他最近的一名士兵。
“啊——”
“啊——”
痛苦的嘶鸣先后传来，只是一瞬间，那些士兵便尸首异处。
“噗！噗！”
接连两声传来，在喧嚣的混战场上并不明显，但却异常的致命。两只黑色的箭羽狠狠地扎在千将军的后背，所射之处均在要害。汩汩的鲜血自伤口处流出，嘴角也蔓延出一道蜿蜒的曲线。
长矛拄地，支撑起破败的身子，轻弩之末的挣扎，再也掀不出骇浪惊涛。一双眸子紧盯着城门，仿佛下一刻就会裂开。
然而，一步之遥却之千里。
千家，又会以何种方式结束自己的辉煌？
城外战火硝烟，城内火势滔天。
千将军死，千家大军有一瞬的混乱。请将军的副将张莽大吼为将军报仇，让原本接近涣散的军队，有了精神支柱。
报仇，为将军报仇。为了活下去而拼命。不能退缩，那是懦夫的行为。
千家的将士杀红了眼，个个英勇奋战。同样，颜家的战士也在不停的战斗。
战斗，不能停下。
只是千家的将军死了，接下来就是颜家。
擒贼先擒王。主心骨没有了，军队就是一盘散沙，没有作战的总指挥，就不会发挥出极致的力量。
颜将军，城墙上的阴暗处，一只箭羽散发着阴寒的光。森黑色的羽翼与夜色相溶。
“嗖！”
箭矢飞快的窜出，一跃出了城下几十米远。
“颜将军小心。”
混乱中有人大喊一声，一个身穿漆黑战甲，头戴红色羽毛的战士飞身而起。
眼看颜将军一刀杀死身侧缠绕的敌对士兵，反身过来已来不及躲闪。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飞身而起。
“噗！”
血染红了颜将军的银色战甲，夜色漆黑，虽看的不是太清晰，却刺伤了眼。
“啊——”
仰天长啸。虽不是自己的至亲，但这些年轻的士兵就像是她的孩儿，与亲人无异。
将那小士兵的身体放在马后，眼透过黑暗直直的望向城墙。城上是言家与李家的军人。城头上昂扬跋扈的是李家的副将军李满。此人武艺高超，一身大力气，射箭的技术更是少有敌手。这样的人，是将军的上上人选，只是性格暴虐，缺乏稳重，才一直坐在副将军的位置上。
颜将军看着那位昔日的战友。魔兽森林一战，两人配合默契。杀敌在前，同样反对七长老使用死黑水。
权大一级压死人，几个人的反对是没有效果的。
剑拔弩张。拿起马侧的弓，自后背上抽出一只箭羽，对着城墙上的李满。
两件相对，嗖的一下射出。
“啪”一声箭被穿透的声响，然后是血红色的见证。
李满的箭劈开颜将军的箭，力道没有丝毫的减弱，直直的奔着颜将军的胸口插入。
箭入骨，只留羽翼在外。一箭穿心，一口鲜血没入漆黑的马背消失不见，倒下的身子宣告着战争的结果。
这一晚，刀光剑影。这一晚，两位将军誓死奋战。然而，所有的努力最终化为一摸烟云。
一晚之间，莫家被大火烧光，只剩下几片乌瓦。
一晚之间，千家与颜家上千名战士魂散城外。
也是一夕之间，七大家族只剩四家。
这次的战征紫家没有参与。只是那天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紫家的一员。一晚之间，人去空空。硕大的府院，连一只麻雀都没有。
是生是死，是聚是散，成为了一个谜。
经过了一晚上的喧嚣，第二天，街上的百姓听到此消息虽说震惊，却也在预料之中。这么大的动静，也就是七大家族能做出来。
只是重要的并不在此，而是街上的那一条关于圣女的告示。
“听说圣女在我们人族攻打人鱼的时候公然逃跑，还在出征的前一天晚上放走了人鱼族的二皇子，着才使我们攻打的计划失败。”
“是吗？”
“这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