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无双?”苏洵把陌无双的下巴再抬高了一点,道:“既然陌老伯对我有恩,你又是他的亲人,就随本王回去吧。”他起身走到院子里,看着陌虞夫妻,继续说道:“明一,好好安葬他们。陌无双,我们走。”
苏洵站在院子里,感觉不到有人跟来,问道:“陌无双,你不满意吗?陌无双?”
陌无双这才回过神来:哦,陌无双!他在叫我!我怎么没反应过来呢!该死。立刻回道:“王爷,我吓傻了。抱歉,没反应过来。”说罢,马上小跑跟了过去,随着苏洵走到他的马旁。苏洵轻轻摸了摸马头,道:“上马吧。”陌无双呆呆站着,不知道怎么办:上马?不会啊。上飞行器我会!苏洵看她许久没动,嘴微微动了一下。毫无预兆把她抱起来,道:“脚踩马镫,另一条腿跨过去,坐好。”陌无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弄得心里一紧,慌乱得依言做了两次才上马坐好。
苏洵白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在前面牵着缰绳,让马跟着慢慢走。陌无双被这白眼瞪得气不打一处来,还不能发作。一路虽沉默不语,但心里早把苏洵骂了一百遍:死鱼眼,白我,会骑马了不起啊,等我学了气死你。仗着帅装高冷,当心冷过头不举。她心里瞎想了苏洵不举的各种画面,噗得一下笑出声,突然反应过来,这个节骨眼,笑不好。马上捂嘴开始抽泣。
苏洵头也没回,边走边说:“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陌无双听到后暗自窃喜,渐渐收住抽泣声:幸好死鱼眼没发现刚才那声笑,不然就穿帮了。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苏洵牵着马到了一个军营前,把陌无双抱下马,安排了一个营帐给她,冷冷地说:“营里不要乱走。”陌无双进营帐朝四处看看,营帐收拾得挺干净。帐内没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有一个屏风和一张铺了羊皮的床。出于感激,陌无双问道:“王爷,在这里我能帮上什么忙?”“力所能及。”苏洵说完转身出了营帐。
死鱼眼,多说一句你会死啊!陌无双躺在床上,心中咒骂着,不久便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明一端了晚饭过来。陌无双边吃边问明一:“明哥哥,附近有没有河,我想沐浴。”明一为难地回答:“没有。无双姑娘,你自己看看怎么解决吧。”话音刚落,进来一队士兵,有的挪大浴桶,有的抬梳妆台,还有的搬屏风。他们不仅七手八脚的把营帐重新布置了一番,还在浴桶里加满了水。等一切妥当,明一和他们全退了出去。不用多想,不是苏洵下令,还能有谁。
陌无双看着重新布置好的营帐,满意的赞许道:“死鱼眼心还挺细,不摆一副生人勿进的脸,也算暖男一枚。”她除去身上衣物,打算好好洗个澡。白天揣的木简掉了出来,陌无双拿起来仔细辨认。这竹简名叫《悬壶谱》,是本医书,里面记录了各种奇怪的药方,多是以毒攻毒的法儿。她嫌竹简带着不方便,把它扫描进了镜像传输器里,方便携带。突然摸到领口里有什么东西咯着不舒服。
陌无双透过烛光发现衣领有一夹层,隐约藏了东西。她把夹层拆开,一张残缺的山居图映入眼帘。“好奇怪,陌婆婆给我这个,什么意思?不会是什么藏宝图吧。”陌无双好奇得欣赏了一番,看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也把它扫描进了传输器。她把它们又揣回衣服里,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吹灭蜡烛早早睡下,一夜无话。
主帐里,明一悄悄进来立在一旁。苏洵坐在案前正研究战略图,他喝了口茶问道:“陌无双有什么动静?”明一道:“睡了。”苏洵差点把茶水喷出来:这丫头,还挺没心没肺的。他放下茶杯道:“据我所知百面君陌虞根本没有收养任何人,陌氏夫妇深居简出也不与任何人交好。”明一不解的问道:“那王爷为什么还带她回来?”苏洵起身踱了几步,回答道:“陌虞有可能把那件东西给了她。陌无双对我们来说还有用。派暗卫监视她,明一你去查查她的底。”明一诺了一声,领命出帐。
不知不觉到了陌虞夫妇的头七,陌无双请求苏洵允许她回茅屋祭拜。苏洵便派明一拿上香蜡纸钱与她同行。战乱时期缺衣少粮,唯独不缺得是这凄凉的黄纸。
明一把她带到陌虞夫妻的坟前。陌无双把一对蜡烛点燃插好,毕恭毕敬得拜了三下,喃喃自语:“陌伯伯,我来看你们了。”拜完,她虔诚地在陌虞夫妻坟前边烧纸边默念:陌伯伯,陌婆婆,谢谢晚上收留我。没想到,第二天竟是永别!你们留给我的东西,是什么?有什么用?陌伯伯晚上托梦告诉我好吗?
祭拜完毕,陌无双对明一说:“明哥哥,我想再去茅屋看看。你在院外等我。”明一点点头。陌无双走进茅屋,看着桌上还放着昨天的饭菜,感叹一切未改只是故人已去,心里一阵憋屈。顺着客厅往右,她走进陌虞夫妇的卧房,陌无双摸着卧房里每件家具,到书桌旁看到一个卦签,上面还有批注:“陌上花开,灭则消,遇则生。九九归一,得之幸也。”
“陌伯伯说的大概是这个签文吧。”陌无双想起陌虞夫妻对视的深情,让人羡慕。可惜无辜遭劫,生死相依。突然鼻子一酸,几点清泪落在卦文上,低声抽泣:“你们的劫是不是因为遇到我?如果没有我,你们现在依然过得很好吧!”
出了卧房,陌无双又进到密室,把揣在衣服里的竹简放进书架,并把书架上剩余的书扫描进传输器。她转身看着挂满武器的墙壁,叹了口气:“好好的东西,带不走,可惜了。”陌无双把茅屋又转了一遍,才依依不舍得出来。
陌无双转身看看茅屋,开口对坐在院外的明一说:“明哥哥有火吗?”明一在腰间摸出个火折子递过去。陌无双看了一眼,捡起地上一根细柴,继续说道:“明哥哥,点燃它。”明一不明白她要干嘛,但还是依言把柴火点燃。
陌无双使出吃奶的劲把柴火朝茅屋上扔去。明一来不及制止,看着屋顶的干草遇火瞬间点燃,惊愕地问道:“无双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陌无双笑着说:“人死灯灭,留着旧屋,徒增烦恼。”说完她又叫明一点燃了几根柴火朝屋顶扔去。
明一偏头看着她,心中暗暗惊讶:这女人真果敢坚毅!和西朗那些娇弱女子不同!他现在才看清她的样子:一头如丝的黑发扎成马尾如飞瀑般垂下来。弯弯的柳叶眉下满眼坚毅,秀挺的鼻子,脸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唇,洁白胜雪的面让明一竟然看痴了。
陌无双对着茅屋默念:昨天狄蛮来过,西朗贤王来过。以后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人来。我不知你们的前因后果,只知屋子一天在这里,就有一天的不清净。我放火烧屋希望能阻止他们的觊觎,一了百了,这样陌伯伯你们也得个清净。狄蛮,我记住了,会找你们报仇的。……希望陌伯伯,陌婆婆能原谅我这个决定,你们安息吧。
“无双姑娘,我们该走了。”明一温柔提醒道。陌无双点点头,和他转身回营,任凭身后熊熊烈火把茅屋疯狂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