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读大学时，项南常到同城进修的姐姐项北那里去玩。项北宿舍的女孩子都很喜欢项南，特别是一个叫欧阳和和的，那是个长得像雪人一样的大胆姑娘。
项南几乎有些害怕她那双火辣辣的眼睛，虽然那双眼睛非常漂亮，像俄罗斯姑娘的眼睛，有些蓝。项北告诉项南说欧阳和和说她喜欢项南这种类型的男生。
但欧阳和和是有男朋友的，历史系的。项南经常见到他，瘦瘦的，像瘦金体的字，言语不多，但挺会疼欧阳和和，也挺听欧阳和和的话，任她支来唤去。
项南还见过他在冰冷的水龙头底下为欧阳和和搓洗胸罩短裤，俨然任劳任怨的丈夫。成人部的学生在大学里自然低人一等，连女生都不被学校重视，散养在围城外，不过倒多了一份自由。
有一天，项南去找项北，宿舍只有欧阳和和一人。听说项南要叫项北到沙渚去玩，欧阳和和嫣然一笑。
"你姐下午不回来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下午没事吗？"
"本来他叫我去看足球赛的，但我不想去了。"
"那，不太好吧。"
"没事，我原本就不喜欢看足球。"
欧阳和和就真的跟着项南去了。那个沙渚两头尖尖的，是两片树林，中间是一片大大的沙滩，远看像两头高翘的龙舟。清澈的江水绕缓流，欧阳和和拽着项南趟过浅浅的江水，一上沙滩，欧阳和和就像匹放了缰的马驹，赤着脚丫，在细软的黄沙上奔跑。
项南也被感染了，拉着她，狂奔，越过一个个的水坑，一不小心，她摔到水坑里了，但马上哈哈大笑地站起来，她的起红块的白色短裙全弄湿了，紧紧裹着她，她在水坑里很美妙地旋转了一圈，做了一个芭蕾的舞蹈动作。
欧阳和和没有理会项南伸出的手，跳出了水坑，快乐地朝江中奔去。跟在她身后的项南的注意力全被她那腰臀间妙不能言的弧线深深吸引，愉快的脚印深深浅浅地快速地镶印在沙滩上。
而她，疯狂奔跑的她，又一次跌倒在水坑里，这次她赖在沙坑里，等项南来拉她，像条蜷曲在小池塘里哀怨的美人鱼。项南把她拉了上来，她咯咯咯地恶作剧把项南蹭得也满身沙满身水。
她的长发也溅湿了，头发上的细沙和裸露的手臂上的细沙在阳光下粼粼闪耀，整个人更像一条跃上水面的肥美的大锦鲤。
"帮我洗洗头。"欧阳和和举手解开了盘在头顶的长发，弯腰站在齐膝盖的江水里，一头乌黑的长发柔柳一样垂漂在江水上，摆动的样子让项南想起外婆湾里的哑巴的漂亮女儿。
她也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常常在村前的小河里洗头。一天黄昏，她又站在河边光溜溜的青石板上洗头，一弯下去，半天也没直起腰。
在一旁捣衣的小姐妹使了很大的劲才把她拽起来。她直起身，发了半天呆，才突然号啕大哭。问她，她说看见水里有个女人招手叫她下去。村里的老人们说她撞上了水蜮。黄昏日落时是不能去河里洗头的，特别是漂亮女孩，尤其会遭到爱美的水蜮的妒忌。
这时，太阳已经偏西，抛下一片绯红，涂抹着周围的天空和云彩，欧阳和和水灵灵的模样让项南觉得她就是刚出水的妖媚的水蜮，但项南一点都不害怕。即使她真的是，他也不害怕。
这眼前的水蜮太美太生动了。他合手捧起江水浇在她的乌发上，他见到了她圆润白皙的颈项，见到了领口里的乳房，像摇而不坠的丰盈水珠，那形状、那柔软、那微微的晃动令他深深地迷醉。
项南从小就有一种特殊的情结，他吃奶吃到三岁仍不肯罢休，其实他妈妈的乳房里已经没有什么奶水了，可他就是依恋那种奶香，那份宠爱，那种安适，那份甜美。有时他妈妈在上课，他会偷偷地跑到教室门口大叫："妈妈，要吃奶奶。"弄得学生哄堂大笑。
"再浇水啊。"欧阳和和催促道。
项南才意识到他望着她分了太久的神，赶忙又掬起一捧水浇在她的头发上。
洗好了头发，欧阳和和索性朝水深处走去，她的短裙荷叶一样泛了上来，开在她的周围。她把身体全部浸到了江水里，只露着头，眼睛大大地盯着项南看。
"下来吧，下来吧。"项南似乎听到水蜮在妖媚地呼唤。从水里走上来，欧阳和和像一幅刚画好的人体油画，一丝不挂似的曲线毕露，她湿漉漉地走到项南的面前。
"我们去树林里晒晒。"欧阳和和浑身上下都滴着密密的水珠，像太阳底下的正在融化的透明冰雕。
两人小兽一般钻进了密密的树林，朝更深的深处走去。终于，在一片小小的草地中央，欧阳和和停了下来。
"你转过身躺着，我要把裙子脱下来晒晒。"欧阳和和的声音在树林里变得很轻。
项南听话地侧身躺着，眼睛里是一小块长着树梢的明艳天空，耳边传来欧阳和和脱裙的声音，先是吱吱的拉链拉开的声音，而后，应该是腿从裙子里褪出来的声音，然后是反手解内衣的声音，再然后是短裤蹭着大腿的声音。
他又听到拧水的声音，水滴到厚厚草地上的声音，还听到清脆的甩开拧紧的裙子的声音，也听到她把甩过的裙子、内衣、短裤一件件挂到树枝上的声音。树枝上应该一下变得裱李天桃地生动起来，欧阳和和也应该像那还不曾吃过苹果的夏娃一般了。
欧阳和和走近了他，项南一动都不敢动，欧阳和和在他的身边躺下，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背。项南越发不敢呼吸。
他知道这微乎其微的距离，欧阳和和也悄然无声。项南侧着的脖子有些酸胀，他想正一正，却根本动弹不得。他很想看看那萋萋芳草上的胴体会是怎样的一幅景致。可所有的想法都只是脑中一个强烈的念头，欲望江水一般汹涌，可行动却是渐渐坠落的夕阳。
项南的脑海中还有着一个美丽的朝阳，那就是心中的爱情，他不爱她，他觉得不应该看她。和吴瑛的那一段交往不断地浮现在项南的脑海，他觉得自己虽然得到了她，但吴瑛痛苦，他自己也并不快乐，过去的经历一下重重地敲击了他，项南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爱说爱笑的欧阳和和也一言不发，像睡着了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阳依然画一般挂在西边，不肯坠下。
"不知球赛结果怎样？"欧阳和和突然说话了。
项南睁开眼睛，欧阳和和已穿戴整齐站在他的面前。
回想起来，项南对欧阳和和的所有欲望其实并没有多少明确的目的，而他所做的一切，不论主动还是被动、积极还是消极，也都不过是屈从于他内心中的本能，他自己似乎做不了什么主，但心中对美好爱情的渴望还是没有让他重蹈覆辙。
"至于她们的情人呢，因为感激她们所赐予性的满足，便把灵魂交给她们。"项南当年决不是因为性而把灵魂交给华洁，现在也不是，而只是拱手把支离破碎的灵魂重新交还给她。
男女之间肌肤相亲而引发的灵魂相亲是可怕的，更可怕的是灵魂不再相亲而肌肤不得不相亲，最可怕的是一次肌肤相亲导致了一生的灵魂受相亲还是不相亲但不得不相亲的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