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了北京,找到了事做,他们在外面租了房子同居。他们的感情在那两年里如胶似漆。
然而在大三那年,他遇上了低一年级的妻子慧,慧对他一见钟情,不顾他已经有了女友,对他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他越是拒绝,慧越是紧逼,最后见硬的不行,慧开始了利诱,开出的条件终于让他有了一丝动摇。
慧乘胜追击,在大四下学期时终于将他全面拿了下来。
他对她很惭愧,奈何名和利对他的诱惑太大了,他脑海里时常响起父亲的话:“振兴家族,封妻荫子。”,他感觉自己就像枚开缝的臭鸡蛋,臭鸡蛋又怎么架得住苍蝇的围攻呢。
他不愿意回忆自己是怎么向她摊牌的,只记得她哭得非常凄惨,她哀哀的抽泣,苦苦的乞求,求他不要离开他,但他那时的心肠却比石头还要硬。
她见留不住他,便低声下气地求他:只要不离开她,她愿意做他一辈子的情人。
她抱着他哭了一晚,他答应了她的要求,内心深处他也不愿意与她分离,他很想娶她做妻子,但辉煌的前程比她更重要。
他家里自从父亲这一辈后便没有了任何可以依靠的背景,娶了她,他也许一辈子不会有出头之日,而如果娶了那个女人,自己从此便可以飞黄腾达。
程小飞叹了一口气,用手背擦了一把泪水,看了看一旁焦躁不安的儿子,他和自己年轻时太像了,无论长像,还是神态,他都像是自己的翻版,陪伴着他的那个女子清纯美丽,一如那时的她。
“那时的她可没有这个女子那样的好命。”程小飞眼前又浮现出一副副画面。
他和慧在十月金秋之时举行了隆重的婚礼。
十多天的蜜月旅行即将结束时,他收到了她的许多条信息,她告诉他她怀了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告诉他她也要嫁人了,有个男人愿意接受她和她的孩子,那男人条件虽然一般,但对她很好。
他回了信息:“小玉,祝你幸福。”
她却又给他打来了电话,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小飞,你…真的…真的不要我了吗,你就那么嫌弃我,连我们…我们的孩子也不要了?”
听到她抽噎的哭声,他已经肝肠寸断了,看了看房间里的妻子,他借着买东西下了楼,在楼下他硬起心肠对她说:“小玉,别哭,听我说,既然找到了对你好的男人,就嫁了吧!为了你以后,孩子…孩子就做了吧!”,他以为这样是对她的最好安排。
“不要你管!”她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她没有再与他联系,直到四个多月后,她才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生了一个男孩,她给孩子取名叫程宇,然后告诉他她现在很幸福,以后都不会再去打扰他了。
而他自从娶了现在的妻子后,事业一路高歌猛进,家庭似乎也很和谐,他的生活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一时风光无限,他也惭惭地忘记了她。
直到那一天下午,他再一次接到了她的电话,她泣不成声地告诉他,儿子生病了,得了急性肾病。需要一大笔治疗费用,她拿不出钱来,她一直没有找到趁心的工作。她那个男人一直在外面打着临工,挣的钱只够刚刚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他问了她的住址,赶到了她住的地方,她住在一间工厂废弃的洗浴房里,里面除了一张床外,就是几样简陋的旧家具。
穿着粗陋的她抱着瘦弱的孩子坐在床沿上,不停地抹泪,怀抱中的孩子双眼和四肢浮肿着,小眼睛呆滯地盯着他看,他立即红了眼圈,抱着她们娘儿两个痛哭了一场。
他将孩子送到了医院,医生告诉了他病因:由于长期缺乏营养导致免疫力下降。他一次缴纳了几万元医疗费,又一口气买足了幼儿保健品。
在药物加营养的双重治疗下,孩子恢复得很快,小脸也长得又白嫩,双眼变得无比机灵,她教孩子叫他“爸爸!”
当儿子叫出那一声“爸爸”时,他心里一阵热流涌过,暗暗发誓决不会再丢下她们母子。
他重新为她租了房子,并给了她一张银行卡,告诉她每一个月他都会往里面打一笔钱,足够她们娘儿两生活。
而后他又为她在市里按揭了一套房子,那天下午,签完了购房合同出来,她留下了他在家里过夜,那晚以后,她又做了他的地下情人。
他就这样生活在两个女人之间,他以为自己顾及了两个家庭,却没想到同时伤害了两个女人。
刚才儿子骂得对,如果不是他与她藕断丝连,又怎么会惹怒那个男人,去刺她几刀;如果不是自己始乱终弃,如果不是自己利欲熏心,如果自己当年娶了她,她又怎么会躺在那里,生命危在旦夕。
他想起来当年操场上那个笑颜如花的她,放学路上围着他叽叽喳喳像小鸟一样快活的她,清晨上学时为他带来热腾腾馒头包子的她,以及后来为他哭了一次又一次的她,被人指点着骂小三、骂破鞋而一直抬不起头来的她。他望着手术室哭了,哭得不像一个男人。
何晓芙强行将程宇推了到了程小飞跟前,她将一包纸巾递给程宇,示意他递给他父亲,在何晓芙强烈的暗示下,程宇才抽出了一张纸巾递给程小飞,讥讽道:“擦擦吧!一会儿我妈出来看见了,又要难过了。”
程小飞默默地接过,哽咽着自语道:“小玉,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哼!你没什么对不起的。是她命不好,遇人不淑。”程宇冷冷地说道。
“程宇!少说两句吧!”何晓芙小声道,此时她感觉程小飞也不是很渣,她能感觉得到他对程宇母亲的那种感情很真挚,能感觉得到他深深的愧疚和惭悔,感觉得到他非常的害怕失去她。
那种要失去爱人的感觉她曾经也有过,只是她此时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控制着自己千万不要再记起那一幕。
“不,他说得对。”程小飞道。
程宇的外公看着程小飞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在几小时之前还让他很痛恨,但这会儿,他已经原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