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穆芸告别后,明浅就向偏僻的小路走去,走进一片森林里。
她看到小木屋前有一道模糊的背影,开心的奔向那道身影叫到:“师父!”十岁的孩子心事再重,也只是个孩子。
黑色长衣的男子缓缓转身看向明浅,那是一张放在人群中找不到的脸,可当你注视着他时,却莫名的觉得安心。
秦南看着明浅面无表情道:“回来了。”
明浅开心的情绪突然淡了下来,轻声应到“嗯。”
空气寂静了一会儿,明浅又开口道:“师父,我过了圣庙的初选,您……您保重!”
秦南眼里终于泛起笑意,他注视着明浅透过她看到一个在花丛里正冲着他笑的红衣女子。
明浅看着这样的师父,敛下眼里的一丝悲伤,在母亲逝世的第七天,那个天空阴沉沉不见一丝阳光的日子里,师父出现了。
那时候,明浅以为秦南只是路过,却没想他是专门而来。
犹记得,他眼里带着不可言喻的悲伤看着晶棺种的母亲,声音沙哑道:“我族名秦南,从今起便是你师父。”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孑然一身的陌生人会收养她教她学识。
直到,秦南收养她的第二年母亲的忌日那天。
她看见,向来不爱饮酒的师父喝的酩酊大醉坐在撒落这一地酒瓶的房间里,抱着一幅画像似怀念似怨念的道:“我想你了。”
也许是醉的太厉害了,捧在怀里视如珍宝的画像从跌落下来,那一刹那,明浅见画中一红衣似火的俏娇女子巧笑倩兮在一片迷迭花中起舞,一旁的大青石上还坐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手里持着青色长笛。
秦南看到画像跌落慌忙站起要去拾起画像,可醉的太厉害了,整个人脱力一般又跌坐下来。
明浅推开虚掩的房门,走进凌乱的室内,轻轻拾起画像,走进看清画中女子时一惊!
画中女子与母亲极其像,可母亲平日里却喜素色的衣物。
还没带明浅看明白,秦南起身一把夺过画像抱在怀里,看看画中女子又看看明浅,道:“像,真像。”
那时,明浅才对秦南微微放下戒备之心,也许这个人和母亲关系匪浅,真的不会伤害自己吧。
但明浅还没来得及问画中女子和母亲的关系,不胜酒力的秦南就醉了过去。
待到第二日,秦南醒来,却只字不提那日之事,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个疑问却深深埋在的明浅心里。
但三日后就要离别了,离别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回来了,在不问可能就会留下遗憾。
想到这,明浅抬起头来望着身姿挺拔的秦南问道:“师父,那画中女子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
秦南身体僵硬了一下,没想到明浅会问出这个问题。
但很快有恢复常态,秦南顿了顿望向木屋道:“你母亲是我师出一脉的师妹。”
正当明浅还想追问时,秦南又紧接道:“仅此而已。”
不知是怕明浅不信,还是怕自己不信,他又重复了一遍:“仅此而已。”
明浅咬着下唇,明显不太相信这个说法,但她也知道秦南不想说了。
明浅转身踏进入木屋,身后传来低哑的声音:“里面有你要用的物品,还有……我要出去一趟。”
在半空的脚顿了顿,很快有轻轻落下。
明浅低声应道:“知道了。”
她知道这一趟可能就是永别,师父本就是因为母亲的关系来到,这三年间,他每次要出门从未和明浅说,也很快就会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和日常用品回来了。
可着次却明明白白的说要离开。
走进木屋的明浅,听见有什么东西快速穿过树林的声音,使得茂盛的树叶飒飒作响。
手里拿着一封古木色书信的明浅,眼里泛起水雾,眼泪不争气的落在书信上晕开来。
咬着下唇,提起手狠狠的擦拭眼角的泪水。
信上的字体端端正正像极了秦南这个人恪守成规。
信上写到——包袱里有三本书,一个临牌,半张羊皮地图……
在结尾处,明浅看着那五个字——照顾好自己,手指轻轻磨砂这这五个字,浅笑着。
而此时在五十里外的秦南,轻轻把手里的迷迭花放在墓碑旁,附身轻轻擦拭这墓碑周围的尘埃,目光悠远的看着墓碑低声道:“我想你了。”
转头看向一旁的一个无字碑,笑出声,眼里含着泪,却倔强的不让泪水掉不下来。
“你的女儿现在很好,只是孤身一人。”秦南拿出腰间许久未使用的长青笛,对待恋人般温柔的抚摸着,眷恋的看着墓碑。
悠悠的笛声在四周响起,似怨似慕,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但再也没见红衣女子翩翩起舞。
明浅细细查看包袱里的东西,然后收拾好,在木屋里找到一些日常用品用一个更大的包袱包起来,把师父秦南给的小包袱放在里面。
系一个死结把小包袱连着衣裳,轻轻拍了拍包袱,感觉安心许多。
想到缺少一些必备药材,要去赶在时间到前采摘完毕。
走出木屋,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小木屋。
从森林外围走向外围与内围的隔带时,仿佛听到悠悠笛声,明浅骤然抬头望向东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