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车素若拾起茶碗,轻抿一口,他神色不变的道:“看来是那叫做钟昊的要输了。”
老人点点头:“公子不觉得可惜么?”
子车素若反问:“可惜什么?”
老人一顿,道:“这使剑的人是入不了公子麾下了。”
子车素若笑了笑:“我也只是看他有才罢了,若拿他与院中家丁做比,我倒宁要院中家丁。”
老人点点头,台子上钟昊也站了起来,猛地向前连挥两拳,打的是劲猛的路子,他俯下身子压低重心,仍摆出猛虎拳的起手式,只是不敢贸然接近了。
钟昊盯着李长风,忽而大骂起来:“你还说你不认得家师!”
李长风一歪头:“怎的?不认得就是不认得。”
钟昊咧嘴一笑,露出红的牙龈牙齿:“你若不认得家师,你又如何这般熟悉猛虎拳?”
李长风只一笑而过,那钟昊舒展了自个儿的身子,便道:“这三十两银子,在下是势在必得。”
随后就见那钟昊绷紧了身子,朝着台子便猛发力一跺,砰的一声,台子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声响,这声儿放在已是响过数次里,李长风本没在意,这会儿见着了钟昊的举动,不免一皱眉头,猜到了些许。
钟昊又是一脚跺在台子上,他愈发用力,愈发快了起来。
李长风道:“这是作弊。”
钟昊耸了耸肩,他笑着一指子车素若那儿,后者仍静静品尝红茶,不言而喻。
钟昊一面跺,一面道:“倒不知你轻功如何。”
李长风也笑:“和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突兀一声重响,整个台子竟是猛地垮掉,化为碎片铺了一地,数根木的杆子零零碎碎插在地上,每根杆子之间差的距离都不近,更甚至插的不甚牢固,寻常人怕是只轻轻一碰,便会瘫倒在地,显然这早有预谋。
二人一瞬间一齐起跳,钟昊以猛虎待兔之姿势落于木杆之上,手脚一齐发力,借着轻功把自己停在了上头。
虽是动不了了,但这就从功夫高低的较量,变为了谁轻功更好的较量,钟昊自认为自个儿单凭猛虎拳是断断敌不过李长风的,可要论轻功,那便未必了。
再向前望去,直吓的钟昊肝肠具断。
那李长风直着身板,双脚直站在那木杆之上,木杆笔直,甚至不曾没入地里分毫,李长风负手而立,瞧着钟昊,眸子里带着笑意。
台子下的是泥,若轻功不佳,直站不在杆上,可若轻功就此罢了,那杆子便会因起重量而不断压下去,直到完全没入这特质的松软泥地里,最后双脚落地,判了为负。
钟昊手脚并用,分摊了自个儿的重量,再借着轻功站在杆子上的确聪明,只是他小瞧了李长风。
作茧自缚,本是必胜的法子,这会儿却成了必败。
钟昊脑门有豆大的汗珠落下,他的心被扰乱了,这是习武之人最为忌讳的,手脚开始颤了,杆子也渐渐愈发沉了下去,插在了泥里。
李长风一动不动,钟昊却直突兀摔了下去,地上布满尖的木杆,钟昊双眸瞪大,手舞足蹈,若真摔了上去,怕是要受万箭穿心之刑。
钟昊怕了。
而李长风动了。
在细长的木杆上,他如履平地,似微风般拂过,一把擒住了钟昊的后颈衣领,手里用劲儿把他甩了出去。
摔在水泥地上,钟昊自是伤上加伤,但总好过万箭穿心,他大口的穿着粗气,双眸瞪大,一句话说不出来。
李长风从木杆上飞下,直落在了子车素若的边上,子车素若仍捏着茶盏,一语不发。
李长风问:“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
子车素若不曾回答,只站了起来,笑道:“既是你胜了,我自会信守承诺,明日一早便大开城门,任你来去。”
得了子车素若的允诺,李长风便就此作罢,由老人带路,把李长风送出去。
钟昊也自个儿连滚带爬的出去了,堂堂猛虎拳传人,堂堂‘虎王’曾明朗的弟子,只因为子车素若所说的三十两银子,这会儿如条丧家之犬一般。
被送出宅外,门被无情关上,钟昊猛地咳了两声,咳出了血来,他看向李长风便一抱拳:“兄台今日救命之恩,在下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李长风笑:“你就不怨我胜了你的事儿?”
钟昊也笑:“兄台说小了,胜负自是常有之事,而小命一生只有一条。”
李长风点点头就走,那种昊又道:“只可惜在下今许身无分文,为那子车公子卖命也只为三十两银子,待到日后若是有了钱财,定当请兄台喝酒。”
李长风便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那便一言为定,我要喝那终年积雪天山上的天山酿。”
钟昊无奈笑着摇头:“兄台真是贪心,这江湖这人不晓这天山酿乃是真极品,三十两银子莫说一两了,怕是只能请兄台喝一盏了。”
李长风转过身去,摆了摆手:“一盏就一盏,你还欠我一盏天山酿,我可记着了。”
次日一早,城门果然大开,李长风提前守在了城门口,瞧着过路人一个个的过关,很快就瞧见了陈小蕊。
她过关后李长风便自树顶绿冠那儿落了下去,至了陈小蕊的面前,止了陈小蕊的路。
陈小蕊先是被吓了挑,尚且晚好的右拳直是捏紧,瞧清了来人的脸这才放下了拳头,只是面色仍是不佳,她冷冷道:“你来做什么?别挡着我的路!”
李长风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件簪子,是件参鸾髻,大红大红的,李长风觉得很是好看。
“我道歉。”李长风这么说,他伸出手去,手心放着那大红大红的参鸾髻。
陈小蕊撇了一眼,掠过了李长风,还道:“谁稀罕你的破簪子。”
李长风的手不曾收回去,只转了个身。
只是走了两步,又停下了步子:“你说道歉,可是真心的?”
李长风玩笑似的笑了笑:“谁知道呢?”
陈小蕊也笑了出来,接过了李长风手里的簪子,只是还不忘道:“簪子我就收下了,不过却不曾原谅你,等什么时候我肯带上这簪子了,我也就原谅你了。”
李长风垂下了脑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会心一笑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二人一同出了岭丰郡,朝着前头走去,李长风走前买了张大齐疆域的底图放在行囊里,就跟着陈小蕊一齐走了,寻思着等下回歇歇脚,就拿出来跟陈小蕊一齐讨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