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冷月斜影疏,残烛萦纡孤难眠。
“娘娘,夜已深了,早些休息吧。”
闻声,我回头朝小蓝微然一笑,“你先去休息吧。”
“娘娘……”
我没再理会,依旧倚窗而靠。
此去经年我与这南魏的一切,将永成陌路,何必再有所牵连。
对镜绾起青丝,只插上简单的青簪,素颜淡眉,一身宫女装,我已走出这住了两年多的“金贤宫”。
直朝太后的“永福宫”而去,不管今日在那里能不能寻到我想要的东西,今夜我都必将离去。
露凉时分,寒螀惊起。
我已再蹉跎不起。
很快便到了三年前曾到过的“永福宫”,依旧如当初般寂静。
早听宫人说,自先帝驾崩后,太后这本就是与世无争之人,这下更没了任何的俗世念想,终年只在这“永福宫”,诵经念佛。
所以我虽然冠了南魏皇后的头衔两年,但这两年我却从未见过她。
此时已晚,想必她已经歇息了,而我也是特地选在这个时辰前来,不想惊扰或者说惊吓到她,她的慈目依然记忆犹新。
轻声推门入内,四下搜寻无果,正欲转身离去之际,手猛得被人拉住。
黑暗中,冷汗直起。
“别怕,冰儿,是你吗?”
拉拽我手的人,估计感觉到我手心泛出的冷汗,和蔼安慰道。
“你是……”我迟疑间转过身,想看清楚拉拽我的为何人。
无奈门窗紧闭下,即便此刻外面月光如华,屋内也是漆黑一片,除了能看到稀薄的人影什么也看不清。
“不要看了,三年前见过了,这么快就忘了吗?”微带笑意的声音传来。
紧张过后,才想起,如今的太后在还是皇后时,就是这般无华朴实和蔼,何况是只诵经念佛,不理尘事的现在,除了太后,万里逸的母后,这“永福宫”断然不会在有其他人。
想起不免一阵尴尬。
“母后?!”我迟疑下,终究还是开口叫了她,若非她还依然拉着我的手,漆黑中,全当是梦一场。
“我知道你早晚会来的。”她松开我的手,轻喃着转身独自走开我身边。
就这般站在原地,思虑着,她是否只是梦游了,那我方才想问的她这莫名的话为何意,还需再问吗?
她已然又走到我面前,依旧拉起我的手,不过却朝我手内放了样东西,应该是两样,滑如丝绸的锦帛,若我没猜错,正是我苦寻了多日的万俟侯的遗旨与同盟文书,小心塞回怀中。
“母后……”想问她为何知道,却终究不知如何开口。
“冰儿,当逸儿将这东西放在我这里,而且反复叮嘱不可给你时,我就知道你早晚有一日回来寻找的!”
她拉着我,朝桌边走去,也许习惯了,她走的很顺畅,我就这般被她拉着坐到凳子上。
“冰儿,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逸儿是真心喜欢你的,这两样东西,估计就是他想留你在他身边的‘要挟’之物……”
“母后,其实……”
“其实,逸儿的心,我都从不曾看透过……”她娓娓开始絮叨。
而我,在她的絮叨中,也将万里逸当年为何要以昏庸好色示人,以及他的身世知道了个通透。
原来,这世上的人,不仅是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忍与不快,只是有人愿意说,有人则只愿意藏匿一般。
芸芸众生,谁当能一帆风顺,只是受煎熬的程度不一样罢了。
听她絮叨完,我也没再多说什么,已经打算离去,万里逸当年再怎么样被人顶替了皇长子以及太子的身份又当如何,关键是现在他已经顺利成了南魏最有权利,最尊贵,最堂皇的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