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僵
说实话，如果不是任畅出现在副本中，子良根本不会觉得她是凶手，
毕竟你很难把一个有些内向的小姑娘和“分尸”联系在一起。
不光子良不相信，就连身为警察的莱杰，也不相信，甚至他一开始还怀疑任畅是不是想要为某人开脱，而故意顶罪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
她，
是康大福前女友留在老家的女儿。
任畅小时候是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的，父亲的早亡和爷爷奶奶的嫌弃，使得她很内向，也很懂事，
只有那个在外打工的妈妈回来时，她才会偶尔的露出小女孩纯真的笑容和符合年龄的撒娇，
这是她每年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她很爱自己的母亲，甚至很崇拜自己的母亲，
虽然提到母亲时，外公外婆的态度很反常，邻居的眼神很奇怪，
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母亲很厉害，
因为，
母亲总会给自己带回来很多不常见的零食和漂亮衣服，
因为，
母亲的身上总是香香的。
可这份快乐只持续到任畅小学毕业就停止了，
嗯……母亲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多年以后，
任畅大学毕业，来到了母亲经常提起的城市，为了过上好生活，也为了找到自己的母亲，她努力的留在了这里。
哥谭市不相信眼泪，
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在这座城市打拼，确实很不容易，
不过好在她遇到的人，大部分都还算不错。
外表冷漠，实则温柔的邻居，
表面斤斤计较，背地里却偷偷把房租还给自己的房东，
让这个小姑娘在钢筋水泥的现代城市，感受到了丝丝温暖。
就当她以为，自己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在这里扎根生活的时候，
忽然有一天，
房东询问起了自己家庭的情况，
在听到自己母亲的事情后，
他表现得很开心。
“我从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像她，所以我才会格外的关照你，甚至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原来，原来你就是她的女儿！”
“你知道我的妈妈？那你知道她在哪吗？”
任畅也很开心，
自己终于能够见到消失多年的母亲了！
嗯……
之后也确实见到了，
不过，只见到了一部分，
而且，
是在冰柜里。
“我是在去甲方公司的时候抽空去见了康大福，或许冥冥中我妈妈也在帮我吧，原本那个时候路上很堵的，但是那天一点都不堵，所以我才拥有了不在场证明。
然后我从甲方公司回来的时候，回去拿了行李箱，把他的上半身放进了小超市，脚带回了家里，放在了冰箱里，
对了，监控视频就是在那时候改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恨他，我不想让他和我妈妈呆在一起，
但是，
太重了啊……
而且行李箱只能放下他的上半身，外加一双脚。”
说完，任畅顿了顿，“我以为能像修改电脑程序一样，把这件事隐藏起来，我原本已经忘记了，我甚至在家的时候，还像个单纯的女孩一样在害怕，
但是，但是我在宾馆的时候又梦到了，又梦到了那天！”
她很激动，双手不断的颤抖，
在左手的食指指根处，有一圈白色的印记，好像那里之前本该带着什么。
……
“呼……”
莱杰捏了捏太阳穴，叫来另一个同事接替自己后，走出了审讯室，
掏出口袋里的香烟，放在嘴里，
十年了，
做警察十年了；
时常有亲戚朋友，带着好奇的表情问自己：“最让你震撼的案子是什么？”
每每听到这种问题，他便会深深的吸一口烟，用富有沧桑的口吻回答：
“呵……下一个案子。”
这不是莱杰装十三，而是每一个同事最真实的想法。
有很多吃饱思**的人，在满足了生理需求后，总喜欢坐在电脑前想象一些人性中的恶，然后再开心的记录下来，
好像这样就能够让自己活得更加真实一点，
可，
真正直面这些“恶”的人，却不愿意去提这些东西，他们更加愿意相信这个世界晴天多一点，哪怕是刚刚才淋过大雨。
有些东西是想象不出来的，
就好像是一个贫穷的人，想象不到富人的快乐，
能让有的人有时间去挖空脑洞臆想人性的恶，
也算是对那些忙碌的警官们的某种嘉奖了。
“师傅，外勤的兄弟们回来了，确实和嫌疑人说的一样，冰柜已经送到物证那边了，对了，宾馆那边怎么说，是让……”
“他要是想住就住着吧，反正批了几天呢，等到结案之后，让他回去也不迟。”莱杰点燃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师傅，你胃病那么严重，就别空腹抽烟了，我刚刚去食堂打了点稀饭，稍微吃点吧？”
……
“好的，那就谢谢了。”
子良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在洗脸池上。
距离任畅自首已经过去两天了，刚刚的电话就是警察打来的，出租屋已经解封，可以回去住了，同样的，这间套房到中午就得退房了。
不得不说，在这次案件中哥谭南区警局的很好的展现了“以人为本”这四个字，
不然的话子良恐怕就得去和薛胖子睡在一起了。
如果是寻常人，应该会去制作一面锦旗去送给隔壁；
如果是有心人，说不定还会叫上媒体来采访，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宣传一下自己即将发布的漫画……
不过子良现在很明显没空这么做，不是情商太低，而是因为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他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身上还残留着刚刚洗完澡的水汽，眼睛里透着些许兴奋与期待。
巅峰游戏的玩家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就比如陈杨的人偶，
这些东西一般都是在APP里的商城，通过积分来换取的，
当然也有一些能力，则是可以在副本中获得。
这是早些时候和陈杨通电话时了解到的。
子良不是正式玩家，所以还使用不了商城，甚至连积分都没有，但是之前在副本中的时候，他居然能够单手举起冰柜，
要说没在副本中获得什么东西，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心随意动，
就在这个时候，
子良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左胸如同又一次被人捅穿，心脏也仿佛被人紧紧捏住，
紧接着，
他透过镜子发现自己的皮肤开始慢慢变成黑红色，同时一股阴森的凉气散发，把卫生间墙壁上的水气都凝结成了一颗一颗的冰珠子。
这是……僵尸？
“呼……”
长舒一口气，
眼睛慢慢闭上，
再睁开的时候，子良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正常的样子，寒气也消失了，但身上依旧有着一股略带甜味的腥臭。
味道和第一个副本的中年人一样。
无奈的耸了耸肩，正当他要重新洗澡的时候，
卫生间的大门被人猛地打开，
很突然，也很用力，就好像是警察扫黄一样：
“哟，终于找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