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山”是我们连云港的怪人,有那么三怪。
其一怪啊,穿衣怪,这老头常年穿着一件黑碎布拼接的大袍子,或许为了对抗这里无常的天气,总是裹着一件大蓑衣,戴着个大斗笠,黄麻布做的裤子常年卷着裤腿直到膝盖处,倒是比我们这些个渔民更像模像样。
其二怪啊,身形怪,“老黑山”的身形对于一个渔民来说实在是过于高大了,根本不像是这儿的土人,说他是小个铁匠铺“刘老头”的亲儿子我是怎么也不信,都说他是野种,反正这儿有这帽子的也不少。
其三怪啊,行为怪,每周三的晚饭他总在王奶奶家的骨头汤铺子吃饭,最让人羡慕的或者说最让我羡慕的是,这老家伙从来不用花钱。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他自个付钱,就他打铁的那点工钱,吃最普通的海带排骨饭,一周也就够开一次荤戒,两块小脊骨,里头搁点海带葱段,不过米饭和边上的腌菜是不限量的倒也还能吃饱。
每每酒足饭饱,“老黑山”就开始讲故事。
“老黑山”早年外出时候读过几年书,说起话来还有几分道理,早年外出的时候可能也确实风光过一阵子,说起故事来那些红楼中的莺歌燕舞,沙场中的盖世神武,官场的奸臣贼子,栩栩如生,生动形象,“老黑山”的声线沙哑,很适合作为故事的旁白,这很受大家欢迎,这儿的人很少有出鱼港的,虽然我嘴上不承认他讲的故事好,心里还是有些佩服他的,能够去外面看看。
小镇子的娱乐实在过于少了,人们也不能老揪着“郭寡妇”和“王青年”那点陈芝麻烂谷子事,说多了也确实没劲,这两人都被说的直接在一起了。
人们就开始有事没事的就请“老黑山”下馆子,倒也不亏,小小一顿排骨饭,就能让十几个人听个乐,十几个人的原因是当初这小铺子就挤得进十几个。
再后来铺子的人流量变大,生意转好,王奶奶也就免了“老黑山”的饭钱,而且还做独他一份的超级排骨饭。
每次都是菜单上没有的超大份的海带排骨饭,都得用白砂锅才装得下,四大块猪脊骨就如同“海上的大陆”,猪油和小块的脂肪和无数的葱段飘在表面,就连吃到吐的海带结在这肉汤里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菜单上没有的原因是白砂锅底部铺的一层黄豆,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连云”这鬼地方气候无常,庄稼活不下来,黄豆在这可是比肉猪更稀罕的玩意,阿父带我来这铺子与人摆阔吃过一回,我至今无法忘记那软糯的口感,肉汤的鲜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