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巨兽？”
“是从巨兽手里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土地。教廷一直认为我们和远古时期的文明人是一脉相承的，但是巨兽和远古时期的生态系统并不兼容，他们一直认为巨兽侵入了我们的世界，占领了我们的家园，将良田变成了沙漠，所以他们认为巨兽应该被灭绝……他们掌握着一座可怕无比的古代基因库，可以人造一个古代生态圈。”
“天啊！”敛空灵惊呆了。
“所以，这个组织每年都会向所有的许愿师征税，税负很重，这也是为什么老神棍那么贪得无厌的原因，他得交税呢！许愿师之间都有玄妙的感应，躲藏起来是没用的。而他这种希望掌控者存在意义和目的，就是通过洗脑宗教将人类的财富收敛起来，维持基因库，维持已经运作起来的古代生态圈，然后准备大反攻。”他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背后巨大无比的古代土砂龙：“说实在的，让这种巨型动物成为濒危物种其实也不是个好主意……”
“要交税，那你不是……”
“问题是今年的税老神棍已经交了，包括我们的那间魔器店的产权证明，都彻底去了教廷总部，所以我还有一年时间，而且一年以后，我也不担心的，毕竟宗教审判者要交的税远比希望掌控者少，我们这种人主要负责和巨兽战斗，所以税负也是巨兽，或者用巨兽身上的零件做成的战争圣器……”银时说着，目光温和地垂下来：“姐姐，其实你和老神棍都错了，都用错了大祈愿术，大祈愿术从来都是代价大于能获得的效果，因为它不是直接解决问题，而是将大量的火焰能量诉诸于某种我们还不知道的时空维度（命运），中间的损耗必然很高，就算我再如何改进符文，也不可能将这一部分的损耗完全降下来。它已经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咒术，我们却还要用它去做那些即使用正常方法解决起来也十分困难的事情，这必然使我们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比如复活一个人，大祈愿术不仅要求被复活的尸体完整，还有其他更为苛刻的条件，广泛流传着的‘牺牲亲友一人的全部感情和意志’只是其中之一，因此它其实并没有任何可操作的地方，更何况理论上来将，恢复我的眼睛比起复活死者更难。”
银时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继续道：“大祈愿术真正的威力在于去做那些我们其实很容易做到，但没时间或者暂时变得很困难的事情，比如——”他站起来，拿起了古代土砂龙的一截骨头，巨兽的身体虽然毒性挺大，但也称得上浑身是宝，许多部位的组织比工业制造的材料都好好，比如骨头，就是一种优秀的齿轮材料，心脏比任何橡胶制品都好，等等不一而足，全世界所有的城市都有专门的巨兽捕猎队，将巨兽当做资源来开发，可是人类猎杀的速度永远不可能和巨兽的繁殖速度相比——发现巨兽饿死沙漠的报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人类能够征服的巨兽数量极其有限，而巨兽身上的零件，放在任何有人的地方，都是比黄金和信用点更加贵重的硬通货。
而在银时眼中，这些东西显然具备更高的价值，巨兽的骨头和内脏是极其难得的附魔材料，用得好的话，甚至可以制造出神圣决战兵器。
可以说，银时手里的这截骨头相当有价值，几乎要比一个二等工作的人半年的薪酬都高了，可就在敛空灵的眼前，一道道蓝色的冰光缠绕其上，慢慢地化为一片蓝色的迷你星海，接着光亮一盛，骨头消失，银时的手中多出一瓶新鲜的矿泉水。
“只能得到这个。”银时显得十分失望，但依然给敛空灵解释着：“所谓军令如山，军情如火，关键时候的一瓶水，一片药，一颗火球，也许就可以让结果变得完全不同，大祈愿术说白了，就是为这个关键时候准备的，至于复活死人，帮人凭空提升阶层，获得财富，这其实就是扯淡的用法。老神棍为了满足别人成为富豪的愿望，拆散家庭，泯灭人的意志，汲取别人的情感中的能量，糟蹋别人的身子搞出了邪教，这是对大祈愿术的一种亵渎，所以姐姐，我并不想将我会祈愿术的事情传扬出去。”
“我觉得你最应该保密的，是你的眼睛，许愿师的身份就算公布出去，对你也只有好处，何况你想隐瞒也不可能隐瞒太久的。”敛空灵走上来，接过银时手里的矿缺水，拧开瓶盖，又递还给他，让他喝，自己却舍不得喝一口：“能看到符文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我还以为这世上从来不会有人相信呢。”银尘喝了一小口，又递给姐姐。
“姐姐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银尘，你是姐姐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和骄傲。”敛空灵说着，将瓶盖轻轻拧上。银时变出来的矿泉水属于城市里能买到的最高端的品牌，虽然真正的价值比起巨兽的晶状体还差些，但在敛空灵眼中，这几乎成了一种天价的奢侈品，也成了某种象征，敛空灵没有问银时为什么在袭击巨兽之前不用大祈愿术，因为她知道遍地的黄沙毫无价值可言，而这瓶用龙骨换来的水，在她眼里就是银时对自己的爱——她舍不得喝，她只要看着水瓶上的标签就心满意足了。
“纳税的事情暂时不着急，宗教审判者每年的税能用整头巨兽代替的，或者用巨兽心脏制成的战争圣器代替也可以。教廷除了纳税，还有福利，否则许愿师们凭什么给它纳税呢？”银时说到这里，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起来也不可思议，他们居然可以贿赂任何一个非许愿师，哪怕是特殊裁判组的组长都可以，他们给许愿师的福利就是在这种事情上大开方便之门，比如果如果要在战争试炼中夹带作弊神器，他们就能很轻松地办到，甚至于……在战争试炼中，为我临时送一些作弊神器都行，只要我今年的‘额度’没用完就行。”
敛空灵惊异地瞪大了眼睛：“这都行？那在教廷的干预下人类还有公平可言吗？”“老神棍说的是对的，许愿师超然与法律之上，只可惜，许愿师只能超越人的法律，天的法律是没法超越的——逍遥法外是不可能逍遥法外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逍遥法外的，撞了红线的老神棍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不知道除我之外还有多少许愿师前仆后继呢？”敛空灵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不吭声，只是摇头。
说了这么多，银时也很疲乏了，靠在巨兽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上闭上了眼睛，土砂龙死亡之后，短时间内并不会发出什么奇怪的味道，但是它的死就能让周围的野兽们畏惧不前，使得这一片地区十分安静。
敛空灵也很疲惫，但她依然强打着精神为银时守着火堆，银时闭着眼睛，却根本无法睡着，往昔的种种，和梦境中那座超乎想象的发达城市的幻象穿插着融合着朝他倾轧过来，在脑海中铺陈开一整座华丽而不确定的未来。法术洪流，附魔，冰咒，捕天魔眼，大祈愿术，崩龙幻象，控制环境，最终元素转化公式……银时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的会有一天竟然如此富有，如同法则的王者坐拥整个天下。他拥有的东西不是可见的财富，而是无价的知识和超能力，大祈愿术的符文，其实对他而言更像是对符文学的一种终极的解释与范例，让他知道了世间最强，也最完美的符文，究竟遵循着什么样的结构规则。
“似乎可以通过牺牲身上的凛渊骸破·凰牙，来达到人形态无损释放崩龙咒的目的……？想想也是，凰牙幻术防御根本就是释放凛渊骸破的前提啊！”
他这次变身收获的，远比一个许愿师的身份多出太多了。以祈愿术为基板的崩龙咒术，才是寒冰王权真正的灭世狰狞。
他很想睡着，可是中枢神经太兴奋了，而且幽灵们在四周的巡逻也让他难以放松下来，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会不会有人摸过来？附近还会出现古代土砂龙吗？将来怎么走？回到城市该如何生存？”一系列问题在他脑子里打着转。
他只是模模糊糊地半睡半醒地过了不长的一段时间，天气就渐渐冷了。银时睁开眼睛，三米视野里的光线十分微弱，只有庞大了一圈的火堆发出的摇曳不定的光晕。敛空灵抱膝坐在火堆旁，一双眼睛痴痴地盯着火堆，玫红色的瞳孔被火焰照成了橙红色，几颗眼泪从腮帮上划过去，落在破烂的袖子里，可嘴角上，挂着甜美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