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的随从发现了两位尾随队伍的人类。
这两位仁兄鬼鬼祟祟躲躲藏藏,一直远远吊在队伍后面大概一里路之外。
他们跟踪着队伍的痕迹,直到许恩妮发现了一只很漂亮的小鸟从树梢飞过。
乌鸦的随从们都很尊重“熏妮”,他们将她视为陈楷的妻子。
熏妮喜欢一只漂亮的小鸟。
一位随从自告奋勇地追了上去,他打算为熏妮抓一只这种鸟回来。
鸟还没抓住,他却发现了远远尾随而来的2名人类。
神木城的事在基地传开,想去神木城抢得先机的大有人在,尾随的人很可能就是这种想率先知道神木城具体地方的人。
陈楷问乌鸦:你先得确认神木城是否已经做好了接受大量人类进入的准备?我有必要提醒你,人类的大量进入有好处也有坏处。
这个问题让乌鸦沉默了,他很聪慧,明白陈楷说的意思。
陈楷知道,一种落后文明突然受到一种先进文明的冲击,他们会丢失很多原有的东西,比如传统,比如世界观,比如各种资源,甚至充满血腥。
现代的非洲就是比较明显的例子。
乌鸦想了一会给陈楷讲了一个故事。
猩人的寓言故事:从前有个猩人养了一匹鹿马,有一天栅栏坏了,鹿马消失在森林里,大家都为他感到惋惜,他却不在乎,认为鹿马丢失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到了秋天,丢失的鹿马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匹怀孕的母鹿马。人们向他庆贺,他却摇头说:这也不一定是好事。不久他的小儿子因为骑那匹怀孕的母鹿马,摔断了腿。人们觉得好事又变成了坏事,又为他感到惋惜,他也不在意。第二年,猩人和狼人的战争再次爆发,这场战争很惨烈,参战的人九层战死,他的小儿子却因为摔断了腿没有上战场从而保下了性命。
乌鸦告诉陈楷:猩人们都知道这个故事,意思就是祸福相依,世上的事情不是都有好坏两面吗?既然要获得人类给予的好处,肯定也要承担人类带来的坏处。
“这么说你是决定开放神木城,迎接大量的人类进入了吗?”陈楷用汉语夹杂着猩人语问道。用进废退,这两天他的猩人语使用水平迅速提高。
乌鸦也一样,经常夹杂着汉语词汇和陈楷说话:“不,我现在并不能开放神木城。”
“哦?”
“这个事情很重要,而我,只是神木城主,我上面还有族长,有长老会,必须得到族长和长老会的同意,我才能开放神木城。”
他转身向他的几位随从吩咐道,陈楷能听懂部分意思,好像是命令其中两人留下断后,将尾随的人类引向错误的方向。
这里的山谷错综复杂,只需要将队伍的痕迹隐藏,再做一点假痕迹,后面的人就会被引走。
多引几条山谷后,肯定迷路。
因为有人尾随,队伍的行进速度陡然加快。
经过前面三个多小时的行进,很多道路修整方式已经固定,按照之前相似的地方处理就行。比如同样的陡坡,如何挖掘出“之”字形的缓坡,遇到需要绕开的巨石,需要砍伐的树木等等。只需要在地图上做个标记。
地图绘制也类似,往往是开头比较难,一旦展开,进度就快得多。
当太阳越过头顶,阳光照进山谷的时候,队伍终于到达了神木城下的山谷。
他记得上次到神木城也就三四个小时左右,走山谷商道竟需要十多个小时,相当于现实的一个白天。
不知道是体内真气充盈的原因还是山谷的路并不险峻,陈楷走了十多个小时的路并没有上次那么狼狈。
虽然有点累,但体力储备还非常好。许恩妮的状态也不错,她被陈楷牵着,一边走一边给肖玲儿打气。
赖晓庆和肖玲儿明显已经吃不消了,开始有说有笑的肖玲儿红着脸喘着粗气,默不着声地跟在赖晓庆身后。
诸葛流云是人群里最轻松的人,一直都是那个超凡脱俗的样子,气定神闲,脸不红气不喘,健步如风。
“你师父是职业者吗?”乌鸦对这位陈楷非常尊敬的人充满好奇。
“是的,他是大魂师。”看着乌鸦迷惑的表情陈楷解释道:“大魂师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在战场上探知敌军的动向,可以治愈和复活己方人员。”
“复活?”乌鸦惊住了:“那是神的能力,你也是大魂师?”
“我还只是魂师学徒,离成为大魂师还早着呢。”
两人的对话虽然短,乌鸦对这位神秘的师父完全改变了看法。
队伍在坡上行进,神木城也得到了消息,猩人们呼啸的声音在山谷间传播,很多猩人远远地迎了出来。
他们接过了随从们手中的大麻袋,一边还和陈楷和许恩妮打招呼。
一时间“痴卡”“熏妮”的呼声此起彼伏。
陈楷和许恩妮一一挥手回应。
出欧也来了,迎接她的丈夫,迎接她的人类朋友。
许恩妮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又给她介绍肖玲儿。
城主的神木树下又点起了篝火,烤肉的香味四溢。
这几天,神木城开始流行烤肉,猩人们学会了生火的方法,迅速地爱上了熟食。
他们喜欢在城市广场,也就是乌鸦居住的那棵神木下生起一堆篝火,烤着肉,载歌载舞。
人类的工具让猩人们的生存方式得到极大的改变,他们一下从石器时代跃入了铁器时代。
乌鸦在回来的当天安排陈楷一行人住下后,便离开了神木城。
诸葛流云站在藤屋里,静静看着窗外神木枝上幽幽生起的青烟,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一只手轻轻扶在神木的树枝上。
突然,他的神态一变,眉头皱了起来,平静的脸上慢慢出现一种痛苦的表情。
“不!”他突然吐出一个字,双眼猛地睁开。
他快步走到藤屋的门口对着树下狂欢的人群大声道:“停下!把火灭了!”
他的声音非常雄厚,用真气传开,在神木城中回荡。
歌舞的人群愕然停下,呆看着树屋门口的人类,不知道他为什么大吼,这声音太过雄厚,有震慑人心的作用,面对一个陌生人,他们竟没有抗拒之心。
陈楷几人也从屋内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出欧上前几步用猩人语问道:“尊敬的客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恩妮听得懂这几个词,连忙翻译了。
“快把火灭了!神木很痛苦,他的树荫下不能有火。”
许恩妮马上吧诸葛流云的意思告诉了出欧,出欧很诧异。
“你怎么知道?”出欧。
“我是魂师,大魂师,我能和神木沟通,能体会到神木的感受。”
出欧将信将疑,正在思考是否能相信诸葛流云的话。
“快停下吧,神木的内心在痛苦的呻吟,你们猩人在这个世界上传承,依附着神木生存着,难道不能感受到神木的变化吗?”
许恩妮艰难地翻译,好不容易让出欧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出欧转身对人喊道:去请大巫。
陈楷知道神木城巫的地位,他们主要是治疗和占卜,据说是猩人中最智慧的人。
不久,人群让开一条道路,一名猩人老者拄着藤杖颤颤巍巍被人扶着走了过来。
这是神木城最老的一名巫。
大巫有点神叨叨的,嘴里总是念念有词,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背弯得像一只大虾。
出欧几步上去扶住大巫,在他耳边大声地说话。
大巫似乎已经听懂了出欧的话,侧着身叽叽咕咕,语速非常快的说了几句。
出欧来到树前,对着诸葛流云行了一礼。
“大...”
“大魂师”许恩妮一边提醒道。
“大魂师”出欧这下吧名字叫对了,但她只能用猩人语说后面的话,再辅助手势。
“出欧的意思是神木城的大巫想见见大魂师。”
诸葛流云下了滕悌,来到大巫的面前,他一只手轻轻扶住大巫的手臂,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大巫另一只手丢掉藤杖,摸到了诸葛流云的手。
他停住了,枯如老藤的手指覆在诸葛流云的手背上竟停住了颤抖。
整个人也平静了,没有任何动作,许久,他竟要向地上伏拜下去。
出欧大惊,连忙托住大巫的手臂,大巫挣扎几下,扶在地上向诸葛流云行了个大礼。
周围的猩人也都呆住了,大巫是神木城最为尊崇的老者,乌鸦见到他都会毕恭毕敬,如今他却向一位人类行如此大礼。
诸葛流云手上轻轻用力,将大巫托了起来。
他的脸上露出一阵和曦的表情,嘴唇一动不动,但眼神中似乎有无尽的表达,而且每一种表达都能让大巫感受到。
“大巫说,大魂师是可以通神的存在,他希望神木城的子民都要尊重大魂师。”出欧给许恩妮转达了大巫的意思。
“他也可以感受到神木的痛苦,但他不知道那是神木本身的感受,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梦魇。”这时候诸葛流云说话了:“他具有魂士的神识修为,可以和我进行简单的神识交流,但他的修为似乎是天生的,没有后天的修行,所以不能获得本质上的提升。“
“师父,神木是怎么回事,它有意识吗?”
诸葛流云些许沉默,然后回答道:“可以这样表述,神木是树木中的精灵,是有了一些低级意识的树木。”
“树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