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之下,寒气刺骨。
一步,两步……
秦兰一步步登向武师殿的潜力塔。这一望无际的阶梯便是武师殿的招生考核,共一百八十节。每三十节为一级,一级为凡,正如其名,凡人皆可登上;二级为庸,这一级已经代表有了武师资质,有了踏入武师殿的基础;三级为初,如能踏上这一级,就有了进入武师殿的资格,无论是否可以登上更高级,都会得到奖励的洗髓丹,跟进资质;而其后三级,是用来评判天才的等级所设的,四级为地,五级为天,六级为终。
由于此时的环境石阶上结起冰层,在无数人的登踏下便凹凸不平,但极为刺眼的,是每一节阶梯上的血迹,这是无数修炼“废物”失败的结果……
秦兰气喘吁吁,在冰冷寒风中,他却被热气包围,喷涌外冒的热气,是汗水。
他正在踏向第三十节凡级阶梯结点,可见的是他的面孔狰狞,痛苦之色不言而喻,抬步的一瞬间周身骨骼嘎吱作响,却始终无法将脚步落在台阶之上。
“嘭!”
一声响声后,秦兰由半步悬空的姿势倒飞而出,随即向下滚落,从第二十九阶翻滚下去,四周的人们却急忙闪避,面露嫌弃与讥讽神色,无一人情愿施以援手。
二十九阶,一节半米高,共十四半米,虽不致命,但在此时的环境下必定受伤。
片刻,秦兰滚落到了塔底,深埋进洁白的雪地。
滚落的几经挫折,使得秦兰昏死过去。
事实上,他已经双手鲜血淋漓,同事后背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涌出血液染红衣裳,体无完肤。
“呵,又是这个废物,这个月他几乎来了就伤,好了又来啊,都几次了。”“哈哈哈,可不是吗?这种人就是爱做这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春秋大梦,还坚持不懈,执迷不悟呢……”在阴冷的嘲笑中,秦兰被武师殿的几个外门杂役扔出塔外。
是的,无法超过凡阶,如同“废物”是无可奉非的事实,而这样的人在强者为尊的世界,无人尊重与注重
秦兰是十三岁的孩子,刚入少年的年纪,正所谓俗语“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却没有这样的英姿,身体消瘦,脸庞苍白,一幅身染重病的模样。
“咳…咳…咳……”
不知多久后,秦兰在茅草小屋中醒来。
“唉,小兰你可醒了啊!”
一旁坐着一位独臂的大汉,衣着褴褛,形态无神。此刻关切地望着秦兰,看见秦兰醒来,细心起身上前,把他扶起,为他端来一碗早已熬好的药汤
“休伯,又是你把我这野孩子捡回来了。”秦兰感激地回应。
但秦兰还无法睁开眼睛,尝试着行动。
“不是我,谁要你?”
“我…咳…咳…”
“得咧,就你这样还想顶嘴,赶紧的把药先给我喝了!”休伯说着亲自为秦兰喂药。
秦兰刚像阻止,提手的动作却牵动全身,刺如神经的痛楚让他倒吸冷气。
“你小子,这次一躺就是三天三夜,全身深浅不一的伤,触目惊心啊!”休伯制止了他的行为,叮嘱到。
一碗药汤在半推半就中服下,秦兰才勉强可以睁开眼睛。
昏暗的房间里,壁炉炙烤干柴,辉映忽窜忽落的火光。
低下头,看这自己满身印血的绷带,甚至双手没有抬起的力量,不难联系自己的伤势。
“可恶,这次是我最接近三十阶的一次,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后果,一般人都可以轻松登向初阶,可我,呵呵…我不甘,我不甘啊!”激烈的呐喊再一次撕裂部分伤口,鲜血再次溢出,在秦兰阴郁的表情衬托下更加瘆人。
“半年,我还只剩下半年的时间,如果再无法得到洗髓丹,我必定因病命丧黄泉了!”想到曾经给自己下毒的人的面孔,秦兰咬牙切齿,仇恨在心中翻涌。
可但想到他们身后可怕的势力,以及现在自己的弱小,强烈的无力感席卷心头。那种感觉就似荒漠枯草,孤立无助。
漆黑的夜,沙哑的风鸣带着干涩的气息飘荡,一夜未眠,只因难以言喻的迷茫,在秦兰的脑海挥之不去,逼得他瘫倒在床上,沉沉唉叹。
“小兰,还好吗?”
秦兰一夜未眠,休伯至始至终坐在身旁,未曾出声安慰,只是静静地守候。
因为他清楚,这已经不是秦兰第一次的沮丧颓废,劝告安慰,百般尝试都并无结果,既然如此,那自己只能以默默的方式给予支持。
直到红霞初现,雄鸡报晓,休伯才起身,为秦兰备饭煎药。
“小兰,一晚上没睡了,一会吃完饭,好好睡会吧。”抱着干柴渐远的褴褛身影,停顿在门口,刹那回眸后,才离开。
“休伯…唉。”目送他离开的秦兰,听到这句话感慨万分,回忆起曾经的往事
当初秦兰年幼的时候,母亲离家出走,之后父亲因此染上好赌之瘾,很快便出了问题。
负债累累后父亲才恍然醒悟,可此时的情况已经无法挽救。出于债主逼债的压力,父亲带着自己出逃,但对方势力广大,还是难逃一劫。父亲遇难,自己也受人毒害,丢弃到悬崖之下。
“嘀嗒…嘀…”融化的积雪顺着破烂的房檐滴落在秦兰的脸庞上,带起晶莹泪花,冰冷的划落,牵引起当时血腥画面的记忆:秦兰与父亲出逃的马车被三个蒙面的凶壮大汉截下。他们设计的陷阱破坏了马车,在那片幽暗林路上,追逐着父子两人,直至悬崖山巅。
“放过我们!”秦父单膝跪地,把秦兰护在身后,嘴角鲜血溢出,胸口刀伤瘆人,脸上满是惊恐和哀求之色。
“哈哈哈,放过你们,为什么?你们算什么?跳梁小丑?有本事,接着跑啊,从这跳下去啊!”领头的大汉挥舞着尖刀,指向悬崖深处。
“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债我来还,我。我把我的命给你,我只求你,放过我的儿子!”秦父悲愤叹息,随即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向大汉,毫不犹豫的撞向刀口。他的手死抓着大汉的手,强制的让刀顶上自己的胸膛。
血液从胸口喷溅而出,沸腾着溅到大汉的手上,随即大量的血液顺着刀刃,流淌着,染红地面。
“这!”三个大汉,面面相觑,未曾见过这样一心求死的人。缓缓地抽出刀刃,三人停缓片刻,他们玩弄过他人的性命,却没见过有人做出这种举动,这确实让他们有些许惊感。
但他们终究没有改变杀意,给年幼的喂下破坏筋脉的毒药,然后扔下悬崖。
也许是命不该绝,悬崖之下是崎岖不堪的陡坡和旁逸斜枝的巨树,几番跌撞缓冲下,并没未致命。
是外出的休伯,宅心仁厚,机缘巧合下,发现了秦兰,把素不相识的他,捡回了家,抚养长大。
一直到现在,休伯不断的四处求药,才吊住了自己本将失去的性命。
可,自己却……
自从秦兰得知武师考验奖励的洗髓丹可以洗條体质,且有化解自身毒质后,便不听劝阻,企图尝试,在屡次失败后甚至恶语伤人,因此休伯再不敢提及劝住此事。
几年里,因为自己,让本就生活窘迫的休伯雪上加霜,甚至那一只手臂,也是为了他外出寻药,悲痛伤损的。那个多少个日日夜夜,早出晚归的身影,浮现眼前,自己却从未说出一句感激。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秦兰的脸颊上,将他拉回现实。
倾听屋外休伯忙碌嘈杂的声音,刺痛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