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母亲的叙述:在96年的某一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是云溪,来自东北的一个农村小镇,在那时候的农村,生活条件还没有现在这么方便,即使是母亲怀着我,也要去田里劳作,据说母亲那时候已经快生了,因为怀着我这么个庞然大物,让母亲的肚子格外的大,身子浮肿,脚步沉重,就连夜间睡觉,想翻个身,换个姿势,都要父亲的帮忙。可是还是逃不了生存环境的压力。
我的母亲,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家庭妇女,完全按照古时候的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如果当时我什么都懂,我想我会乖很多,不会让她吃那么多苦。当然,这都是后话。
在一个大雨滂沱的雨夜,随着一道雷电,不知道是不是惊到了还在娘胎的我,随着我不断的挣扎,伴随着母亲痛苦的声音,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当时的条件非常有限,即使是生孩子这种九死一生,极其危险的情况下,家里人也没有送母亲去县城里的医院,而是在家里,找了个接生的奶奶,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懂,如果懂,我一定不会让母亲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带我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在几年后我听说我们村里的孩子,很多都是这位奶奶接生的,也不禁一阵阵后怕。
听说我刚出生时,有五六斤重,在当时的条件下,我也算是个大胖小子了,不过虽然是个男孩,不过却并不讨喜,因为我生下来的时候,是个“毛孩”(胎毛没有脱干净的孩子),浑身上下长满了黑色的毛,当时老人迷信,要硬生生的把我的毛拔光,是母亲一力护住我,才让我免遭伤害。为此,我的奶奶给了我母亲好些个脸色,直到我脱掉胎毛,才让我的奶奶平息了怨气。至于我的父亲,并未抱过当时满身胎毛的我,说是有点害怕,我并不怪他。
母亲生下了我,给她带来了很多快乐和幸福。听家里的亲戚说,在我咿咿呀呀的日子里,每天母亲的眼睛里都有一种压制不住的欢喜,他在我身上投入了太多的爱,好像那时候的我非常懂事似的,姨母说,在我小时候,除了饿了的时候会哭,其他时间都是我自己在炕上爬来爬去,从不用母亲哄着我。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由于家族庞大(PS:我父亲一辈共十一个孩子,我有四个大伯和六个姑姑),经常会有摩擦,这让我的母亲在这个家庭,更加难以忍受,据说我生下来没多久,因为农村只有炕,我又睡不了,就只能把柜盖板拿下来,让我躺在上面,经常会因为我翻身摔倒炕上,哇哇大哭。
以前的孩子是没有纸尿裤的,都是用尿戒子(一种用大人的破衣服缝制的方形的布块)。当时母亲刚生下我,还没有出月子就要给我洗尿布,农村是不经常有热水的,通常都是凉水,母亲从生下我几天后就开始用冷水给我清洗面部和衣服,以至于月子里受了寒,现在每当变天,手指关节都会疼痛不堪。而我的父亲却因为我拉的恶心,从没给我洗过一次尿布,甚至都没换过。
慢慢的秋天来了,天气变冷了,因为乡下人去一次县城要很久,所以那时候每个星期村子会有固定的一天有集市,大概卖一些生活用品和米面粮油,还有一些衣服之类的。天气变冷了,我再也不能光着屁股在家待着了,所以母亲带着我要去集市上买点线衣线裤(类似于现在的秋衣秋裤),就因为两条几块钱的衣服,我的奶奶和我最小的姑姑(当时还没有结婚),和我的母亲在家里竟然吵起来了,大意就是我母亲说要给我买,我姑姑和奶奶觉得孩子小,不用穿,可是母亲怕我冷,两方僵持不下,可怜的我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我的哭声,惊醒了瘫痪在床多年的爷爷,爷爷非常严厉的批评小姑姑和奶奶,这才让我有了人生中第一件衣服。而我的父亲,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小半年了。
就在某天早上,我开始呕吐,整个人开始泛黄,奶奶并没有当回事,还是看看来看我的时候发现的,姥姥忙去请了刚上任两个月的村医,来为我治病,经过诊断,我得的是黄风(应该是属于小儿黄疸吧),需要用金器煮水配以针灸,来治疗,整个家里,那时候有五姑姑和小姑姑有金器,五姑姑那是已经出嫁了,就剩了小姑姑在,可是小姑姑怕母亲弄坏她的唯一的金耳环,就是不借,无奈等了一天,第二天清早,五姑姑带着金手镯,金项链来了,才把我治好,村医说,再晚两天,孩子就没了。我好了以后,母亲抱着我痛哭流涕。我爸只在一旁,听着我奶奶的教诲。还有其他诸如此类的事件,我已经不想一一说明。
雪崩前,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这句话是我多年后领悟出来的道理。可能有些人觉得我心胸狭隘,那我只能说,同样的事,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感悟也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