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遥不明白七皇子的意思。」
陈牧遥是不敢去明白,亦不愿去明白。首先她不懂段喻瑾是从何看出自己是打算让小李为自己守夜的,她刚刚分明没有透露出任何与此相关的意思。而且段喻瑾这番话不是分明在告知自己,他今夜仍是要夜访自己的闺房吗?他这样大摇大摆的姿态难不成还想自己为他备好点心不成吗?
「妳明白的。」段喻瑾提醒牧遥记得把点心吃完就真的走了,徒留陈牧遥蹙眉目送他离开。而淼莲也再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轻声问道:「小姐,妳怎么就不愿和七皇子合奏一曲呢?」
「纵然那曲是凤求凰?妳又不是不知道那曲的含义……」
陈牧遥看了待七皇子走后才继续低头默默写字的小李一眼,真不理解段喻瑾如此针对他的原因。自己在饱受惊吓的一夜后想让除了淼莲以外的人守夜有什么错呢?在这府里自己信任的人并不多,而自家院子里,自己只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交托给两人,那就是淼莲和小李了。她不找小李的话,那还不是要淼莲守夜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还不是把这首凤求凰弹完了……我看小姐妳也就别做别的女红了,就乖乖去绣嫁衣吧!」
淼莲相信夫人也是和自己一样想法的。现在小姐成为七皇子的正妃只是早晚的事,那她就先应当专注把嫁衣绣好,毕竟她嫁的不但是一位皇子,更是有着谪仙名号的七皇子,怕是放眼京中所有的贵女都会心生嫉妒,而在小姐出嫁当日更是会把目光都聚集在小姐身上,就想看看小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居然能拢络住七皇子的心。
「一首曲子并不能代表什么……我还是待七皇子真上门提亲才再绣嫁衣也不晚。」
先不说嫁入王府先要择选良辰吉日,绝不是一时三刻便会把自己嫁给七皇子。虽然现在经昨日绣女绢时,自己便知道自己的女红定不如上一世此时的自己熟练,但有淼莲在旁协助,那嫁衣定是不至于贻笑大方。
而当夜嫂嫂特意在自己就寝前到房内找自己聊天,陈牧遥就知道她绝对是受了夫人和兄长所托,来嘱咐自己的同时探探口风。毕竟自己先前表现得那么不情不愿,万一一时想不通,做出什么傻事便不好了。
「没想到七皇子那指点琴艺一事倒是说真的,他也算是有心了。」
嫂嫂和自己寒暄片刻,关心自己因何事而只在用晚膳时只食了很少就停筷。待得知自己是因吃了七皇子送的点心之后,就顺势把话题带向七皇子那边了。而陈牧遥宁可和嫂嫂讨论哪一个地方的桂花糕更为可口,亦不想与她讨论段喻瑾对自己有没有心的事。就算他有心又如何呢?有心就能让上辈子所有的伤害化为乌有吗?
「七皇子怕是一时兴致而起,牧遥以为嫂嫂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为好。」
陈牧遥知道上一世自己的经历是不可能和任何一位亲人诉说,所以她只能默默把心中的苦楚委屈往肚子里吞,然后尽可能平静淡然地让家人对段喻瑾之后态度上的急变早有准备。自己总不可能未卜先知,在段喻瑾在人前人后还显然一副为自己神魂颠倒的情况下,就笃定他会在数年内变心。
「牧遥,我真觉得妳对七皇子是不是有偏见啊?怎么妳就像是笃定他对妳的爱不会持久呢?」
「男子的爱慕从来都是虚无缥缈的事物,更别提他可是位皇子……我只望他娶侧妃时把眼光放远一点,别挑上陈文悦就算是给我留点颜面了。」
两姐妹共侍一夫,陈牧遥最怕就是段喻瑾再旧事重现……自己不是怕了陈文悦的手段,只是觉得重活一遍却要把难得的机会与别人斗智斗勇只为了争夺压根不属于自己的人事物……陈牧遥自问没有心力和精力和别人斗来斗去,只想把门一关过些安逸平静的日子。段喻瑾想来看自己便来看,不想看了的话,自己也不会刻意去争宠。
「牧遥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呢?我可是听说他一点脸面都不留给那庶女呢!」
嫂嫂已是往轻了的方向去说,瀚远已经在自己面前放下狠话。那庶女在击鞠时不顾身份的下贱行为已经败坏了陈府的名声,还好上天开恩使牧遥能得而入了七皇子的眼,否则若是当今圣上决意要悔婚的话,他们陈家也是毫无办法。而牧遥最终可能落得远嫁的结局。所以虽然瀚远和夫人原来都不乐见牧遥嫁入帝王家,毕竟他俩俱以为以牧遥的心性和手段,怕是一但失了夫君的尊重就再难以立足。但总也比远嫁他方,一生都未必能再见一面来得好多了。
故瀚远得知那庶女在牧遥和七皇子相处时仍故意从中作梗时,已经向父亲投诉陈文悦的表现,让父亲不得不答应若是牧遥已经和七皇子订下婚事,而陈文悦仍是劝不听,那就在牧遥和七皇子成亲前先让陈文悦住在别院。
「陈文悦的姿色一向比牧遥出色,若牧遥的姿容都能让七皇子倾心,那牧遥很难不相信七皇子不会对陈文悦动心。」当然,除非陈文悦上一世把段喻瑾得罪狠了,使段喻瑾每看她一眼都心生厌恶,否则陈牧遥真的很难信服段喻瑾不会让陈文悦成为他的侧妃。毕竟在她的印象之中,段喻瑾从来都不喜欢别人碰他觉得是属于他的东西,何况是他的妻妾呢?
「每人的喜爱之物都不一样,兴许七皇子就喜欢妳这般呢?」
嫂嫂也是没料到七皇子居然会为牧遥弹奏凤求凰。若是自己能如牧遥那般,有七皇子这么出色的男子为自己弹奏一曲,偷是在梦乡中也会笑出来。真不知牧遥是从哪里来的心性,稳重得宛如七皇子只是与她点头示意一般……
陈牧遥只是摇摇头,苦笑道:「男子的心意怕是比女子更难以捉摸……我就不在此揣测七皇子的心意了。而且皇上一日不赐婚,这婚事就一日说不准。」
而且若是今夜段喻瑾真来的话,自己还真要好好和他聊聊婚期一事。自己是真不想这么快就顶着七王妃的名号……而且她还打算待人们开始忘记陈文悦的蠢事时,带着淼莲和小李在京人好好逛逛。再怎么样,她也要把这婚期拖到一年以后。
「我倒是觉得妳怎么一直在逃避与七皇子的话题呢?我就觉得他待妳是很不错了,连妳喜爱吃桂花糕也知道。妳可别跟我说妳不知七皇子让随从特意出府买点心的用意。」
陈牧遥故意装傻,一脸懵懂地问嫂嫂:「难道不是七皇子觉得点心不合心意,遂让随从去买点心吗?」
「妳当七皇子和妳一般偷吃啊?他分明就是要为妳撑场面,夫人为此罚了厨房那些下人一月的俸银呢!我看府中从此怕是没人敢给妳半分脸色看了。」嫂嫂看陈文悦的气焰怕也要弱了数分,牧遥也能够过些平静日子。唉……本以为瀚远待自己已经够好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夫人已经聘好了夫子来为妳那李温教书,后日便会到府。」
「听嫂嫂的口气,怎么像是不满意李温呢?可是李温得罪了嫂嫂?」陈牧遥其实很肯定小李断不可能会得罪嫂嫂。她这话只是想探探嫂嫂的口风,看看嫂嫂到底是怎样想小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