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白起的运气是真的好，又或许是他有意如此为之。
警察很快就上来，一个个身穿防爆服的警察们本以为自己将会面临着一场硬仗要打，但是当他们用铁冲撞开铁门后，面前那几具惨死的尸体让他们为之一震。
当然还有角落那两名无辜的五星市民。
白起演得很棒，那种从昏迷中逐渐醒来后，对于呈现在眼前的离奇一幕，表情中带着两分惊讶、三分恐惧以及劫后余生的欣喜，可以说是完美地在现了一个无辜市民面对飞来横祸后喜遇警察的应有样子。
可以说就这一天的体验让白起的演绎水准从三流狗血网剧的水平直接上升到半座奥斯卡小金人的高度。
正当大家在庆幸人质都活着的时候，没人注意到正在感恩政府、感谢警察的白起悄悄地用外套遮住自己袖口里若隐若现的血迹。
当然，在场最引人注目地还是苏醒过来的胖子。
你很难想象像胖子这么一个快200斤的大男孩会在一个做现场分析的警察妹妹怀里哭得杏雨梨花。抱着年轻警察妹妹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着自己这辈子命途的不幸，故事直接从他三岁被狗撵掉粪坑开始说起。
要不是他真的很难过，现场的警察应该可以再定他一个猥亵警察的罪名。
白起很快被带下去，他需要去警局做个笔录。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自己昏迷的事实摆在大家眼前，遇到问题直接说不知道就完了。
他上警车的时候，倒是没注意到银行里的某个人会默默地注视他离去。
白起从警局出来后都已经是夜晚九点了。警察们对于当时的状况分析，四名歹徒挂掉三个，死相令人寻味。为首的匪首不见踪影，这种情况很容易被定性是歹徒在抢到钞票之后在天台因分赃出现矛盾导致的黑吃黑。
为首的匪首因为掉入江河不知死活，所以案件还需要继续追踪。
白起出了警局后，独自一人走在黑暗中。
寒风萧瑟，他不自觉收拢了衣领。
也不知道是他现在感觉敏锐了许多还是因为错觉，内衬里的鲜血总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终于在走到拐角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蹲在墙边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作为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他，在这一天做了件自己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杀人了，还是一口气杀了三人。
白起自认也不算什么好学生，毕竟生在孤儿院的他和小草，在回忆里也打了不少次见血的架。
但杀人——把鲜活的生命就此泯灭，他真的没想过。
那种将人骨头捏断，将血肉深陷入胸腔内的触感，他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太过真实。他看着自己的微颤的双手，那是惶恐与害怕交杂起来的生理反应。
孤独的......罪恶感。
自己或许真的是个怪物了呢......现在的自己拥有轻而易举就能取人性命的能力......
正常人眼里的可怕存在，真正修士眼里的蝼蚁，他不知道自己算什么。
突然——不知道自己终将走向何处了。
白起回到家连洗漱也不愿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这事谁也不能说，小草也不行。
天下也不可以，告诉天下后者只会觉得自己已经在逐步暴露秘密，反而会引起天下的不感冒。
我现在究竟该如何？
自己好像正在逐渐远离这枯燥且平凡的现实生活，他带着这样疑问昏昏入睡。
......
第二天白起醒来，发现腹部有点瘙痒。
他拉开睡衣查看，发现腹部的伤口正在缓缓地愈合，昨天的乌青已经若隐若现，轻轻地按下去依旧能够感受到疼痛，但断裂的肋骨在一夜之间好像已经修复。
一个晚上......枪伤都能愈合，这该死的身体简直像打不死的小强。
也不知道这种愈合的极限在哪里？
如果我切掉自己的小指，会不会再生呢？这是个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岂不是可以家境贫寒的时候就切颗肾来卖卖？
改天问问天下，她肯定有经验。
当然林天下要是知道白起这会儿的想法，第一反应绝不是切肾。而是劈开他的脑浆子，好好看看是何种优秀的大脑才能问出角度如此刁钻的问题。
毕竟对于林天下这种站在资本主义食物链顶端的女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个拥有金刚狼般身体素质的人，对于利用这种珍贵资本的方式居然是卖肾？
你就是没日没夜地去工地搬砖，去阿根廷钓乌贼也比卖肾要强啊混蛋！
小草发微信说今晚要回家。
白起乐呵呵地去菜市场买了好几斤猪肉，顺带取钱。
这次去银行倒是一番太平，顺顺利利地把水电气费给交了。
晚上白起和小草碰面回到小区，这会儿的小区反常的闹哄哄，外边搭了一个小棚，白起粗略看了一眼似乎是小区里有人去世了。
原来是院子里的李叔，前些日子中风了——看样子终究没有挺过来。
小区大门旁搭着简易的帐篷，里面灯火通明。几个有点岁数的大叔大婶们正在香火缭绕的环境里搓麻将。旁边的小蜜蜂正播放着哀乐，李叔他老伴——李婶正戴着黑袖章，和亲朋们聊着天。
白起跟李婶打了招呼，李婶的脸色平淡地笑笑。本该如此，上了岁数的人指不定哪天就不在了，经历着风霜的老人早已可以坦然接受着生活带来的幸福与磨难。
灵堂里供着李叔的黑白照，白起和小草插上三柱香，伫立在原地。自己与小草去年刚搬来的时候，这位爱笑的大叔总是邀请身为孤儿的二人去他家吃饭，依稀记得李叔家很小，但是很温馨。
“逝者往生。”白起默念着。
白起临走时跟葛大娘说着话：“婶，李叔以前帮了我们两兄弟不少忙。若是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们就好了。”
“好孩子，没事，没什么。婶还没有那么脆弱，就是老李头走了，这家里只剩我一人，觉得怪冷清的。”
老人子女都在国外，这次回来办理丧事，恐怕过些日子也要走。
李婶年龄大了，在国内生活了好多年，也不愿意跟着过去。
一说到这里，朝夕相处了40载的伴侣突然离世，她这一刻有点扛不住了。挽着袖子擦拭眼角的泪花。
白起和小草搀扶着老人回到位置上，又是逗乐子又是好生安慰，才把葛大娘给哄住了。
白起望着李叔的音容宛在的照片顿时感慨，普通人的一生就这样安静地走完。可自己呢？如今不伦不类的自己又该如何过完此生呢？
寒风凌冽，多了几分阴森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