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是一群人的落幕,是故事散场,是结束……
亦是开始。
三月,春之序曲还没唱响,空气中仍带着厚重的寒凉,十点半的夜空仍然是那种深沉的湛蓝色,远处依稀可见的几颗星星认真地眨着眼睛,调皮地望着地上一群晚归的人儿。
“学姐,我真诚地感谢你,我最开始进协会的时候就是你带着我”一个喝的醉醺醺的人儿晃晃悠悠地跑到冷清身旁,冲她傻笑道。
冷清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有点温暖,虽然地上还铺着一层浅浅的白衣。“是呀,过得好快,大学最后一场比赛了吧!”冷清喃喃道。
“明年不参加了吗?”一直走在身旁的黎时突然问道“准备考研?”
“是呀,在学校里没待够呢”冷清顿了顿,“你呢,有什么打算吗?”
“你们都走了,协会今年不能没有人呀”钟润转身欲攀上黎时的肩,被黎时拉了下来。
“会长……”
“前会长”黎时一本正经地纠正。
“现在是你的主场,现任会长”冷清少有地打趣道。
“别,学姐,没有你们,我真的慌”钟润转了转身,试图抱住冷清的胳膊,黎时不留痕迹地插到他们中间。
“我们会经常过去的,只不过按照惯例,下届比赛我们不再参与了”
“是呀,我们肯定会经常过去的”冷清附和,微微点了点头。这一幕伴着昏黄的路灯落在黎时眼中,仿佛一幅精美的画卷,一时间竟看得呆了,直到后面又有人跟上来拍了拍他的背,黎时才若无其事地收回漫游的思绪。
“学长,学姐,真的这么早就回去了呀,不如我们买点啤酒零食,去秘密基地吧!”秘密基地是整个协会都知道的秘密,那时候,没有人相信一个综合类大学的兴趣性质的社团能够打败那些专门的人工智能实验室赢得全国机器人大奖,是宋老师看冷清和黎时两个人实在可怜,给他们申请了一间学院楼里不用的办公室。后来,随着窗台上的奖杯越来越多,协会的人员也越来越多,他们也正式搬到了一间超大的正经实验室。这里就变成了协会的秘密基地,每次比赛,实验室不可以留宿,他们就搬到秘密基地通宵。
“对呀,对呀”
“老地方走起”
“做比赛的时候又不是没在基地通宵过”
前后一呼百应地应和着。
“你们别闹,女生宿舍十一点就关门了,这马上就十一点了”黎时看了看手表,冷清轻拍了下他抬起的手。
“没事,走吧,准备比赛的时候也没少在我们的秘密基地通宵”冷清朝黎时眨了眨眼。
“哦,果然协会还是学姐当家”一个打趣的声音响起,后面跟着一连串善意的笑声。
黎时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跟上冷清的脚步,默默走到她身边,靠人行道外侧的那一边,小心的保持着距离,不甚冷落,也不至于太过亲近。
窗外洒进来若有似无的阳光,冷清睁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侧脸,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察觉到自己似乎枕着黎时的胳膊睡着了,立马看了四周,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猫着腰,心虚的跑了,暗想:“幸好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待关门的声音微微传来,黎时才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清儿,快来小时光”冷清疾步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还没来得及整理纷乱的思绪,便接到云朵的电话。小时光是一家私房菜馆,是冷清宿舍四人的“秘密基地”,大一下的时候四人逛街逛累了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一家菜馆,身处闹市,却极为僻静,因为店主有个怪癖,不定时开门,有时深夜,有时凌晨,全凭心情。尽管如此古怪,味道却一等一地好,价格当然也很“Nice”。沈兰曾说:“估计这就是小时光可以这么任性的原因了,逮到人宰一顿就够一天的营收了”。因为这些原因,她们并不经常过来
冷清过来的时候,菜已经点好了,云朵和木子宜端坐着,相对无言。
“奇怪,小时光怎么大早上的开门了”冷清脱了外套,套在木子宜旁边的椅子上“点了这么多好吃的,怎么不吃呀”
闻言,木子宜望向身旁站着整理头发的冷清:“等你呢,我们快吃吧!”不知是错觉还是昨晚没睡好,在水煮牛肉的腾腾热气中,冷清看到木子宜的眼角红红的,像刚哭过一样,可是声音听起来明明很正常。
“你们快吃呀,朵儿念叨了好久呢,今天我请客,你们吃个够”木子宜盛了一碗西湖牛肉羹,一边慢慢喝着一边对云朵和冷清说道。
“吃,我早就想吃他们家的糖醋里脊了,上次兰兰生日吃了念念不忘”云朵后知后觉的把筷子伸向糖醋里脊。
趁木子宜不注意,冷清疑惑地看向云朵,云朵微微摇了摇头。
“周华走了”察觉到两人的小动作,木子宜放下筷子说道。
冷清和云朵不约而同地反问道:“走了?”。
“去哪了?你们就快结婚了,婚礼场地都订好了”云朵着急地追问着。木子宜和周华都是本地人,近来,两家商定好在毕业前把婚礼办了。
木子宜喝了口水,平静了一下,缓缓说道:“不知道,他昨晚打电话跟我说,他实在没有准备好结婚。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结婚的各种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他需要一个地方静一静。想好了婚期前就回来,想不好……”木子宜顿了顿“谁知道呢”
冷清握住木子宜悬在桌底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木子宜是冷清见过最温柔的人了,名如其人,宜室宜家。她和周华青梅竹马,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在同一所学校,沈兰还曾打趣过,说他们这是命定的缘分,今生就要在一起的。
“哎呀,我没事,不就是不结了嘛,话说你们还都没男朋友呢,我也觉得我这就结婚太早了,我好不容易订到小时光的座,先吃饭吧!”
晚上,沈兰做完兼职回来的时候,宿舍前所未有的宁静,明明其他三个人都在,却比往常冷清协会有事不回来的时候还要安静。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沈兰小心翼翼地端着盆去外面的洗手间洗漱,上床后想了想还是给冷清了微信。
“大家今晚怎么了?”
冷清给沈兰讲了周华和木子宜的事情,沈兰回了个黑人问号的表情包。
“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等明天木子心情好一些,我们再劝劝她”
“嗯,只能这样了,这周华平时看不出来,真不是……个男人呀”
冷清睡着睡着听到对面传来若有似无的抽泣声,看了看手机,凌晨两点四十五。明了是木子宜的声音,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打扰,装作不经意地转过身。但声音越来越大,云朵和沈兰都醒了,发微信过来问冷清怎么办。
“下去看看吧”冷清回道。
“对……对不起,吵醒……你们了,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没控制住”木子宜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
冷清倒了杯温水递给站在梯子上趴在木子宜旁边的云朵,沈兰从自己的桌子上抽了几张纸伸手从木子宜床头塞过去。
“没事,周华那个大猪蹄子,等他回来了,老娘一定好好教训他”云朵一手端着温水,一手扶着梯子的把手恨恨地说道。
“是呀,我们木子这么好,才不稀罕他呢”沈兰附和着。
“清儿,你要考研吗?我也要考,从小我的梦想就是嫁给周华哥哥,当个好妻子。昨天以前,我以为以后的生活就是毕业,做那个背后的女人。当初,选专业的时候,也是因为周华哥哥喜欢计算机。我想好了,我要跨专业考服装设计。”木子宜坐起身,坚定地望着冷清,却像是对自己说道。
“好呀,我们一起努力!”
“好呀好呀,兰兰一开始就要考研,清儿最近也决定要考研,现在,连木子都要考。不行,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我也要考”听着云朵似是赌气的话,大家不约而同地轻笑了起来,可怜木子宜一会哭一会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瞬间也忘却了那些恼人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