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寝室又恢复了往日的和谐:余茵会很贴心地帮我们带饭,秦嘉会尽力让不擅长社交的冯鸢交到新的朋友。三个人会一起聚餐,一起运动,一起吐槽,一起学习,寝室里总是爆发出不可控制的鹅笑。当时的猜疑和编排仿佛没有发生过那样,或许本来就不会发生,如果冯鸢没有在那扇门前停下来的话。
她多希望自己当时没有停下来,那样就可以继续沉浸在拥有和谐寝室的幸运之中。让冯鸢难过的不是她们欺骗了她,而是她再也无法信任她们了,她懦弱到不敢发声,于是她学会了拒绝。
冯鸢会拒绝余茵想和她单独诳街的请求,会拒绝秦嘉给她的零食,会拒绝和她们分享自己的秘密。可人是很敏感的事物,如果你开始讨厌一个人,就算嘴上不说,别人也会感觉到,就和喜欢一个人一样。在感知情感方面,人类总有卓越的天赋。渐渐地,冯鸢越来越认识到,她们的寝室关系似乎越走越偏了。
她想起她刚进学校时一位同乡的学长发出的感叹:“你知道为什么别人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大一的吗?因为只有大一的学生才会一个寝室并排走。”当时我,秦嘉和余茵大受刺激,疯狂摇头否认,“我们才不会这样,我们到大三也是三个人一起走的。”太轻易许下的承诺也会太轻易辜负,天真烂漫的少年才会小看时间的力量。但分道扬镳也是后话了,反正现在还是其乐融融的景象。
“小鸢,我们走吧,秦嘉说她在体育馆等我们了,让我们快点过去。”余茵边收拾东西边说。
“好。”冯鸢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他们都齐了吗?不会只差我们两个人了吧?”
“差不多了,我们得快一点了。”余茵催促到。
“好的好的,我穿个鞋子就好了。”冯鸢急匆匆地脱下脚上的拖鞋。今天有一个班级聚会,大家约好在体育馆见面。秦嘉和其他同学有晚课,于是商量好等她们下课之后在体育馆集合。余茵和冯鸢让秦嘉下课之后叫她们一下,可惜她们忘了秦嘉走路太快了,以至于她们来得有些晚了。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余茵和冯鸢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和班长王霄道歉。“没事没事,大家也都刚刚到。”王霄温声说道,他是一个待人温和做事严谨的人,大家都说他很适合班长。
“我们聚餐地点就定在校后门那个烧烤店,为了不弄得太晚,我们赶紧过去吧。”王霄朗声对全班催促到。近三十个人乌泱泱地向后门的烧烤店进军,男生一群一群地聚在一起,女生挽着好朋友零星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秦嘉走在中间,冯鸢和余茵分别在两侧挽着秦嘉的胳膊,在外人看来三个女生亲亲热热,说说笑笑地就像好朋友一样;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感觉到其中的暗流涌动。
好像每个大学都会有一条独属于青春的美食街,无数的记忆都收藏在这里。美食街的商家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店铺空了又满了,很多年之后回来,一切都不是当时的样子了。可你嚼着随意买的一份滋味不太好的小吃时,还是会感动到鼻酸甚至流泪,因为你存放在这里的代表青春的记忆又被唤醒了。
不过15分钟的路程,因为有男生和店家提前打好了关系,每天都爆满的“一家烧烤”特意给我们留出了一个房间。“50串牛肉串,50串羊肉串,50串鸡翅……最后再来一箱啤酒。”顾墐,一名社交技能点满的神奇男生,不客气地报出一长串菜名,“上次那个活动的奖金发下来了,今天算是学校请客,放开吃。难得班级聚会吃的开心最重要。”
“那你也别一下子点这么多啊,要是吃不完多浪费啊。”余茵有些不赞同地批评起顾墐来,冯鸢觉得好奇怪,余茵一直都不和人起争执,怎么一遇见顾墐就像炸毛了一样。
“你怎么总是管这么多事情,”顾墐有些不耐烦,“关你屁事,又不是花你的钱!你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
“你!”余茵眼圈红了起来。“班级活动我没参加吗?奖金也有我的一份啊,浪费就是不对的,我就是有权利说你!”
“好了好了,我们这么多人肯定吃得完。你们都少说两句。”旁边的同学见情况不对,连忙劝起两人来。
“就你一个人事多,别人都没意见。你想想是不是自己有问题,你真的烦。”顾墐从来不懂得息事宁人这个成语,他说话更加尖锐了。余茵气得浑身发抖,整个场面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在别人眼里一向温柔的余茵控制不住自己,略带疯癫地向顾墐大声呵斥。顾墐看她一脸委屈的样子一下子火气就窜了上来,“我怎么你了,你装得这么委屈…”“好了顾墐,你别说了。”顾墐的话被人打断了,他一脸怒色转过头,看见冯鸢的脸,不知为何,突然间泄了气,乖乖的不再说话。
“顾墐你怎么没喝酒脾气就这么爆,和女孩子置什么气,快和小茵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冯鸢被秦嘉推搡得实在没办法,只能打个圆场,“小茵也别和他生气了,大家难得聚个餐,不要因为这种小事把氛围搞坏了。”
“我凭什么和她…”顾墐有些不服气,冯鸢狠狠瞪了他一眼。“算我不对行了吧。”他呐呐地服了软,看着冯鸢似乎有些委屈地撅了撅嘴。余茵突然看向了冯鸢,脸色阴沉了下去。“好了,好了,大家吃串,吃串。”秦嘉招呼大家吃起来。
“喝酒,喝酒。”几个男生把顾墐拉到另一桌上,气氛总算又恢复了热闹。冯鸢悄悄地舒了一口气。余茵或许是因为和顾墐吵架的事情显得心情很不好,一直没和冯鸢说过话,冯鸢也不敢惹她,只能默默吃着自己的烤串。
“太压抑了。这次聚餐也太尴尬了。”冯鸢吃着烤串漫不经心地想着。她本以为今天的班级聚餐就要在这样压抑而又尴尬的氛围中结束了。可惜,有时候命运就是愿意和你对着干,常言不如意事十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冯鸢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次本以为平常的聚会竟然会以这么狗血的剧情作为ending。而她,不幸的成为了这部狗血剧的主角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