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畅坐在那,手里把玩着一个茶盏,从宫宴回来后,他就有些心绪不宁,眼前总是浮现着顾依依跪在那里的身影,还有那红肿的脸颊。虽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原畅把那茶盏随意的丢在了桌子上,即使不是本意又如何,终究这些都是他们欠他的,比起之前他受过的屈辱,这些又算什么!
“畅哥儿,你歇下了么?”
打开门,就麽麽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没歇下就好,麽麽给你炖了汤,已经把上面的浮油给撇去了,你喝些再睡吧,你看看你这一阵子又瘦了。”说着刘麽麽自顾自的走进了屋内,把还冒着热气的汤给端了出来。
“麽麽,你放这,我这就喝,你快点回去吧,还有以后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
“我哪放心那群小丫头啊,这汤是麽麽看了一下午的,你可莫要糊弄麽麽,我得看着你喝了才能走。”
原畅失笑到“麽麽,我哪敢唬你。我这就喝。”说着端起碗,可是刚端起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胃里一阵翻腾,只好背过身去,一口气喝了下去,胃里还在翻腾,好一阵子过后,才压制着想吐的感觉。
“麽麽,我喝完了。”
刘麽麽看着喝光的汤碗,才笑起来“好,喝光就好,畅哥儿,明天麽麽还给你做。”
原畅看着她心满意足的笑容,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随即点着头笑到“麽麽做的汤最好喝了。”
刘麽麽摸着他瘦骨嶙峋的肩膀“等以后畅哥儿娶了媳妇,就该说媳妇做的汤好喝了。”
以后,他哪有什么以后,将死之人罢了。
原畅不再说话,刘麽麽把汤碗收进食盒内,“畅哥儿,你早些歇下吧,可别再看书了,伤眼睛。”
听着刘麽麽絮絮叨叨的话,却觉得异常的安心,这世上除了刘麽麽,就不会再有人这样对他。“知道了,麽麽,我这就歇下,麽麽也快去歇息吧。”
看着麽麽走出去,原畅和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会想到那年麽麽病重,他去求二房那些人给麽麽治病,那些人的嘴脸,一会又是他满心欢喜的等着顾依依,一会又是原茂笑他痴心妄想,心中怒气翻涌,一口血喷了出来。看着被子上的斑驳血迹,原畅靠坐了起来,随即起身走向了地牢里。
狱卒们原本昏昏欲睡,看见原畅立刻来了精神“原大人。”
原畅对他们摆摆手,“把原茂一伙人带上来。”
他一只手撑着头,斜靠在一把椅子上,神情慵懒,面色稍有些潮红,在这地牢的昏暗灯火下,显得十分妖艳而又狠厉。
不多时原家三口就被带了上来。自从入狱后,这是他们一家第一次相见。
原母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和体面,才半月有余,就已经面黄肌瘦,憔悴不堪,甚至比普通的妇人还显老态。
她看见原茂一只胳膊垂在一边,“我的儿,你胳膊怎么了?”说着发了疯的向前扑去,原畅没叫人阻止她,她扑过去捧着原茂那断了胳膊,伤口已经溃烂,散发着一阵阵的臭味“我的儿啊,你这胳膊是怎么了,你可是状元啊,这以后该如何是好,”
原茂拧着身子“母亲,我没事。”说着怒瞪着原畅。可原畅却一副看戏的姿态,他肆意的斜靠在椅子上,一只脚还撑在了椅子上,搭在膝盖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似乎像是在看什么无聊的戏曲。
原母这才看到前方的原畅,她发了疯似得去了过去,却被几个狱卒和抓住了。“原畅,你这个小杂种,你怎么敢这样对我们,要不是我们,你早就饿死了,你居然恩将仇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下贱胚子。快点放了我们,不然国公府是不会放过你的。”
原畅慢慢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二婶,还依旧是这么伶牙俐齿,只是二婶似乎看不懂现如今的局势。国公府?现如今那还有什么国公府,你那国公府的上上下下早就在菜市口斩首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我父亲兄长他们怎么了?”说着就要挣脱开束缚,却被一个狱卒一脚踹跪了下来,“原畅,你说什么,你是诓我的对吧。”
原畅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笑到“你就当我匡你的吧。”
“我跟你拼了,你不得好死原畅。”说完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几个狱卒狠狠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她自小锦衣玉食哪受过这般苦楚,很快就发不出声音。
“原畅,你放过我母亲,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你快放过我母亲。”
原畅摆了摆手,狱卒停下手来,可她已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只睁着眼睛看着原畅。
“冲你来?原茂,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么,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母亲是无辜的,父亲你快和他说让他放过母亲吧,母亲快不行了。”
原盛现在那里,“文若,二叔知道错了,你放过二叔吧,都是她,都是这个贱人,当初就是她挑唆着让我抢夺大哥的军功,害了大哥大嫂啊,都是她,都是她。你放了我和茂儿,这个女人由你处置。”
原茂楞在那里,他不相信这话是从他敬重的父亲口中说出的,他往日里恩爱的父母。“父亲,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
“闭嘴,茂儿。”
趴在地上的原母,艰难的转动着头,她看向原盛,这就是她同床共枕还这么多年的夫君说出来的话,她想说点什么,可是只能发出了气音,她不甘心,她是堂堂国公府的嫡小姐,怎么就会落入这般下场。
“原茂,你瞧见没,这就是你敬重的父亲,可真是狠心啊。”转头看向原盛“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么,她是死有余辜,她害我母亲性命,可是二叔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抢我父亲军功,害死我父亲,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放过你们。”说完拿起一旁的鞭子随手扔给一个狱卒,那狱卒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几鞭下去原盛就已经皮开肉绽。
“原畅,你放了我父亲。”
足足打了三十鞭后,原畅才叫人停了手。“带他们下去,留着他们的性命。”
“是,原大人。”
原畅走出了地牢,坐在亭子里,他原本以为自己看见他们痛苦,心里会宽慰一些,可是并没有,依旧觉得失落,他坐在那里,周围只他一个人,似乎很久之前就是这样,始终只有他自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