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今日如此热闹,你可是和家人走散了?我送你去寻他们。”承颐抱着小家伙边走边说。
“才不是呢,我阿爹与阿娘甚忙,不曾出来。”小娃娃低头失落道。
“你也是一个人出来的?瞧这小可怜儿见的,左右我今日无事,便陪你玩玩吧!”承颐表面一副嫌弃的模样,内心却十分欣喜的对着小孩说道。
“来来来,各位才子佳人看过来呦,小老儿这灯可是这幽州城里顶个的了…”两人循声望去,
是一个满面白须的老爷爷,站在台上,他面前的有各式各样的花灯,有宫灯、纱灯、龙凤灯、棱角灯、树地灯、蟠螭灯、仙音烛、转鹭灯、马骑灯,美轮美奂,
还有憨态可掬的兔子灯,惟妙惟肖的莲花灯,最引人注目的当是他背后的那盏巨大的灯轮,此灯名为火树银花。
此灯约有十丈高,披锦饰绣,镶金嵌玉,周身悬挂花灯约数千盏,虽华丽无比,但中间主灯却并未点燃,凭失几分颜色。
两人挤到花灯摊前,就听到摊主在喊:“各位,戌时已到,我们准备以猜灯谜的形式,决出今夜的火树银花点灯人,于戌时一刻点灯,若无人胜,则又是我老头子亮灯,各位可愿意否。”
“你可想去点亮那盏最大的灯?”承颐低头问道。
“嗯嗯。”小娃娃眼里亮晶晶的,猛点头。
“同意,老李头,赶紧开始吧!”周围无一人不欢呼雀跃。
“此次还是老规矩,分三局,谁先答对,便为胜。各位可还有异议,若没有,我们就开始了。”
“开始喽,第一个,白糖梅子真稀奇———打一吃食。”
承颐不曾思考,直接脱口而出“元宵。”
“哎,对啦,这位小公子年纪轻轻,对吃可是颇有研究啊!不过没关系,这一题只是开胃菜,共有十三人答对,我们接着来!”摊主笑眯眯的。
“第二个,滔滔不绝———打一词。”
这个题可是不常见,需得对草药略有研究,这时,承颐怀中的小娃娃大声答道:“请问,可是长流水?”
“正是。此乃我一挚友所做之题,没想到小公子还略通此道!接下来,诸位可看好了,”
只见摊主从灯下拿出一张白纸道:“此乃第三题谜面,猜一字,诸位请吧!”
台下有人道:“老板,你这是何谜,莫不是用来哄我们的?”
老板笑而不语。
大家议论纷纷,只有站在前头几位正在苦苦思索。这时,承颐看着老板,“迷。”
“哈哈,诸位,今夜的点灯人已决出,恭喜这位公子!”周围一片哗然,人们纷纷向承颐他们拍手祝贺。
老板挥挥手,对旁边一位仆从道:“拿梯子来,请公子点灯!”
承颐挥挥袖子:“不必了。”
然后低头对怀中的小公子莞尔一笑,周围的灯光映在他的眼睛里,灿若星辰,仿佛要把人溺毙了一般,“抱紧了,我带你飞高高啊。”
小公子呆呆的看着他,还不及反应,便有一阵腾空感传来,隐约听见周围一片哗然,他偏头去看,却发现两人早已身在半空之中,底下的人皆抬头仰望着他们。
承颐脚尖轻点,两人已落于灯芯之中,小公子诺诺道:“我们没有点灯用的火镰…”
“火镰?那是什么?不重要的。”承颐手掌翻转,掌心之中赫然是一株跳动的小火苗。“喏,我们有这个,给你。”
“给我?”小公子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可以吗?”
“当然!”
小公子伸出肉嘟嘟的手,小心的挨着承颐的指尖,只见承颐轻轻对着火苗吹了一下,火苗便飘到了小公子的手心里,小公子好奇的打量着这团小小的火苗,忽然鼻子一痒,眼睛一挤,“阿嚏!”小火苗闪了两下之后灭了。
“咦?小火苗不见了!是被我吓跑了吗?”小公子委屈的说道。
承颐听到小公子的这句话,憋着笑打了个响指,“看,这不是亮了。”
“哇,你是神仙吗?好厉害呀!”
承颐依旧笑出了声,胡乱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道:“快去点灯!”
“嗯,我们一起去!”小公子拉着承颐前去把灯芯点燃。
霎时间,机关启动,灯内图案开始旋转,亮光开始传递,逐渐由小变大,灯内精妙细节逐渐映入眼帘。
承颐抱起小公子,腾空而起,人们只见到一袭挺拔红衣抱着一个雪白团子,飞出花灯,落于地面,巨大的花灯将周围映的灿如白昼,美不胜收,众人无一不沉浸其中。
忽然一人道:“如此风姿卓越,当是天上之人…”大家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般,齐齐像承颐的方向拜去,却发现,红衣男子早已不见踪影。”
而摊主老李头此时更是喜不胜收,开始矜功伐善,自吹自擂起来。众人也纷纷买上一两盏花灯,沾沾喜气。
承颐隐了身上气息,不在那么引人注目,二人一路穿过访市,小公子左手提着一盏可爱的兔子灯,右手握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正吃的香甜。
“这各式表演我也看了,灯会也赏完了,你们这人间可还有哪里好玩?”承颐问道。
“我们去青玄河边许愿放灯吧~听府里的姐姐们说,上元节一定要去青玄河的,可是能找到心喜之人,不仅可以一起玩耍,还可互诉衷肠,我也想寻此一人,伴我长久。”
小公子许是太过开心,忘了府里姐姐们说的原意是:待你长大后,可邀心喜之人一同前往青玄河,许愿放灯,互诉衷肠,以求永结同心,喜结良缘,从此相伴终生。
承颐倒是不懂这人间的习俗,只觉得小公子认真的模样煞是可爱,便玩笑道:
“小娃娃想挺多啊,若你想去,我们便去瞧瞧。”
一听这话,小公子就激动起来,一把拉起承颐的手指就跑:“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去,我今日出门前可是特地打听了的!”
“你还挺心急,慢点慢点!”
青玄河边满是放灯的人,各家公子姑娘手中皆捧着一盏莲花灯,灯上或题词,或许愿,然后放于河上,让其顺流而下。
在河流下沿,有一捞客,手握一圆头竹竿,有客需要,则捞起客人的花灯,若双方两情相悦,便可将花灯束于一起,双方交换信物,将二人生辰姓名,美好祈愿写于一片红绸之上,挂在河边的百年榆树上,缔结良缘。
“公子放花灯吗?可保家人平安,求良缘。”河边榆树下的老婆婆叫喊到。
“想放花灯吗?”承颐问道。
“想,可是我不知往灯上写什么…”
“那便不写了,你有何愿,告知于我,我许你。”
“好,我一会儿在告诉你,我们先去玩,好不好?”小公子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道。
“当然。”两人走到榆树下,还未开口,婆婆便拿出一对花灯,一根红绳,递给两人。“公子,这是你们的灯。”
“婆婆,你怎么知道我们要两盏灯啊?”小公子问道。
“命定之人,无需多问。公子,莫要做让自己后悔之事啊!”婆婆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婆子多嘴了,二位速去放灯吧。”说完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承颐虽好奇,却也不是多嘴之人,便牵着小公子离开了。
身后,婆婆看着两人,叹了口气说道:“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倚。都是命啊。”然后消失不见,而周围无一人发现。
承颐倒是回头看了一眼,还不及思索,便被小公子的话拉回注意力。
“这根红绳是把我们的灯束起来的吗?我来束我来束,这样我便是一次放两盏灯了,比旁人都厉害的!”小公子兴致勃勃的把两盏莲花灯束于一起,放在河上,看着两盏灯顺流而下,飘向远方。
“看不到了…”小公子面露失落之意。
承颐见此,道:“无妨,让它去,我带你去玩别的。”
“可是,太晚了,我该回家了。”
“那你有何心愿?”
“我想明日能见到你。”
“这有何难,明日戌时我来寻你,我们就在此地见面,可好?”
“好呀好呀,一言为定!”小公子兴奋的说道。
“不过这算什么愿望,你回去之后可仔细想想,明日告知于我。”承颐信誓旦旦的说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长卿。”小娃娃奶声奶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