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仁先将他妹妹和照红安排到一家茶馆坐下,然后带寻英和智海上船去找施运。施运见顾明仁带着寻英来了,知道是来看丝绸的,有些喜出望外,待见面礼毕,连忙带着寻英进到船舱里看货。寻英随意抽出几匹丝绸看了看,却不知道如何品鉴丝绸,便向顾明仁说道:“老实说,我真不会看这料子的好坏,还是你帮我看看吧!如果说它好,是好在哪里?如果说不好,这不好又是在哪里?”
顾明仁道:“这布料的好坏,要从这几个方面来看。”一边说,一边将一匹丝绸展开,继续说道:“第一,你要看这原料的好坏,这蚕丝线怎么看呢?根据色泽和拉力的不同,可看出蚕丝的等级,色泽晶莹,韧性又好的,就是上等蚕丝。然后将蚕丝制成丝线以后,根据丝线的粗细、均匀程度,又可分为几个等级。你看这丝线的色泽、韧性,还有粗细,应当算得上是上乘选料。”
寻英仔细看了看那匹丝绸,果然觉得这丝绸的用料不错,对智海说道:“你也好好看看,以后要知道怎样选料。”
智海便也跟着看了看,点了点头,对顾明仁说道:“看来,这料子是不错。三公子刚才说了第一点,那第二点是怎样的呢?”
顾明仁道:“这第二嘛!丝线织成布以后,要看丝线的织法。这织法是说丝线纵横交织的方法,所以织法要合理,排列要一致,不能有错针、漏针、少线、多线。第三,要看手工的精良程度,如果技术不熟练的话,就会出现排线宽窄、松紧不一致,高低不平整的现象,甚至时常有断线的接头,摸上去手感也不顺滑。”
施运在一边听了这番话,连忙接过话来,说道:“我这个料子可是顺滑得很哪!这宽窄、松紧,还有高低也都是非常均匀的,更没有断线的什么地方。”顾明仁笑道:“施兄,你不用着急。其实,我只是说说如何识别料子的好坏,没说你的料子不好。”
施运听了这番话,笑道:“不过,我这料子确实不错。”又转向寻英说道:“老实跟你说,我这丝绸绝对是好料子,如果不是错过了今年的时令,我又等着钱用,我还真舍不得转手呢!你若买了我这料子,可真真的拣了个大便宜去了。”
寻英笑道:“你若真心转手,只说个价钱就好了,千万别说你舍不得。不然,我还真不敢夺人所爱。再说,这批货必须押到明年夏季才能脱手,那时候是个什么行情,谁也不知道,谁知道你转手的不是风险?不过,既然我接下你这批货,便宜也罢,风险也罢,我都一道接过来了,断不会又找你退货就是。”
施运“嘿嘿”笑道:“寻先生所言极是,其实我不过就是说说,哪里会舍不得?不过,我这批货确实没赚你一文钱,还亏了些运费给你,不说你占了多大便宜,至少也帮你省了不少进货的麻烦呀!”
顾明仁道:“没错,这做生意嘛!讲究的是互利互惠。所以,也不好说谁占了谁便宜。不过,来回贩运货物确实是个麻烦事,先生就当是省了些跑腿的麻烦吧!”寻英想了想,觉得这批丝绸确实不错,价格也很合理,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寻英买下施运那船丝绸之后,很快就开了一家布庄,取名“寻记布庄”,布庄的掌柜自然是智海,自己仍然带着俞香茗每天经营燕窝生意。如此这般,不觉已到了严冬季节。
这天,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街上的行人变得稀稀落落,比平时少了许多。寻英立在店门前张望了一番,心想既然没什么生意,不如借着这个清闲去智海那边看看布庄的生意,便将店里的事情交给俞香茗,自己披件斗篷踏雪而去。
城北的寻记布庄里,刚刚当上掌柜不久的智海正在柜台边察看帐本,他自从接过寻记布庄以来,一直干得非常卖力,甚至不惜起早贪黑地干,但两三个月下来还是亏了不少银子,所以他忍不住看着帐本长吁短叹起来。待看完帐本,智海面色凝重地将帐本放进抽屉里,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伙计,见这两人正在无所事事地坐在炭火边,心想自己为了生意的事情连心都操碎了,可这两个家伙却像没事人一样,不禁有些微愠,斥道:“你两个坐在那里干什么啊?坐在那里能坐出生意来吗?快去门口看着,别错过了生意。”
两个伙计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小声嘟哝着走到门口,刚撩开厚厚的风帘,就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两个伙计来不及看清来者是谁,连忙习惯性地喊道:“客……”两个伙计不待喊出第二个字来,立刻发现来的不是客,而是主,是店老板寻英,急忙改口道:“啊……,是公子啊!公子好!”一边招呼,一边接过寻英手里的斗篷。
智海见寻英来了,连忙起身相迎,说道:“公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寻英点头笑了笑,走到茶桌边坐下,说道:“今天没什么事,过来跟你聊聊!”朝智海招招手,“来!你也坐下!”智海连忙应道:“好!好!”又转头向伙计吩咐道:“快上壶茶来!”说完也来到桌边坐下。
寻英道:“今天这雪下得太大了,客人们都躲在家里不愿出来,所以我那边就没什么事了。你这边怎么样?”智海皱了皱眉头,面露愧色,说道:“智海有负公子重托,实在惭愧!我这里平日就没多少客人,今天下这么大的雪,就更没客人来了。”说着便低下了头。
这时,一个伙计正将一壶新茶送了过来,寻英顺手接过茶壶,然后替智海倒了一杯,安慰道:“你也别难过,做生意嘛!就是这样,哪有包赚不赔的?就当是交学费好了。”
智海小声嘟哝道:“可是……,可是这学费也太贵了点。”寻英笑道:“你别着急,这事急不来的,得慢慢来,只要你真正用心了,赚钱只是早晚的事。”智海道:“公子的教诲,智海时刻聆记在心,不敢忘记,可两三个月下来,却始终不得其法。”
寻英“呵呵”地笑了笑,说道:“不用急,这事急不来的。”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来京城之前也没做过生意,不过我倒是有个考虑问题的方法,也许对你做生意有帮助。”智海“哦”了一声,问道:“是什么方法?请公子指点。”寻英道:“你先把帐本拿来,我用帐本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