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闻到胥氏身上热热的香气,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几乎把持不住,立时便想搂着眼前这个美妇亲吻一番。
但他毕竟神志清醒,深知此举大违君子之道,一旦失了克制,那便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从此再无面目立于天地间。
当下将手一摆,站起身来,走向门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胥氏见刘安弃她而去,很是惊讶,问道:“官人,这却为何?”
刘安嗫嚅道:“夫人,男女授受不亲……”一言既出,登时大悔,夫妻之间哪有授受不亲的?
胥氏听他说什么“授受不亲”,亦颇感奇怪,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莫非官人另有新欢,不要我了么?
一念及此,登时灰心不已,懊丧不已,喃喃道:“授受不亲,授受不亲,好,好……”
刘安听她语气不对,扭过头来,只见她一张俏脸已由红转白,显是心情大变所致,不禁怜惜之念大起,忍不住想走过去慰抚一番。
但他情知此举大大不妥,走了几步又作罢。一时间极想将自己身份向她挑明,告知她真相,却又担心欧阳修遭难,真是百转千回,难以决策。
胥氏见他走了几步又皱眉不语,心里更是难过,从衣架上取下衣服披在身上,便往门边走去。
刘安连忙叫住她:“胥……呃,夫人,你去哪里?”
胥氏冷冷道:“不劳欧阳相公挂念。天下之大,小女子哪里不能去?”
刘安叹了口气,眼看她要跨出门外,心一横,牙一咬,冲上去一把抱住她,将真气运于右手食中二指,点向她的胸口。
他学《御气诀》时,老妇曾对他详说过人身各处穴道位置所在,那膻中穴是周身气流交通汇合之处,倘若被人用真气点上一指,被点之人立即便无法动弹。
此刻他怕胥氏出门不利欧阳修,事当紧急,便出此下策,打算将胥氏定住后,让她在这三日内都不得出门半步。只要不耽误三日后的娶仙大会,也就是了。
可他初次点穴,穴道认得不够精准,第一指便点偏了。
胥氏痛得一声惨呼。
刘安大窘,连忙给她按摩揉捏。忽然想起阿绿,不知她现下是否安好。
捏着捏着,又觉不妥,缩回手去。
胥氏见他又戳又捏的,以为是在惩罚自己,心里一急,眼中落下泪来。
刘安叹了口气,右臂后撤,两眼在胥氏胸口扫来扫去,打算认准之后,再一指点下。
胥氏看着他,目光中泛出疑惑之色,突然胸口一痛,气息受滞,浑身上下再也动弹不得。
刘安见一指得中,心下大喜,长出一口气,将胥氏抱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好,轻声道:“夫人,我这几日有些要紧事,委屈你在家里待上几天,三日之后我再来帮你解穴。”
胥氏眼巴巴地看着刘安,心中惊疑更甚。
刘安出得门来,不禁大松一口气,正欲纵身离去,忽然想起,胥氏一人在屋里待上三天,饿也饿坏了,须得有人伺候她才行,于是想到那婢女红茵。
可如若径直去告诉她胥氏被定在了屋内,三日后自己再来解穴,那她不被吓得晕过去才怪。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墙头两条黑影一闪即过,一条红影紧随而至。
那条红影飞移虽快,刘安却认得分明,极像是那婢女红茵。
他心下大疑,难道欧阳府中的一个小小婢女,竟也会武功?
他此刻仙功有成,看别人时便不再如往日那般一味谦卑自抑。
按说红茵是欧阳修府上的婢女,而他刘安不过是一个落魄书生,身份上有什么值得自负的?
但他既得了奇遇,只觉除了自己之外,在这洛阳俗世,会武功的应该寥寥无几。岂知今晚在这西京内外,竟然迭遇武功高手。
看来江湖险恶,自己既然身入其中,便须时时小心在意。
这般想上一想,那三条影子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他连忙气沉丹田,猛地一跃,到了西厢房屋脊之上。
眼望四周,见有三条人影似乎正往东而去,便接连纵跃,过了几座民宅,到了那边一个大树之顶。
双腿盘在树枝上,搭眼观望,便见一条巷子的幽暗深处,隐约有人影晃动。
他静观一会儿,人影便晃了上来,果然是三个人,一红两黑,正斗得热闹。
刘安看清那红衣少女果然便是红茵,那两条黑影却像是自己不久前在东门外遇见过的,当下更不多想,飞身过去,右腿一举,便欲将两个黑衣人踹倒。
但他一脚踢至半空,忽然心生奇想:眼下三人激斗正酣,我何不先在旁观看?倘若红茵落败,危急之时我再上前救她也不算迟。到时再让她照顾胥氏,她便不好推辞。
计议已定,便细看三人身手套路。
只见两个黑衣人出拳出脚都又猛又重,但似乎怕伤了红茵,每到紧要关头就退招不回守。
红茵一招一式却尽向敌人要害攻去,显得毒狠异常。
刘安心中暗暗称怪。
斗了一会儿,两个黑衣人迭遇险招,不敢再忍让,猛地发力,打得空中呼呼风响。
红茵立即不支,眼看要被一个黑衣人的肘部撞中,忽感右臂似乎被谁托了一下,登时力贯右掌,噗的一下击在撞来的手肘上。
那黑衣人只感手臂酸麻,退了几步,另一只手缓缓揉搓被撞的肘子。
剩下那黑衣人却不畏惧,猱身扑上,双手作爪,抓向红茵肩头。红茵一掌打过,托力消失,此刻见敌招又至,且这般狠辣,只觉无处可避,这回势必要受重伤了。
哪知一念甫毕,只觉小腿被什么轻弹了一下,登时力气大涨,横腿扫去。
那黑衣人双臂被扫中,痛得哇哇大叫,也退了开去。
红茵大喜之余,也自奇怪,只道是有高人相助,一扭头却不见一个人影。
正疑惑间,但见两个黑衣人已然跳跃逃走,红茵不明他们身份,欲待追击,但觉浑身乏力,只得作罢。
正要转身离去,忽然看见一个青衫文士从天而降,不禁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