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力流到哪里,刘安便感到哪里的筋骨增强几分,舒爽之下,便不由自主地细嚼茶叶。
茶叶越嚼越香,四肢力气也越来越大。
一口茶叶嚼完,咽到肚内,刘安仍觉不满足,看向老妇。
老妇笑了一笑,将剩余茶叶全都给了他。
刘安抓起茶叶便往嘴里捂,细细嚼碎,往肚里吞咽。
如此这般,一连几回,老妇花重金所购洛神茶叶已被刘安全部吃完。
刘安饱食了一顿茶叶后,精力充沛,心旷神怡,如同身入浩瀚无际的云山雾海,体内似有无数股气流,要将他往上托举,当真是飘飘欲仙,快意难言。
老妇笑问:“你现下感觉如何?”
刘安浑身抽动,哆哆嗦嗦道:“婆婆,我……我好舒服,我这一生从来……从来没这么舒服过……婆婆,我舒服……舒服得要死了。”
老妇哈哈大笑,道:“如果我所猜不错,你现下已获得一身无上仙力,功力未必比我差了多少。”
刘安极是疑惑,待精神安定,忙问道:“仙力?什么是仙力?是仙人之力么?”
“正是仙人之力。”
“不会吧!那平平常常的茶叶里怎会藏有仙人之力?”
“嘿,这茶叶色香哪里寻常了?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婆婆,我现下是不是已成仙啦?”
“呸!离成仙还早着呢!”
刘安不再说话,细细回味留在唇齿间的茶香,心中酣畅快美,很想饱饱地睡上一觉,又想在楼房瓦舍间纵身跳跃一番。
老妇见他一双俊目中幽光流动,暗暗赞叹一阵,道:“你现下先去歇息片刻,待会儿我传你武功。”
刘安一怔:“什么?婆婆,你要传我武功?”
“你是要闯荡江湖的人了,没点武功寸步难行。”
“这倒也是,我不会武功,便无法打败恶鬼,救许姑娘脱身。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婆婆不也打不过恶鬼么?”
“哟,你这小子,竟敢瞧不起婆婆的功夫!”
“不不不,这哪里敢?婆婆,你武功高我百倍。只是……”
“只是你太没出息,怕学了武功就要跟人打架。”
“呃……”刘安脸一红,头又低了下去。
老妇哼了一声:“比你老师还没出息,这好好的仙灵茶叶真是喂了狗了!”
“婆婆,晚辈对不住你。晚辈在想,这茶叶要是由你服用,功力大增之后,还惧什么魑魅魍魉?婆婆不该把茶叶喂我吃。”
“好啊,果然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待会儿我就让你知道这茶叶吃得亏不亏。”
老妇一语说罢,跳起身来,跃过几处房顶,竟自去了。
刘安见老妇片刻间身形便隐没不见,想起她留下的那句话,心中惊疑不定,不知她是何用意。
此时一阵晚风拂过,刘安望着院中的寂寞梧桐,想起李后主的《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颇生凄冷落寞之感。
他走到梧桐树下,蹲坐在地,不免又对这两日的经历回梦了一番。
想起那粉裙少女许梦溪,更是像做梦一样,只觉自己文文弱弱,呆呆傻傻,也不知她这样神仙样的女子,怎的竟会对自己倾心?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一派纯真打动了她?
可这世上比自己更纯真又有权有势的人多了去了,她何必将一个落魄书呆子放在心上?
转念又想,这许姑娘和她婆婆一样,也是修仙之人,自然不会将凡间的功名利禄看得太重,自己如此想她,那是看低她了。
“七狗子,到了!”
“是这里么?”
“先进去瞧瞧!”
两个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刘安一听是故人,不禁一喜,叫道:“是六毛兄和七狗子兄么?”
话音未落,门外走进两个三十来岁的壮年乞丐,手里各捧着一个破碗,拄着一个长棍。
前面那个面色黝黑,又高又壮,正是刘安不久前新交到的朋友七狗子,后面那个一脸麻子,个子稍矮,是七狗子的同门师兄六毛,与刘安也相熟。
两人一进门,先向刘安躬身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刘兄好。”
刘安忙抱拳还礼,问道:“两位兄台别来无恙?”
六毛和七狗子互看一眼,嘻嘻地笑了起来。
刘安一见他们笑,就知两人这几天没少讨到银子,当下连声道:“恭喜恭喜,恭喜二位发财!”
七狗子两颗眼珠在刘安身上转了几转,问道:“刘兄,这几日一直没见你,书还卖得不错吧?”
刘安颇感汗颜,正不知怎么回答,忽然想起这几日来遇到的一连串奇事,信心倍增,便道:“这几日书倒没卖出几本,但就是把书全卖出去,赚上几个铜钱,也比不上我这两天所得所获。”
六毛和七狗子又互看一眼,点了下头,突然伸手抓向刘安肩头。
刘安大惊,连忙问道:“两位兄台,这是为何?”
两人不理他,各抓住刘安一个肩膀,往地上便摔。
但听噗的一响,刘安身子触地。
奇怪的是,他身子刚触到地板,还没觉到疼痛,竟突然又反弹了起来,而且弹起后站得直直的,只腰臀处耸了一耸,仿若适才只是轻轻跳了一下。
六毛和七狗子见摔他不倒,也感奇怪,随即想到他定是穿了什么宝衣神甲,更生夺宝之心,冲上去便要剥他衣衫。
刘安双臂紧紧地抱在胸前,蹲下身子,愁眉苦脸道:“两位兄台,咱们不是好朋友么?这毫没来由的,欺负小弟作甚呢?”
“刘兄啊,你也别怪咱兄弟。咱兄弟就是穷惯了,受不了了,想找你借点银子花花,借件衣服穿穿。”
“两位老哥,小弟连个馒头都买不起,哪里有钱借给你们?这套衣服嘛,也是别人为我买的,你们……哎好好好,你们别急,我脱了就是。”
刘安话说到一半,两个乞丐已经拿住他手腕。
刘安怕他们扭自己手臂,不敢使劲,连忙答应脱衣服。
两人这才把手松开。
刘安先把氅衣脱了,接着去解丝绦,继而又去脱直裰。
六毛和七狗子不等他将直裰脱下,已经把氅衣抢过来,翻来翻去,细细察看。
但摸了半天,只觉这件氅衣再寻常不过,实在找不到有什么古怪之处。
六毛道:“七狗子,我穿身上试试。”
七狗子口中答应着“好好”,两只手却紧紧抓住氅衣,一点没放开的意思。
六毛抬眼看着七狗子,七狗子也抬眼看着六毛。
两人目光相遇,就此定住,过了片刻,同时发一声喊,向后撕扯起来。
两人武功势均力敌,这一扯登时将氅衣扯破,一人各拿了半边。
二人俱是一怔,兀自不肯罢休,便去抢另外一半。
刘安见他们争抢起来,想趁机溜走,望定院门,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