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后面的话就不怎么听得清了。但许梦溪忽觉一股清爽之气通彻全身,四肢百骸无不舒坦,动了下手脚,竟已能行动自如。
再看婆婆,只见她双目紧闭,脸如白纸,面前地下吐了一摊鲜血,不禁大惊,冲上去叫道:“婆婆,你还好么?”一面将双掌抵住其胸口,缓缓输送真气。
这时刘安和阿绿也已醒来,站起走到那老妇身边。阿绿问姐姐需拿什么药来治。许梦溪专注于传气,只是沉默不语。
刘安这个书呆子,面对眼前诸般突变,更是不知怎么办才好,只愣愣地在一旁站着。
过了约摸有一刻钟时分,那老妇终于睁开眼来,许梦溪却向后倒去。刘安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那老妇瞪了他一眼,刘安一慌,手又松了,任由许梦溪倒在地上。
那老妇骂道:“呸!果然是个没出息的傻子!”
刘安无语,只是苦笑。
阿绿已从药柜里取了一个红盖的小瓶出来,问那老妇:“婆婆,可以用通心顺气丸吗?”
那老妇回头看了一眼,道了声“嗯”。
阿绿将药拿过来,取出几粒给婆婆,便去喂许梦溪服用。
她见姐姐闭着双眼,知道她还昏迷,就叫刘安:“别傻站着,去倒杯水来!”
刘安“哦”了一声,环顾一圈,去几案上取水。
他看见几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陶壶,知道其中那个小的装的是酒,便抱起大陶壶,送至阿绿身前。
阿绿瞥了他一眼,蔑道:“蠢货,都不知倒在杯子里。”接过陶壶,将药丸捏碎,放入壶中,摇了几摇,将壶口凑到许梦溪唇边,小心将药水喂了下去。
许梦溪喝了几口药水,渐渐醒转,见刘安和阿绿都站在身边,心神略舒,问道:“婆婆可还好吗?”
阿绿道:“婆婆这会儿已大好啦。”
忽听那老妇咳嗽一声,说道:“还没大好,不过小好罢了。你们再气我,就永远难好了。”
许梦溪和阿绿都知她是说笑,也就宽心了,互看一眼,目光中均透出轻松之意。
刘安听那老妇说还没大好,忙央道:“许姐姐,你快再去帮婆婆运功吧。”
许梦溪和阿绿都笑了。
那老妇嗔道:“哼,这会儿怎么又会说话了?”见刘安又低下头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要不是你这小子坏事,我今天也不会死在这里。”
刘安等三人都是一怔。
许梦溪听她说得郑重,当先问道:“婆婆,你还是不舒服么?”
那老妇摇头道:“不是不舒服。刚才有人闯咱的精华功场,这事你不觉得奇怪么?”
许梦溪道:“确实奇怪。福德公公说这精华功场出自荒巅秘界,寻常凡人眼观不见,耳听不闻,手触不觉,若无引导,根本无法进入。即令是在神界、妖界、鬼界,若不会运用幻术,或无幻物加身,也不能撼动功场。可适才确确实实功场受震……啊,会不会……不是人?”
“不,应该是人。刚才有人语之声,你没听见么?”
“听见了,可他们既是凡人,怎么能惊动功场?”
“你我不也是凡人么?怎的能进功场?”
“婆婆,你是说,有人带着通幻灵石来这里扰乱?”
“正是。凡人如若身佩通幻灵石,便能进入功场。而且福德公曾说,灵石有合与不合之别,合则遇场即入,不合则须破场攻入。适才攻场的灵石定然与场不合。不过,那人眼下似乎还不太懂灵石使法,才被我默运玄功,挡了回去。”
“婆婆,你快打开通虚镜,看看外面有什么人来?”
“唉,我刚才已经试了,镜子已被震毁。”
“那攻场之人还会重来么?”
“我所担心的就在这儿。那人既有幻物在身,必不会就此干休。”
“那婆婆你还是赶快想法子吧。”
“没什么好法子,如若弃场而去,多年用功毁于一旦。如要坚持守场,以我三人之力,守不守得住,也很难说。对方若有备而来,多半就守不住。”
“三人之力?”刘安问道。
那老妇道:“不是三人,还是四人么?你个书呆子会什么?挡得了敌人的一招半式么?”
刘安惭愧,摊手呆立。
许梦溪忽道:“婆婆,那我们何不把福德公公叫来帮忙?”
那老妇道:“想得倒美,福德公身为仙界上神,借助荒巅神脉送我一个精华功场,助我修炼,已是仁至义尽。岂再好意思求他老人家帮我们御敌?何况,福德公当时再三叮嘱,不可让与修仙无关之人入场,最好连接近功场都不要。
“后来阿绿到过这里。但她答应陪你修仙,倒还罢了。刘安这小子在庙里一住半年,现下又被我带进功场,那捣乱之人也可说是他引来,我怎么有脸求福德公?”
刘安愕然问道:“呃……婆婆,捣乱之人怎么会是被我引来?”
那老妇反问道:“不是你,难道还是我不成?”
刘安昂然道:“婆婆,我知你讨厌我,这我管不到。但你不该胡乱冤枉我。我可是被你带到这里,也是刚刚才听到什么精华功场的名头。”
那老妇道:“贼人虽非你故意引来,这祸端也是因你而起。你倘若将画牢牢带在身上,还会有这么多事么?”
刘安目光落到那张画上,早就存在心里的一个疑惑再也按捺不住,脱口问了出来:“老婆婆,晚辈确有一事不明,这张画你早就看到了,当时并没取走,后来在那破庙里救了晚辈性命之后,如何又拿走了?”
那老妇道:“这画落在我手上不假,但却不是从你那里取走的。是那善人门的老家伙先从破庙里顺走,我追上去时,趁他不留神,暗中夺了回来。”
刘安若有所思地道:“暗中夺了回来,暗中夺了回来……啊,我知道了!也就是偷了回来!”
那老妇白了他一眼,问道:“偷又如何?你老师给你的遗物竟被人家偷走了,你不觉害臊么?本来,以婆婆的武功,原也不需暗抢,但我怕争夺之际,画纸毁损,坏了大事,才暗施妙手偷了回来,却没想到他刀法竟如此凌厉。”
这一番解释听来倒也合理,但言下也似有偷盗之事殊不光明正大之意。
刘安忙道:“婆婆做的当然不错。但这幅许梦溪姑娘的画像,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还盼婆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