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一大早派人前来传话,说百里夜请国师到东宫议事,晏无双随来人慢慢行至东宫,刚到门口,就见彭千千站在门口,看见晏无双,她虽掩不住喜悦,却碍于身份,只低声道:“师兄,你来啦!”
晏无双点头,看了她一眼,几月未见,彭千千富态许多,也稳重许多,身上的活泼灵动之气也慢慢褪去,“太子殿下何在?”
彭千千笑道:“阿夜他刚刚在东殿和兵部侍郎议事,嘱咐我出来接一下师兄。”
彭千千一边将他引入正厅,一边让人奉茶。
“在东宫可还好?”晏无双问道,彭千千道:“我还好,只不过棘手的问题有些多,师兄,六弟拿着矫诏出逃,阿夜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再加上近日弹劾你的折子多如牛毛,我们压力很大。师兄,你一向足智多谋,还请你多帮帮阿夜。”
晏无双淡淡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他?殿下需要群臣支持,暗暗除去光王在朝的力量,所以要拿我来开刀表态,这也无可厚非,但是你要记住,陛下还在呢,他是不乐意看到这些的,我劝你们凡事不要妄自做主,一切交由陛下定夺。”
彭千千道:“我知道,师兄,我们只是想,在陛下问询师兄的时候,师兄能帮我们说说话。”
晏无双默默饮茶,半晌才道:“如果我不这样做,太子会对你不利吗?”
彭千千道:“我和太子夫妻一体,谈什么利不利,只不过想给这个孩子安稳的生活罢了,六弟这样做,让我们觉得很不安心。师兄,我希望你能站在我们这边。”
晏无双道:“我知道了,你有孕在身,应少操劳。”
二人正说着,就见百里夜过来了。
他见面便道:“国师委屈了,新政之事本是你协助我而为,如今让他们恨上你,我却无法为你分辨。我昨日去见父皇,他说要他要下旨降罪,我找你来就是想应对之策。”
晏无双笑了笑:“陛下要将我下狱?”
百里夜点头,“这如何是好?”
晏无双道:“我还以为陛下要将我问斩呢?”
百里夜连连摆头:“我不会让此事发生的,但是国师,我希望你能帮我算一算,六弟去了哪里?”
晏无双道:“平梁关,狐城。”
百里夜大喜,道:“找到六弟,我就向父皇说情,一定保你在狱中无虞。”
彭千千笑了笑,摸了摸日渐隆起的肚子,“师兄,我替你侄儿谢谢你。”
晏无双不置可否,“既然如此,这牢狱之灾是躲不过了,师妹,你万事小心,我去了。”
国师被陛下赐罪下狱,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议论纷纷后初定,晋帝却又辍朝了,据说是头疾折磨的他渐欲疯掉,但也有半数以上大臣不信的,觉得光王出逃,陛下养病,其中散发着阴谋是味道。然而这时太子监国一月有余,对心存疑惑之人采取各种手段,终使得众人不敢妄动或当面质疑。
这时终于有人想起晏无双的好来,国师在朝时,谁也没有如此嚣张过,连陛下也听他三分,如今满朝是太子新臣,那些老骨头的话,太子早已不放在眼里也不放在心里。太子似乎也忘记了晏无双,任由他在狱中。
晏无双倒是觉得没什么,狱中除了有些脏乱吵闹,烦心事一概没有。倒是最近好些弹劾过他的人进来。
而后传来晋帝头痛暴亡,新君即位的消息,这一日正好是百里嫣出嫁之日,而她却被扣在公主府,根本出不去。
沐风小蝶本想打出去一探究竟,而公主府被弓箭手团团围住,根本出不去。王府也在控制之中,王垣多番托人打探,然而也都没有消息,到入夜时分,宫里来来消息,称莲台公主染病,收回赐婚圣旨,留公主在宫中调养。
这一番莫名其妙的操作让王思直骂娘,王垣又派人去打听内情,终是一无所获。
百里嫣正要冲出去的时候,彭千千来了,她大概安抚了她一下,称新帝即位,事务繁多,婚期将延后。百里嫣这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六哥出逃,晏无双下狱,父皇薨,五哥登基,这一连串的事情每一件都让人震惊伤痛。
她拉住彭千千,问道:“彭姐姐,六哥为何要逃,国师又为何入狱,父皇又为何会忽然暴亡?”
彭千千低头看了她一眼,道:“嫣儿,我也不知道。”
“你怎会不知道?自从五哥监国,所有的事情都变了,这一切难道和五哥没有关系吗?”百里嫣哭着喊道。
“嫣儿,你不要再说了!”彭千千喝止她道:“你五哥他什么都没做!你不要误会他!”
百里嫣点头,“是啊,什么都没做,他本来就是父皇属意的储君,他什么都不需要做的。”她说完,望向彭千千:“我要恭喜你,就要当皇后了。可是彭姐姐,你当了皇后,又救的了国师吗?”
彭千千拉住她的手:“嫣儿,相信我们。”
百里嫣道:“偌大的郢都,除了小蝶沐风,还有国师和王垣,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信,如果一切顺理成章,为何我被软禁在这里,连父皇最后一面也不能见?”
彭千千低低道:“嫣儿,你要体谅你五哥,也只能体谅他。我请你暂且忍耐。”
百里嫣摇头:“只有你还信他,彭姐姐,也只有你还信他。”
彭千千苦笑道:“自从嫁入东宫之后,我已经没有选择,正如我父亲所说,人各有命,何况我们还有孩子,我和他要稳稳的坐在晋国的王座上,谁也休想动摇,嫣儿,这就是我的信念,支撑着我做所有的事。”
百里嫣忽然觉得悲哀:“是啊,王权更迭,就是疾风骤雨。是摧枯拉朽,还是动摇江山,不都有胜者书写吗?五哥,他胜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这些人的生死也由新君决定了吧!”
“如果王家识时务,愿意辅佐新君,王垣自然还是驸马。嫣儿,明天,最迟后天,就知道答案了。在家族和你之间,看看他会选择谁?”
百里嫣冷笑一声:“都说一朝太子一朝臣,百里夜还真是迫不及待呀!这么快,就要顺者昌逆者亡了吗?”
彭千千看了她一眼:“嫣儿,你若想着你的前途,就不要去触怒你五哥。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百里嫣抹干眼泪,笑道:“我知道了,那我恭贺新君即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年是阳明十九年,新皇即位,无限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