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和陈氏的两个姐姐笑着问：“这大清国不也是他们胡人的天下吗？”
袁重三用力地“哼”了一声。大家猛一怔，都不再说什么，零零星星地离开了席位。
月亮越升越高，更圆更亮了。袁寨到处都是歌声，孩子们清脆的童音在月光中弥漫着、飞翔着，又纯正，又悦耳。
袁宅的赏月酒席已经结束，孩子们听到别人家的孩子在歌唱，也一起合拍巴掌，唱起了他们的歌儿：
月亮头，
黄光巴，
八月十五到俺家。
俺家有个大西瓜，
尽你吃，
尽你拿，
带到河里喂干大干大：俗语，即干爹，项城一带称水神为“干大”。有娇贵的孩子，拜水中的黑鱼为干爹，传说可以躲过尘世间的灾难。。
得儿啦窝儿上高楼，
高楼儿低，
门朝西；
敲镗锣，
玩把戏！
得儿啦唔！
得儿啦唔！
另有一群孩子在唱着悠扬的《冲船调》，传来一阵阵稚嫩的歌声：
冲——
冲——
冲船喽！
冲到河北河南喽！
河南的大哥你快划过来，
河北的大姐等着咧——
大哥大姐一起坐，
得儿啦唔！
得儿啦唔！
冲——
冲——
冲船喽！
冲到河北河南喽！
歌声此起彼伏，随夜风飘扬，飞向每一户人家，如飞天女神袖间的百花，装点着所有的心扉。万家灯火都陶醉在这歌声中，回味着美好的童趣，忘却了一切贫穷和痛苦，拂去一切烦恼和不安。
天上多美啊！
看，那圆圆的、金黄的月宫正向世间展示一幅美丽的画卷，一棵桂树正伸展着秀丽的枝丫，不知枝丫上面有没有成群的喜鹊和凤凰在栖居，传说那就是被贬的仙人吴刚在没日没夜、没年没月地砍伐着老桂树！老桂树眼看着倒下，又猛地挺起树干来，再倒下，再挺起，异常倔犟。吴刚，吴刚，仙人吴刚，你砍伐桂树干什么呢？
那是玉兔儿吗？它是在捣药吗？
那是偷吃了灵药的嫦娥吗？
天河稀疏，星星没有平日多了，这该是月明星稀的道理吧！河边有青草吗？有放羊的孩子在对骂，甚至要打水仗、捉水狼吗？那是牛郎星，那是织女星，那是梭子星和扁担星。一条天河有多长，有多深，有多宽呢？兄弟分家，牛郎为什么只要了一头老牛，又为什么碰巧在水塘边上拾了织女姑娘的红罗裙，捡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呢？
那是商星、参星，他们兄弟为何整日争斗，兵戈相见，不能相容而各在东西呢？
那是二十八宿吗？成群的星宿被派往各处，镇守着天庭；我、我该在哪处呢？
那是指标生命前程的北斗星吗？
啊，我的星星呢？
哪一颗该是我的星星啊？
袁世凯趴在窗台上，凝望着夜空，再也睡不着。牛氏笑着轻声问他：“想什么呀？好孩子，你该睡觉了。”
袁世凯搂住牛氏温暖的肩头，说：“娘，人真的能变成天上的星星，变成明晃晃的月亮吗？”
牛氏把他按进被窝，拍着他的背，为他掖了掖薄被，细声说：“好孩子，别说梦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