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忙拦住他。
袁世凯笑着说：“你兴啥兴？你还得好好谢谢我呢。哎！再摸摸你底下那东西！”
那孩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摸了摸，直昂起头，接着压低了声音笑着说：“小凯儿，真是我错待你了。看看，小鸡儿，它又伸出头来了。”说着，他故意用手捂着做出向四周甩开的样子，在孩子们面前晃来晃去。
“神鬼怕恶人咧！鬼怕血！”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讲着。
“走！咱们玩儿真的去！打鬼。逮住鬼咱们吃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袁世凯说着，挥挥手，领了几个孩子向坟地走去。
袁世敦急忙拦住他，颤抖着说：“想干啥？你想干啥？小凯儿，那里有鬼，怕是……”
袁世凯吐了一口，头一昂，大声说：“什么鬼？四爷说过，鬼是一股子气儿，一泡尿都可以冲跑！大人说过，喝了鬼血，能成神呢。”
一旁几个孩子壮起胆子，附和着说：“对！过去看一看，捉住了鬼，咱们吃了它，以后走夜路就什么也不担心了。走！”
坟地里，继续响着扑腾声。
孩子们手心里握出湿漉漉的汗，大家手扯着手，一起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云朵四散去，天上闪烁着几颗明亮的星星。月光如银，初春的原野被月光洗得新帛似的纯净。孩子们披着朦朦胧胧的夜色，走近前去，只见高大的古桑、古柏树笼罩在坟地上空，几处坟堆上长满了枯草。一只野猫正在和一条蛇争斗，它们正互不相让地拼杀着。
这声音就是它们发出的。
孩子们捡起土块，大声喊着砸过去，把野猫和蛇都赶跑了。他们壮起胆子向四周寻找着，相互嚷着“逮住鬼了大家一起吃”。
天边的云朵又涌来，月亮昏沉沉地垂下眼帘。孩子们玩了半天，一个个打着哈欠，嚷着“没意思”，吵着回家。大家正要离去，忽然听见“扑通”一声，一件行李模样的东西从头顶树上掉下，重重地砸在他们面前。
两个胆子大的孩子近前，用脚踢了几脚，打开一看，哈哈笑着说：“哎呀，原来是臭要饭的破棉被子，看！里边还有剩馍呢。”
袁世凯说：“哎，你们还瞌睡不？”
孩子们问：“咋咋：豫东方言，怎么的意思。？”
“若你们不瞌睡，咱们在这里玩儿大戏，学戏文里面的演挑兵打楼，爬到树上打。好不好？”袁世凯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拄着说。
“干！”
大家又来了精神，一起应声道。
孩子们忘我地玩耍起来，他们分成几班人马，喊着、叫着，追来追去，一会儿爬上树，一会儿冲上坟头，相互用土块砸着，打闹得热火朝天。
他们越打越有劲，正玩得高兴时，袁保中领着许多人，大喊着，叫袁世凯他们快一些走到路边上去。
孩子们悻悻地出来了，独不见了袁世凯。
大家焦急万分，四处找，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寨子里的人都跑出来寻找，闹哄哄的喊声夹杂着“这兵荒马乱的日子，出了事可了不得”之类的议论。袁世敦焦急地向袁保平比画不停，反复讲着袁世凯如何不听他的话，如何在坟地里与人一起胡闹。
袁保中气得直咬牙，斥责袁世敦为何不硬拉袁世凯回家，而和野孩子们一起在野外这样撒野。
“哎——找到了！”
一声喊从袁寨方向传来。
大家转过身，只见一个家丁跑来，气喘吁吁地说：“家里睡着呢！我们叫醒他，他竟说他一吃罢饭就睡了，哪里也没有去。你们看，这事怪不怪？”
袁保中狠狠地盯着袁世敦。
袁世敦急忙辩解道：“真的！他真的领着几个人在这玩儿。他还打了别人，把人家的鼻子打流血了呢！”
孩子们早跑回家了。
月亮西移，在云海中一会儿被推举向晴空，一会儿被抛进黑暗。
静静的袁寨，黑黝黝的身影被风吹拂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