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红着眼睛,泪水还在兀自涌出。
“别嚎了,我这不还没死么?”清风有些惆怅的看着自己的衣角,已经被自己的表妹搓出一个大洞了。
“清风剑圣当真不凡,竟以武道斩杀了一名道远修真。”清雅的女声似是在述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还未谢过仙子救命之恩。”清风挣扎着想要坐起。
“不必谢我,我仅是采摘了些山间草药,寻常山客也可做到。你的命,是你的心救的。”
清风被庞道师濒死一击击中了胸口,原本按着庞老道所想,当能一举击碎他的心脏,如此一来,两人便是进了阎王殿,也谁都不亏欠谁。
可没曾想,剑圣清风与寻常人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那便是他修出的‘剑心’。所谓剑心,其实只是一种抽象的说法,并非真的多了一颗心。意外的是,关键时刻这剑心当真护住了他的‘真心’!可惜的是,数十年苦功修成的剑心彻底碎裂,古剑洛渊也遭重创。
此刻的剑圣清风,已经感受不到丝毫的剑意了,原本心意相通的古剑洛渊也毫无感应,如同死物。
还好如月及时赶到。正准备背他下山,寻个郎中救命,清风却执意要来这小苍山雨仙亭完成他人所托,连事主是谁都搞不清楚的莫名托付。
大概清风就是所谓的福缘深厚之人吧,竟当真让他见到了亭中弹琴的女仙。
刚说明来意,未及按规矩三跪九叩,女仙便飘然离去。
清风原本失望至极,以为没了下文。没想到女仙竟去而复返,还带回了好些珍奇草药,其中清风只认得山参灵芝,年岁都不短,少说都有千百年,而且看相貌,这老山参与灵芝还是这堆草药中最便宜的。
正惆怅没有药锅柴火,这一堆草药要如何吃,总不能当地瓜般干嚼吧?那还不吃死个人。
女仙却是自指尖弹出一朵淡蓝色的火焰,这些草药便纷纷离地而起,向她的指尖飘去,不多时,便烧成了一个大大的液团,再有半柱香的功夫,一颗大到能塞满整张嘴,窝头大小的巨大丹药便落在了如月的手中。
完事儿女仙还略显羞涩的说了句不好意思头一次炼丹,萃取的药精不太纯整的有些大了,放心吃不会死人的。
于是清风便活了过来,当真是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
“信我已看了,两位可自便。”女仙依旧清冷的说道。
“呃...”清风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道:“在下有一事不明...”
“剑圣请讲。”
‘剑圣’自一位美得不行的仙子口中说出,清风顿时痴笑起来,今儿这面子,赚大发了!
忽然屁股传来一阵剧痛,将清风拉回了现实。
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上的鸡窝,清风问道:“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因果报应不爽。在下想问,为何在下斩杀了道门中人,仙子却不替他算上一账,说来...你们好像都是一路的?...”
还未说完,屁股又是一阵剧痛!如月压低了声音恶声道:“讲的什么鬼话!什么叫‘一路的’!这位可是仙子!那老道儿只不是个牛鼻子!”
不知是不是这些话儿讲的不太合适,仙子转过了身去,睫毛微微有些颤抖。半晌,她空灵的声音说道:“无妨。修道之人,其实与常人无异,各有个家。贫道也并非是什么天上的仙子,也是个牛鼻子罢了,大概...算是个老牛鼻子。”
“噗!”如月一个没忍住,低下头笑出了声。
再抬头望时,仙子已不见了踪影。
“走了?”
“嗯,怕是被你气跑了,我今后要离你远些,免得一不留神,被天上降下的雷劈死了。”
“还敢嘴贫!你自己走下山吧。”
“完了,被你搅扫得忘了问正事!本就是来寻上进之道的,现下我这剑心又完蛋了,往后咋办?要不...咱在这儿等上一等,我请这女仙收我为徒,认你做个杂役?”
“凭啥你是徒弟我是打杂的?!”
“我是‘剑圣’嘛,若混得与你一样,颜面何在?”
“那我走了,你等着仙子收你为徒吧,想必仙子不缺我这个杂役!”
“别啊,我还是先回去找个地儿躺两天吧,现在身子虚弱,行不起拜师礼,哪有弟子躺着拜师的?你倒是扶我一把啊,万一摔倒再磕破了头,被人看到了,我这剑圣不要面子的吗?”
然而如月姑娘好像当真生气了,女人的心思,怕是深埋在‘三渊’底下的,根本就捉摸不透。
“如月,话说你追杀的人,杀干净没?”
“没...吧,那个有刀又有剑的身法极快。我杀了一名身背刀剑的,但总感觉体型与那领头人有些差距...保不齐是金蝉脱壳之计。这些杀手,各个都是老江湖了。”
“平顶山吗?边上有条终年弥漫雾气的山谷的那座平顶山?若能让我重修剑心,定要找找他们的晦气!”
“哥...”
不知怎的,如月忽然反过身来,轻轻的搀住了踉踉跄跄的清风。但大概是不想给这泼皮剑圣好脸色免得他蹬鼻子上脸,故而又专门撇过了头去,让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咋啦?”
“若是...若是你再也使不出剑意,咱俩...咱俩回乡可好?...许久未见到叔伯们了!”
“嗯...”
“哎呀!哪个不长眼的,在这里丢一根烂木头!差点摔死老娘,哥你没事吧,哎哎咋又吐血了!仙子!仙子你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