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冗锡等自己冷静下来后,走到晏槐清的身边蹲下来贴着墙坐,“哼哼,我这是行使我身为男朋友的权利。”
晏槐清羞涩地看他,轻微地点头嗯了一声。她双手扶在膝上,歪着头搭在上面,笑眯了眼。
真好,他也喜欢我。
可是转念又想到他们现在的处境,她又担忧起来。
“何冗锡,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何冗锡转过头,看到了女孩担忧的眼神,他笑着摸摸她的头,“我们一定能平安回去的。”
其实何冗锡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平安归去,他自己心里也在害怕,忧心,可是他是一个男子汉,喜欢的女孩需要他的保护,他必须得镇静下来,给自己一个信心。
板房不隔音,能清晰地听到那四个男人的谈话声。
另一边---
“你打通了吗?”凶壮男坐在矮凳上有些烦躁,不大的眼睛紧盯着眼镜男。
“急什么,比这还要凶险的事你也做过。”眼镜男放慢悠悠地转头看着他,将手机放进口袋里。
“他妈的,谁让你接的单!老子本来都准备不干这行了。”凶壮男咬牙切齿。
“呵,准备替你那老母亲积福了?金盆洗手?又没高文凭,只有一身蛮力,你难道去工地上搬砖?先不说又苦又累,钱也低得可怜,你难道要让那个老婆子死?”眼镜男的语气嘲讽,嘴角却是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慢慢地踱着步子走近凶壮男。
“你他妈的别哔哔,老子做什么不用你管!”凶壮男听后立刻起身,大力抬脚踢翻了旁边的空木箱,小麦色皮肤的脸因为怒气而胀红了,他的双眼有些微红,母亲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他一直在骗母亲说自己和几个人在做小本生意,实际上,他是在收别人的钱,做绑架打人追债之类的事。母亲生性敦厚善良,是一位农村妇女,父亲到海里捕鱼被淹死后,母亲一直含辛茹苦地把自己抚养成大。小时候自己叛逆,害母亲老是在夜里流泪,一天天地白了发,打架,抽烟喝酒样样在行,等到自己醒悟的时候,已经晚了,母亲被检查出了肺癌,而自己也荒废了学业,被退了学,没能学到傍身的技术。但好在母亲才刚刚得癌,只要积极医治,也是有可能治好的。那时候他天天打好几份工,可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几盒药。之后某一天遇到了眼镜男,自己才加入他们做这种事。
日子久了,母亲也察觉到他在做什么,知道的那一刻她十分气愤,指着他骂,骂着骂着就流下泪来,然后捶着胸痛斥自己没有教好儿子,看着母亲饱经风霜的脸上全是泪水,他当时就立刻上去抱住了母亲,从来没有流过泪的他当场就哭了,“妈,对不起,怪我当初没认真学习,养出一身坏毛病,让你日日为我流泪,可在这个社会上,物价昂贵,哪里都需要钱,我一个初中文凭的人,能找到好工作吗?能赚很多钱给你治病吗?在这世上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也只有你关心我了,没了你,我该怎么办?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之后母亲好像还和往常一样,所以他放心离省八个月去干事,可最近他回来才知道,母亲悄悄地停了药,不再配合医生治疗。他知道后跑到母亲的病房,当时的她一脸虚弱,苍白,瘦得像个皮包骨似的。她抬起瘦骨嶙峋的手牵住他,那粗糙又咯人的触感让他心颤,“妈!你等着,我这次得了很多钱,我马上就去找医生!”
“小然,别去,妈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你答应妈,不再做那些害人的事了,你答应我。”母亲的声音单薄得好像随时都可以飘散,里面却含着一丝固执。
“妈,我答应你,现在我们配合治疗好不好?”陈浩然哽咽着。
他母亲见他答应后欣慰地笑了。
“好。”
其实,他也不愿做这些事情。
眼镜男又再次开口说话:“这一单给的钱很多,我们平分之后,得到的钱够你妈治病了。”
“他妈的!”陈浩然停顿一下,然后无比烦躁地说道:“这是最后一单!”然后哗的一下坐到凳子上。
“当然。”
“老三,把车上的食物拿过来。”
无神男点点头,然后转头离开。
“何冗锡……”晏槐清声音很小,她伸手拉住何冗锡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们应该是我爸商业上仇人雇的人,我爸行事狠辣,从不给人退路,我妈都劝过他,可他依旧很固执,说要斩草除根。那人是要拿我威胁我爸,对不起,连累你了。”
“怎么会呢?能和你一起共苦,我很开心。”晏槐清又伸出左手双手握住他的左手。
“小傻子。”何冗锡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一股暖流冲遍全身。
“你怎么叫我小傻子呀?”晏槐清不满地看着他。
“我乐意!”
----
“齐先生,人可是给你抓来了,那九百六十五万您打算什么时候给?”谢鸣也就是眼镜男,他此时在板房外的一棵树下靠着。
温润如玉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着什么急,等我到了再给你。”
“啧,何先生,你花这么大的价钱,就让我们抓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
“怎么,你有疑惑?我可没有义务告诉你,但我心情好,告诉你也无妨。”男人轻笑一声,声音低沉磁性。
然后男人的话语中似乎带着思念,“我和那女孩的母亲以前是恋人,但她母亲居然背叛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时我心灰冷意,去了国外。现在我成了商业精英,做了一番大事,突然又想念起以前的时光,发现自己还爱着她,就决定回国发展。”
“等公司稳定后,我四处寻她,等好不容易找到她时,我欣喜地发信息给她,但她居然不肯见我!”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里面似乎压着磅礴的怒气,随后又立刻温柔下来,语气缱绻,好像刚才失态的人不是他。
“之后,我瞧见了她女儿的照片,真是像极了她呀。于是我就想着,既然她不肯,而且已经被那个男人给玷污了,那么----她的女儿也可以呀。”
“但没想到她居然跟她母亲一样,喜欢上别人!可是我爱她呀,没关系,她还小,一定是被欺骗了,所以我原谅她了,今天该让我把我的女孩给带走了。”说完他低低地笑着,声音温朗如清风,却带着痴迷和疯狂。
谢鸣顿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随后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齐先生,你可真是痴情。”
电话那头的人不再笑了,先是咦了一声,然后慢慢地说:“你不也是吗?”
谢鸣瞪大了双眼,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收,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气,“你调查我!”
“自然,找的人,可不能不明不白呀,所以你的事儿我大致地了解了,你的故事很精彩,让我吃了一惊呢。”
“齐先生该到了,我就不打扰您了。而且我告诉你,我跟你不一样。”谢鸣阴阳怪气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夜已经黑了,明亮的月光从窗口洒落下来,让黑暗的房间里有了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