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的一天,包曼婷买的叶酸刚到货,正在奋力拆着快递盒子,一脸丧气的白天一身烟味地摊在沙发上。
包曼婷看看时钟,已经超过了九点。
“你赶紧洗手!吃饭没呢?”
白天只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包曼婷追问,“问你吃了,还是没有,嗯算什么回答?”然后打了一杯水,晃着叶酸的瓶子凑过来,“要是吃了,就把这吃了,人家说了,要孩子,男女都得吃。”
刷!
白天起身,顿了半晌,然后极为冷峻地开口,“你就这么想要孩子?”
包曼婷愣住了,也可以说,是被吓住了。
对面男人的表情,语气,都显得那样陌生。
她瞬间有点委屈,“你,这是什么话?”
白天只是用力的搓搓自己的脸,“我累了。”说完,转身进了卧室,砰的关了房门。
包曼婷越想越气,冲进卧室,看见衬衫裤子丢了一地,卷缩在被子里的背影,瞬间火冒三丈。
“你犯什么病?谁招惹你了,跟这甩脸子给谁看?!”
白天头也没回,一声不吭。
包曼婷气得肺炸,却没再说什么,甩门出去了。
蜷缩在客厅沙发上,她越想越委屈,抽泣了许久,但里屋的男人像是空气一样,整间屋子只剩她独自伤心。
直到后半夜,她才睡去。
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耳边叮叮当当的,好像有人在走动,就像办公室里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人在打电话,听起来像是白天的声音,但她睁不开眼睛,过了好久,周围才重新安静下来,她终于又沉沉睡实。
直到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地板上,折射住耀目的光,她才醒来。
白天已经出门了,带着行李箱,带着笔记本电脑。
她面前的茶几上留了个字条,简单几个字,“我出差几天。”
白天出差五天,每天简单的微信问好,生疏得如同即将分手的情侣。
但包曼婷没有再爆发,维持着礼节性问好,委屈着却不肯示弱地打起了持久战。
她想好,白天一回来,她就问个清楚,谁知,白天回来了,却是在酒店开了一间房。
五雷轰顶的包曼婷杀去酒店,路上她脑补了很多场景,也许他是找情人了?自己过去要是看见那女人,她应不应该动手?还是直接甩一句,“我要跟你离婚”然后夺门而出?
而当白天打开酒店的门,她看见的只是空荡荡的一个单间,除了白天,没有第二个人出现过的痕迹。
“为什么不回家?”
她坐在一眼便知还没人躺过的床上,压低了声音,问坐在对面的白天。
“我不想吵架。”
“谁想跟你吵架?”包曼婷觉得他这回答简直可笑。
“我只是想安静安静。”
“你遇到事了?为什么不找我商量,跟这儿耍小孩子脾气?”
白天听了,深深叹了一口气,显然斟酌了用词,开口道,“我觉得,我们的性格,真是,不合适。”
这一句在包曼婷听来,就是在对她,以及她的婚姻宣判了死刑。
“什么?”
包曼婷重重地呼吸,然后站起身,压住了火气,沉沉地说,“不管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没离婚的时候,你有家,住这不像样子,你要是对我不满,回家去说,我也不追你屁股后头问了,你不是要安静么,我给你安静,但是,回家,这条没的商量。”
说完,她扭头回家了。
当天半夜,白天回家了,只是睡在沙发上。
早起上班的包曼婷看见客厅的行李箱,屋里却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深深叹气,不知道这场不知道起因的冷战什么时候能结束,或者说,会不会结束。
听了包曼婷的叙述,唐晓元只是看着对面这个有着漂亮细长眼的女人,想从她的眼眸深处再多探究她的悲愤和无助,但始终,那眼眸只是有点怏怏的,已没有了太多的情绪。
她伸出手,搭在包曼婷膝头,轻声道,“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了。”
包曼婷还以感激的微笑,带着点苦涩。
“你家白总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可能比较棘手,你认不认识他朋友同事的,打听一下?”汤田赶紧出主意。
“我觉得这样不好,给他时间和空间,是你的承诺,你应该做到。”唐晓元阻止。
“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真要等他想通?什么时候是个头?”包曼婷为难。
“是啊,就跟等着对方宣判一样,什么都不做,这也太痛苦了!”
“不如约定个时间,比如,一周?两周?约定好,两个人坐下来,谈一次。”唐晓元用安抚的眼神看着包曼婷,“你一定有好多话要问,但,现在不是好时候。”
包曼婷的眼中有泪光闪闪,却化成了一抹讽刺的笑。
“我就想问,什么叫,我们性格不合适?”
唐晓元嘴唇微张,想说什么,汤田抿了口酒,大大咧咧地接过去话茬,“不喜欢了,都说不合适,小时候就听多了,对不起,我们不合适,切,狗屁!”
“田儿,你喝多了。”唐晓元笑着白了一眼傻笑的汤田,“也许,只是他大姨夫来了,耍脾气而已。”
“啊?!”
另外两人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
“喂?对,我刚下飞机,客户下榻的酒店地址发我一下,我现在就过去,不,我得明天一早就见到客户,帮我在这个酒店开个房间吧,不要同一层,嗯,就这样。”
男人拖着一只小行李箱,朝一辆黑色商务车走去,司机已经在车下礼貌的等候了。
“您好,是尾号8747的卫先生吧。”
“是,不好意思,飞机晚点了。”男人坐上车,礼貌地致歉。
从美国跨越半个地球,他上一次回来,还是。。。男人望向窗外,不由得发怔,上一次回来,是他跟唐晓元办离婚的时候。
卫然的手机在手里发出震动,是酒店入住的预订信息。
他靠向座椅,甚至调整了一个舒适的靠背角度,轻闭双眸,他想极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个名字,更在努力控制自己心中想要联系唐晓元的冲动。
离婚了还是朋友。
他们和平分手的最后一句话,双方挂着浅笑,淡淡的忧伤在空气中流转。
也许正是这样的忧伤,在拂过心头时,不经意地就留下了一道伤痕,让卫然不想去碰触。
离完婚他就赶最近的一班飞机赶回了美国,把自己这段有些短命到令人错愕的婚姻往事,留在了身后。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飞也似的赶到了酒店。
下了车,卫然习惯性抬手看了看表。
夜里十一点四十五分。
他大步流星迈进了酒店大门。
“您好,请问还有三人间吗?”
卫然心里一惊,酒店前台那一个背影,怎么看起来这么像,唐晓元?!
“哦,那标间有吗?两张床分开的?”
他放缓了脚步,细细观察着那个身影,穿衣的风格很像,只是发型,比他们最后见面的时候,要短了许多。
“那就那个大床房吧,能多给床被子么,怕冷。”
“先生您好,入住吗?”另一个服务员起身接待卫然。
“是,预订了套房。”
卫然自然上前,出示了证件,目光却再次落回那人身上。
那张面孔,是刻在他心里的,他又怎么会看错。
唐晓元对面的服务生递还了信用卡,有交过去两张房卡,亲切地说道:“您的房间在六层,从这边的电梯刷卡上楼就行。”
唐晓元微笑道谢谢,转身要走。
“你,跟朋友来的吗?”
唐晓元只觉得声音无比熟悉,猛地抬头,卫然的脸庞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有点难以置信,使劲眨眨眼睛,“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