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曼婷回到自己的工位，瞥见桌子上杨雨送的，但还没来得及吃的早点，她只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了，一点胃口都没有。
手机震动，是一条新信息。
“姐，中午我请客吃日料，你忙完没，一起啊？”
是杨雨。
“不了，你给的早点还没吃，中午热热吃汉堡就够了。”
放下手机，包曼婷将头埋进臂弯，她想安静一下，一切来的太突然，让她慌张不安。
嗡嗡。
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包曼婷没有理会。
间隔了一会，又是两下震动。
她连头都不想抬，理也不想理。
她的思绪游移，想要尽量细致地去探究，这个风言风语是从何而起的。艾米口中的客户，是只跟他们对接的康悦中国区的齐总？那个人高马大，有点运动员气质的男人？
他们只是在策划会上才碰面，更何况她们通宵做策划需求会的时候，这位齐总都不参与的，都是他们公司的一个策划小姑娘全程跟着。
包曼婷绞尽脑汁，想从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里寻求蛛丝马迹。
去年的圣诞节，她们在电话会议之后，决定赶最后一个通宵，把方案敲定，好在年内把宣传片小样确定下来，当时她风风火火地召集部门几个得利助手，跟大家好一通动员，才让大家放弃了约会，甘心赶方案。
那天忙到晚上九点左右，她收到那位齐总的一个祝贺节日的微信，她当时一心只想着项目，以为人家是变相问进度，不敢怠慢地回过去电话，也没注意听对方接起来时，有点讶异的口吻，她公事公办地回报进度，甚至煞有介事地立下军令状，保证明天上午十点前交付提案，对方只是笑笑，然后宽慰道，“总公司也是要放圣诞假期的，包总监不用这么急。”
这时包曼婷才想到，也许这位齐总也是享受总公司待遇，是要有圣诞长假的，连声道歉，没想到对方这样答：“假期是假期，但有这么敬业的合作方作陪，也是幸运，何况，还是个美女合作伙伴。”
包曼婷当时一怔，心里浮上一丝不悦，但她赶紧开导自己，也许只是对方一句客套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所以匆匆附和，便结束了对话。
这一句话，就能被扣上“关系不单纯”的帽子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身边传来莎莎的脚步声，然后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似乎是来人在迟疑是不是要叫醒她。
包曼婷敏感地抬起头，杨雨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曼婷姐？你身体不舒服吗？”
包曼婷浅笑，“没有，怎么？找我有事？”
杨雨看着包曼婷有点疲累的面容，突然心头一软，心生一种想要抱抱她的冲动，她即不是平时那个明艳的朱砂痣，也不是冲锋陷阵的女战士，她只是那样柔软，需要人保护的女人。
包曼婷见杨雨只看着自己，不说话，微蹙了眉头，提高了警觉地问。
“怎么了？项目是有什么问题吗？”
“项目好着呢，什么事也没有，姐你今儿不对劲，是不是前一阵太累了？”
杨雨关切得就差伸手摸摸包曼婷的额头了，这时走来一个女同事，抱着一打资料，走到包曼婷的工位，见到杨雨打趣道，“呦，商务骨干怎么有空来慰问我们企划部了？”
说着，她递给包曼婷资料，换了口吻，低声道，“曼婷姐，这是艾米姐接入的新项目资料，你看一下。”
“新项目？”杨雨关切。
“好，等我看完召集大家开会，对了，你把项目交接的材料尽快整理好，发邮件给我，抄送袁总。”
“好。”女同事一扭脸，朝着杨雨笑道，“你要是舍不得我们曼婷姐，申请转到我们策划组得了，不过我们庙小，可能求不来您这尊佛。”说罢，摇曳着身姿走开了。
“什么情况这是？”杨雨不依不饶。
“没什么，就是有新项目，抽我们策划部人手，康悦那一期结束了，我们就准备撤出来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包曼婷轻描淡写，眼神里波澜不惊。
“这么突然啊。”杨雨口吻里带着一丝可惜，但似乎并不是很意外。
包曼婷起身，拎起那份凉透的早点，自嘲地一笑，“我这免费的早餐都变成免费的午餐了，杨大门面，你赶紧吃饭去吧，不是你要作东请人家吃日料么，怎么还杵在这儿？”
“我改给他们定外卖了，这不还没送到么，我跟你一块去热饭去。”
杨雨说着，一把抢过来外卖袋子，径直朝茶水间走去。
包曼婷面色一沉，她猛想起那次圣诞节，当对方挂了电话不久，正是杨雨拎着披萨和饮料出现，这个人，会跟这起风波有什么关系吗？
但她旋即一个自嘲，恐怕自己真是想得太多，草木皆兵了吧。
卓皖心神不宁地摆弄手机，查看是否有新的微信消息，上一条是左相还没来的时候，苏文轩发来的一张咖啡照片，他说他正在学校附近一个小咖啡馆里，等着她下课。
然后，他不知是不是怕打扰了她，再没发来消息。
终于，下课铃声响起，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走，咱们去食堂吃咖喱饭去啊？我今儿开工资，请客！”左相嗖地起身，瞬间挎好了背包，扯着卓皖的胳膊就要走。
“不吃了，不吃了，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吧。”
卓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急切或者期待，就一副“姐还有事，你自己玩儿去吧”的淡然。
“饭都不吃了？失恋啦你？！”左相看着卓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只是摆了摆手，说了声韩语的，还是极随便的平语，再见。
卓皖迈开脚步，按下语音键，“咖啡好喝吗？”
她脚步轻盈，好像乘了风一样，也许是她走的太急了，直到她穿过校园的草坪，手机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她停下，尽量克制不安的心情，开玩笑地又发过去了一条。
“喂，不会是饿晕了吧？需要我用食物救助你吗？”
对方还是没有任何的回信。
学校大门就在眼前，卓皖又一次按下语音，“我下课喽，过去找你汇合？”
发出去信息，她快步走向大门，脚步更加急切起来，她不停看着手机，依旧没有任何的新消息，这竟让她的心有点慌乱。
她再也不想忍耐没回音的消息，终于按下了语音通话，听着电话里正在连接的单调的音阶，一遍，又一遍。
出校门右拐，就是苏文轩刚刚去的那家咖啡店的方向，卓皖想都没想，就朝右拐去，突然，从她身后，伸过来一只强有力的手，扼住了她的手腕。
她顺势回过身来，她的目光正撞上那人星光般耀眼的双眸。
苏文轩一笑，扬一扬手中正在震动的电话，“在门口等你很久了，也得让你着急一下，才公平！”
“呀！”卓皖佯装生气，居然学着韩剧里女友的姿态，提高嗓门威胁，“你想死吗？”
语调里尽是卖萌的可爱。
苏文轩伸出手臂，伸向卓皖的头顶，那看起来纤细的手掌竟然有点一手遮天的宽厚感，他轻轻抚了抚卓皖的头顶，只是笑着望向她。
那笑比此时的骄阳还让人感觉灼热，晃得卓皖匆忙错开眼神。
这下，她分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在那一霎，空了一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