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花节已过,学堂也开学了。
看着路鹞每天上课,小艺爬在窗头,羡慕极了,可是父亲还是不同意她出门。
还说什么大不了给她找个夫子上门授课,可小艺想的不是学习,而且自由啊!
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看着外面飞翔的小鸟,看着外面青色的小草,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一切都是自由的,唯独小艺不同。
她孤独的待在家里,只好每天各种惹祸来填满自己的寂寞感。
可是不管她做什么,怎么做,她的心最向往的还是外面的天空,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野花比府里的名花香,外面的野草野树比府里的佳木更绿,外面的鸟叫声比府里养的更好听,外面什么都好,连屎都是香的。
她不是没求过爹娘,但是爹娘油盐不进,根本不听。这个家还有谁能救她呢?下人肯定不行,路鹞肯定也不行,师父肯定…哎,怎么能忘了师父呢!
说办就办,小艺抬腿向师父的厢房走去。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凜北从椅子上起来,缓缓走向房门。
一双细长的手从大氅宽大的袖子伸出,碰到门扇,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微小声响轻轻开了门。
一双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闯进了凜北的视线里,那眼睛清明纯澈,干净的直击心灵。
“师父,师父。”小艺掂起脚尖,努力的用胖乎乎的小手在凜北眼前摇晃。
凜北定了定神,原来是小艺啊,不过这盛满祈求的眼神确是像极了多年前的那位。
“师父,我能求您件事吗?”小艺抿着嘴,眉眼带笑,扯了扯凜北的衣角。
“什么事儿?”凜北弯下腰,尽量和小艺平视。
“我想,想出门。”小艺缩了缩头,手上又加快了摇摆的动作。
“这个,恐怕不行,你父亲是不会同意的。”凜北耸了耸肩,一脸遗憾的摊了摊手。
“唉,那好吧。”小艺的手从衣服上滑了下来,垂在大腿旁边,叹了口气,装作十分难过的样子,慢慢转过了身。
“好了,别装了,我帮你求求情好了吧!”凜北看着依依不舍的小艺说道。
“谢谢师父,师父最好了!”小艺急忙扭了过来,又蹦又跳的笑着。
“爹,我能不能出去啊,在家我快闷死了。”小艺可怜巴巴的对卿父说道。
“不行。”
不出所料,卿父拒绝了,小艺急忙扯了扯身边凜北的衣服。
“我倒是觉得,让她出去也挺好,困得了她一时也困不了一世,她总要成长的,总要离开这里,离开我们,所有的事,她也该自己去面对,自己去解决了。”凜北慢慢悠悠的说着。
“这…我在考虑考虑。”卿父见凜北都替小艺说话,心里有点动摇了。
“爹~,就让我出去嘛!”
“这…”
“爹~”
卿父看了看小艺,又看了看凜北,只见凜北点了点头。
“这,好吧,但是只能去上学,其他时间没有我同意一律不能外出。”卿父终是让了步。
“爹~”小艺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她想有完完全全的自由。
“不要再说了,就这样,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要处理公事了,你们先下去吧!”卿父手一挥,袖子一甩。
“凜先生,大小姐,请。”一个小厮弯腰,就要送他们离开。
小艺看了看凜北,只见他点了下头便走了,自己也只能跟着离开。
“师父,你为什么不帮我了!”小艺气呼呼的向凜北问道。
“你父亲不会再让步了,所以没有必要,而且你不是可以出门了吗?”凜北语气平淡。
“可,只能去学堂,有什么好玩的。”
“你可以跟路鹞一起玩,我记得你不是挺羡慕他去学堂吗?现在你可以跟他一起去了。”
“我…”小艺话没说完,凜北就离开了。
“我才不想跟他一起去呢!”她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小艺扶着廊上的柱子,慢慢坐了下来,看着偌大的卿家,竟放不下自己跳动的心。
第二日。
今天小艺早早的起来了,因为终于可以出门了!
“卿小艺,你有完没完,一大早你喊我干什么!我还没睡好呢!”路鹞坐在餐桌上,眼神空洞,打了不少哈欠。
“当然是赶紧起来吃饭然后去上学啊!”小艺呆萌的说。
“我还不知道你,你不就想去见叶星星吗!还搁这给我装。”路鹞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欠揍表情,非常不屑的说。
“路鹞,你别逼我?”小艺挥了挥肉肉的拳头,瞪了一眼路鹞。
“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吗?我只是让着你而已!”路鹞心里知道小艺不可能在饭桌上打人,故意挑衅的说道。
纵然卿小艺再怎么生气,也知道不能在餐桌上动手,传出去影响不好,对卿家名誉有损。
“吃好了没?小艺你还去不去学堂了?”路鹞站起身,龇牙咧嘴的问道。
“当然去。”小艺扯出一抹邪恶的微笑,站起来,扯着路鹞的衣领就往外拖。
到了学堂,二人不再打闹,规规矩矩盘坐着听教书先生授课,据说,今天的先生是整个学堂最严厉的一位了。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蜉蝣………”先生正讲述着《蜉蝣》,所有孩子都很认真的听讲,唯独路鹞不同。
他闭着眼睛,头一下一下的点着,点一下,睁一下,抬起来,又闭上,点一下…陷入了死循环。
“路鹞,你来讲讲你对于这首诗的看法。---路鹞!”先生看见路鹞走了神,故意问道。
眼看先生快要走过来了,小艺突然弄醒了旁边的路鹞,说了一句:“路鹞,放堂了。”
路鹞立刻站起,鞠了一躬,道:“先生再见。”然后又摇摇晃晃的坐下。
教书先生的脸瞬间黑了,站到路鹞身旁,摇了摇他,说:“站起来!”
这下路鹞可算醒了,惊慌失措的站起。
“手伸出来!”
路鹞看着先生手里厚约六分,长约七八寸的木制戒尺,心里害怕极了,不情不愿的伸出了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