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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乾守书人

“北都相丞恳请公良伯先生入宫,侍奉太子伴读……”

“东黎太子恳请公良伯先生入朝,位列百官之首……”

“燕兰公主恳请徐乘先生出山,官居一品,世袭万户侯……”

“上启太子恳请水零先生入我启国,封护国大将军……”

…………

龙脉之颠有书院名为青乾学宫,始建于一千三百年前,最顶尖的三宗六院之一。收天下之俊杰,或避世修行天道,以炼长生不老之道。或苦读经义诗书,以求修身治国之本。其间数千余人,各个聪明伶俐,资质不凡。

大陆数百年来并不太平,十三国之间战争不断,因此青乾学宫规定,每十年便会有一批学生下山历练。

凡下山济世救民者,皆有各国厚礼相待。或回所生之国,报效一方。今学子下山历练,各国纷纷派出使臣前来相邀,这才听见引吭高歌之声。

“栾胤,听听外边的声音,都在争着抢着招揽公良师兄,你说我何时能有这待遇啊,啧啧啧,哎~”

乾玄中元四六年初春,各国使臣齐聚龙脉之颠,山川震动,嘹亮热闹之声惊动九霄。而在僻静无人的后峰藏书阁,却没有前两座侧峰那般热闹。

青乾学宫的藏书阁靠山而建,约有六层楼高,五亩见方,藏尽天下之书。其中经史典籍、孤本残章数不胜数,守书人却只有一人。

藏书阁内,零散有数十人在翻阅,却显得极为安静。与之其他藏书阁不同的是,在高低不同的书架外,又有不少飞禽走兽在行走审查,而这数百的鸟类走兽皆是那人的书仆。

青乾学宫的守书人名为宗栾胤,正是门口轮椅上的那位,一套素白的衣服像洗过很多次,衣着上有明显不一样的白斑。

他三岁入学宫,如今也有十九岁。青乾学宫来来往往的学子数之不尽,唯独他陪师傅二人守了这十六年。

除了日常的整理晾晒书籍以外,也会有所修炼,只是资质平平也才灵修二境左右。

少年七尺男儿,长的并不帅气,柔柔弱弱,带着书卷气质,天生长着一幅很好欺负的模样。因下半身瘫痪,只能靠轮椅代步,平日里也只有双手使力。

至于刚才说话的学子,名为柳浩浩。一身浅蓝镶灰,手工纺织一只蓝云青天景的圆领长衫学宫服,衣着简朴却显得精气神干练,左边的眼角下有几个麻子,但也不掩盖纯真的模样。

宗栾胤坐在一张门口的轮椅上,晒着外边的太阳翻阅手里的《史章要论》,身前一张记录借阅书籍的册子,谈笑风生道:“公良师兄可是这一届里最聪慧的一人,各国若是慧眼识珠,定不会放弃了他。至于你嘛,想都不用想了。”

“栾胤,那你觉得公良师兄会接受哪个国家的邀请?”藏书阁看书的人不少,日子长了也认识了这个青乾学宫的守书人,闲聊间也没了拘谨顾虑。

宗栾胤摇头,打马虎眼说:“这事可不好说,各国治理方向不同,例如政事、军事、民事利弊皆是不同,公良师兄乃是治世之能臣,相信无论选择哪一国家都是最好的选择。若真要选一栖身之地,最大的可能就是公良师兄自己的国家吧。”

藏书阁内又有人小声道:“哎,我听说这次约莫也有一百多名学生打算出去历练,这要是和其他学宫的弟子学生对上了,谁赢谁输?”

“当然是我们青乾学宫了,无论是比什么,肯定稳胜。”

“我听说其他学宫也出了不少的旷世奇才,这要是在战场上遇见了,莫不是你死我活啊。”

“嘿嘿嘿,我就一直躲在青乾学宫苦修,出去受那苦劲干嘛?”

“…………”

藏书阁内有小部分的人逐渐开始交谈,声音也愈发大了。宗栾胤不喜的皱了皱眉,轻敲旁边的一个小钟。

说话之人听见钟声,便也安静了下来。藏书阁内不得喧哗,哪怕他也只坐在门口书案上小声交谈。

门外走来一位高大的学生,四下打量了一眼藏书阁里的学生。其余学生见来人,纷纷起身作揖。

宗栾胤抬头作揖行理,莞尔笑到:“公良师兄不在前峰坐着,跑到我这藏书阁是来报喜讯的?”

来人正是公良伯,二十三岁的翩翩公子,八年前进入青乾学宫已是学有所成。公良伯淡笑的望着他道:“过两天就要下山了,最后再来藏书阁看会书,宗师弟把我上次看的《玄灵经法》找出来。”

“在二楼丙座六层十八号,公良师兄自己找吧。”师傅闲云野鹤懒散惯了,藏书阁的书一般皆是由他打理和晾晒,能够记清大部分的藏书。

公良伯点头微笑示意,轻点脚尖直接跃上了二楼。一楼的学生们齐齐抬头望去,又起了阵阵轻言细语。

少许时间后,公良伯抱着一本书下了楼,就坐在宗栾胤的旁边,翻动书籍若有若无的问道:“刚才听里面的动静,好像在议论我啊。”

今日早春的太阳足,开了灵智的山兽们奉命把长条书桌搬到了外面,所以外边坐了不少学生。

此话一出全场数人禁声,纷纷低下头翻越自己的书籍。宗栾胤毫不动容,浅笑道:“师兄才华横溢冠绝今世,这些师弟师妹们皆是仰慕,背后喝两盅老醋又有何妨。”

公良伯摇头失笑,喜悦之情不言而喻,道:“青乾学宫揽尽各国天才,我只不过是略胜一筹。若论天下是非,还需学上三五年。”

柳浩浩凑到其身边,谄笑道:“公良师兄,我们刚才都在猜你会进入哪国封侯拜相,栾胤觉得你会回上启官场。”

公良伯挑眉似也来了兴趣,笑问道:“那你们觉得我会去哪一国?”

他这话一出,藏书阁内好热闹的学弟学妹们都坐到了外面,纷纷说出自己猜测以及原因,场面喧闹立马扰了这份清净。宗栾胤也没恼,只要没在藏书阁内大声喧哗便好。

“公良师兄,那你会去哪个国家?”议论声愈加小了,性子活泛的柳浩浩立马插话问了这么一句,场面再次安静。

公良伯含笑四顾,悠然吐出一口气,慢悠悠道:“我打算去西京。”

西京!众人皆是不解,西京在大陆十三国里只算是小国,并不足以栖身,怎么会考虑去西京国?正当大家摇头猜测之际,宗栾胤好像想到了什么,望着公良伯笑而不语。

藏书阁山间拐弯处,走来三两人,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一时间尽皆露出魂迷呆滞的神色,无法自拔。迎面走来的,除了两名领路的青乾学生,后边跟着的是一位姿色绝美的女子。

女子约莫在三十上下,身着一身淡青衣,搭上雪白披风,里穿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纤腰以微步不足盈盈一握,纤细修长之姿妙夺莲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貌比花娇。

女子一幅倾国倾城之貌,只是阴沉着一张脸,好像哭过似的。这般绝色佳人走来,不知看傻了多少常年苦修的学子们,尽是羞于面色,不敢多看一眼。

“公良师兄,这位是龚师弟的亲人,你看……”领路的青乾学生想要说些什么,揶揄了两句没在继续。其余学生听后,脸上表情同样满布惋惜与忧思。

公良伯脸色微微动容,出现几分黯然神伤。转而放下书册起身作揖道:“晚辈公良伯,见过夫人。”

“奴家应筱崎是龚毅小姨,见过各位先生。”应筱琦弯腰行礼,注视其一眼便低下了头,学生们皆是抱拳作揖。

柳浩浩上前一步,拘谨道:“应夫人节哀,龚师弟是为青乾学宫而亡,英勇无畏是数千学子的表率,我等感激龚家能将龚师弟送来学宫,也对他的身亡感到痛心。”

“毅儿既然是青乾学宫的学生,也会想到有一天。我这次接到死讯,只是想带他回家。”应筱琦的眼泪越积越厚,纤细的身体轻微颤抖,止不住的悲伤。

“理当如此。”公良伯点头示意,转而望向宗栾胤,道:“栾胤,你和浩浩是龚毅生前最好的朋友,你带应夫人去后事崖取回龚毅的尸体吧。”

“是。”两人同时应声。

应筱琦对视两人,略做谢意行礼道:“多谢两位先生了。”

柳浩浩手中多出一柄三尺清风剑,遇风化作一丈来长的飞剑,停浮在尺寸之高,凑趣道:“这离后事崖还有些路程,不如我带应夫人过去。”

“这……”应筱琦声音吞吐不定,似也有些颤音,这剑身只有几步来宽,飞行上空中不说害怕那是假的。

宗栾胤看出她的难处,左手推动轮椅上前,手掌上浮口中念念有声,片刻过后笑骂道:“浩浩是个自来熟,只是和您开个玩笑,夫人别太在意。我这养了一只青鹤,不如坐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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