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抱松斋初君宽忧
众人出得听观堂,春晖公子走到卫宁风跟前边走边说:“收起你那不要脸的心思,小心长不了个。”十五岁的少年傲着脸,径直走掉。
卫宁风还没从春晖话中回过味,冷不防后面有人将他两肋夹起,举到门口一棵大树的枝桠上坐着,苏展翼邪笑着望着他,“花花肠子挺多的啊,”他一把揪住卫宁风的衣领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你毛长出来没有。”
卫宁风虽不是很懂这句意思,但也知道这不是一句好话,他气的满面通红,大骂道:“苏翔宇,你个老不休,放我下来。”
翔宇是苏展翼的字,苏展翼也不管他,被侍卫簇拥着走了。
常怀芳过来把卫宁风从树上抱下来,卫宁风红着脸问他左侧走着的姜南,“我这心思有这么明显么,竟被他们个个看穿。”
姜南说:“所以小孩子要少说话,你屁股一翘大人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走在他右侧的常怀芳说:“那是因为他们也是从你这么小长大的,你有的龌蹉心思他们也有过,到现在都没改。”
“难怪你会娶福临公主,”卫宁风说,“他们说你就是小时候见过福临公主一面,垂涎她的美貌,念念不忘。”
常怀芳听得一愣,这是哪些个王八蛋在背后说我的闲话。
姜南哈哈笑着同卫宁风往前走去。
从听观堂回来的谢元卿,呆呆地坐在抱松斋前厅里,一杯茶从热的握成凉的,他也没有动一下。
“初君兄。”春秋轻轻唤了他一声,他才从发呆中回神,他看到小娘子正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看着。十几个统一规格的木箱子散放在前厅的地上,箱盖子敞开着,海纳川生前的衣物用品分门别类的装在这些箱子中。
“这些都是阿兄的东西么,初君兄整理得真好。”
初君是谢元卿的字,谢元卿是海纳川的同门师弟,虽没有海纳川在各个层面上都如雷贯耳的名声,但在学识方面,他却是各国公认的首屈一指的人物。
他也是海纳川生前挈友,每次来听水镇必定要逗留多日,必定被海纳川安排在抱松斋的东厢房中。
“不用动的东西都在这些箱子里了,书籍和一些可用的物品,我还摆在原位。那些书籍等以后我再来听水镇时,再整理吧,主要是师兄留下一些书稿文字,那可是巨大的财富,这次的确是没有时间了。”
“你可以不用走的,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春秋满眼恳切。
“明天我一定得离开了,家里已经催了好几次了。”
春秋知道,他家里不仅发来几封催他返家的信件,最近还派了个仆人从太原府赶来督他回去。他在外已经一年多了,他是有多不想回那个家啊。
“初君兄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写信告诉我,我若知道了,一定会帮你解决,听水镇海府永远都有初君兄的一席之地。”春秋从阿兄的册子里大略知道谢元卿的烦恼,阿兄在册子里说了那是无法无奈之事,算不得谁的错,春秋不太懂那无奈又不被人容的事,但她了解初君兄是跟她阿兄一样的好人,只要像阿兄的人,她都想解决他们的麻烦。
“看你这个小丫头,是在保护初君兄么,本来应该是我这个兄长照顾你的,倒叫你个小娘子为我担心。放心吧,初君兄不怕为难,一切难事都会解决的。你有什么事也要写信给我,初君兄也一定会帮你解决的。”谢元卿用他一贯不疾不徐的语速温和地说着,他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再次查看,然后一个个合上了盖子。
他们俩坐到外面的台阶上,看着天光一寸寸的黑下去,星光一颗颗地洒满夜空。
凤嬷嬷和小桔一直守在院子外,没有进来打扰,他们知道,海爷走了,最伤心的莫过于院子中的两个人了。
“阿兄说人走了,活着的人要平静面对,规矩如果折磨人的心性,不如不守。阿兄还准备送我去西京读书的,说趁我年纪小,别人看不出来,多读书比不读书好,多在外面走走,比没有见识好。”
“世上再也没有纳川兄了。”
“世上再也没有阿兄了。”
两人仰望着星空,目中泪光点点。
第二天清晨,春秋送谢元卿出府,她站在车窗前对车内的谢元卿说,“初君兄,我一定会去解决掉你的麻烦的。”
“好,我等着春秋的解救。”谢元卿还是那么温暖地笑着。
(驷马难追的是君子一言,所以君子不说第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