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用手捂住胸口,秀眉微蹙。
身边的男孩正在优哉游哉地画着画,似乎是感受到周围气氛微妙的变化,本能地往穆婉这里一嫖。
他呆住了。
那个刚才还灿若星辰的女子此时脸上正白一阵,红一阵,甚是可怖。“你怎么了,是老毛病又犯了吗?”白墨染急切地追问,幽深的双眸此时似乎要蹦出火来。
“额,好疼,看来这次的情况有些棘手啊。”
想到这里,她果断地把手举起,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高高地举了起来,只是这是一只强健的男人的手。两人同秒站起。
“高老!”
突如其来的混声喊叫像一道剑影划破了宁静祥和的空气。
无言的默契是世上最为奇妙的缘分。两人相视一笑,白墨染像吃了颗定心丸,缓缓坐下,但视线还是紧紧地,一丝一毫都没有移开。
老高一惊,转过身,看见此时的穆婉双手捂着胸口,嘴唇白得仅有一丝血色,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抽出手机。
穆婉见此连忙出声阻止。“高老,等等。我爸在上班,我不想麻烦他。家里有药,我就打个出租回去拿个药就行。”
“那行,我给你开请假条。”
上午,晴。A市市人民医院重症监护病房。
穆婉以十二万分的速度冲进病房,绯红的脸颊伴随着剧烈的心跳,气喘嘘嘘。
白色的纱布里渗出鲜红的血迹,一大块,一大块地印染开来,像是大朵大朵来自地狱的曼珠沙华,带给穆婉强烈的视觉冲击。
那一刻,穆婉似乎是定住了。
三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是漫天遍野的红和哀嚎,可是她却是内心平淡,毫无波澜,没有什么感觉。这不过才下凡十八年,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忧伤,感觉内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眼眶中似乎有什么液体要顺流而下。
难道是这十几年来凡间朴素的父爱融化了她,让她有了所谓的感情吗?
她回过神来,走到穆勇杰的面前,半蹲下来,慢慢地去抓父亲的手。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触碰到了自己的皮肤,低头去看时是父亲手臂上的血。
这是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高高瘦瘦的,稀稀疏疏的头发里夹杂着几抹银丝,额头上凿刻的几道皱纹昭示着岁月的沧桑。
“血,血....“穆婉喃喃着。“到底是谁把父亲弄成这个样子的,我要杀了他,杀了他。”穆婉瞳孔有了些许红色,把整个人衬托得邪魅而妖娆,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穆永杰看穆婉整个人不对劲,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掌,努力提高嗓门喊道:“婉儿,婉儿....“
好像有什么在呼唤着她,拉扯着她,语气里带着焦虑和疼惜。穆婉这才回过神来,眸中的红色渐渐淡去,转眼又是一弯清澈。
“刚刚,我是不是怎么了?”纯粹的眸光中又是一片茫然。
刚刚,好像发生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没什么,只是看见你走神了而已。婉儿,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知道....?“穆永杰一脸疑惑
穆婉在打车来这里的路上早就想好了一副说辞。“下课后,老师找我,说是有个人告诉他你受伤了,让我赶快到医院。我问他那个人是谁,老师说他也不认识。我就赶紧打个车过来了。”
她知道他的父亲不会找老师求证。一来自然是因为父亲一直给予她无条件的信任,二来是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极为丢人的事,他是个很重面子的人,觉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肯定不会主动向谁提起。
正是抓住了这个心态,穆婉这个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极其自然。
穆勇杰知道自家女儿将要说什么,于是紧紧握住穆婉的手,说:“这件事情你别管,别问,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搞好自己的学习就可以了,知道吗?”语气里带着恳求和命令。
别管,别问,怎么可能。被人欺负不还手那是她的风格吗。她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看不得自己人受欺负。记得有一次,一个仙官仗势欺人,打伤了她手下的兵。她知道后直接过去拆了人家的府邸,还用了点心机光明正大地判了别人一百年的雷刑。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带的军队团队归属感极强,只有一条心,指哪打哪,战无不胜。
的确现在的她不是天上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姬,没有那高深莫测的法术。她只是芸芸众生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员,无权无势,但是实际上,她的身份还是在那的,她怕谁?受了欺负绝不可能忍气吞声。
她喜欢战斗。
既然现在很弱,那就努力变强。
“好,爸,我答应你。”穆婉握着父亲的手,眼神里满是坚定。
“欠别人的,早晚要还,这笔账,以后慢慢算。“想到这,穆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金色的太阳光芒透过玻璃窗洒满了整个房间,冲淡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穆婉在穆勇杰的三推四劝下依依不舍地离开病房。
回到学校,一进教室,一堆人便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