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那次在湖中,让他看见自己的脸,不然,这幼童,不应该一眼就认出自己来。
那小太监很快便来传话,说皇上准了。
于是刚刚进宫来的车队,立刻在嬷嬷的带领下,转道出宫。一个不留。
这个时候,布如一看到,那些原本稳坐车内的姑娘们,终于忍不住掀开了门帘,肯定是一时弄不清发生了什么状况,有些女孩的目光甚至大胆的从厉炎身上掠过了,一片凄楚之色。
布如一心中叹息,都怪她,毁了她们的太子妃的梦。不过,谁知道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所谓,苦了她一人,幸福千万家。
布如一哀嚎,命运待她不公!千转百回,又回到这座皇宫了!
在她一会叹息,一会哀怨的时候,却不想如此丰富的表情全落入了太子的眼里。
厉炎忽然笑了,那张笑脸如乌云拨开的星辰那般闪耀,直到他笑的快喘不过气来了,才附在布如一的耳朵边上,低语道:“休想骗过我的眼睛。你是我的一一,错不了。”
一锤定音,布如一的小计谋就这么被看穿了。
“不过我也赞同,将你当做另外一个人。柳若依?管他是什么,你都是我的一一。”
既然被他看穿,布如一也不想再装了,演戏对她来说本来就有难度。
狠狠剜了厉炎一眼道:“死幼童,谁让你将自己搞的这么狼狈的?堂堂一国太子,就以这种面目示人?刚刚别说你不要那些秀女,就是人家看到你,也都被吓跑了!”
厉炎听她将话说完,眼眶有些湿润,温柔的抱过她,将她揽在怀中,下巴顶着她的头发,满足的闭上眼睛,一字一句道:“生龙活虎的厉炎,只为你存在。你若不在,只是躯壳,有什么要紧?”
布如一听他这么说,也生出几分心疼来。真是太反常了,今日见他,竟然一连心疼他好几次了。
被他宽大温厚的肩膀拥着,莫名有几许安定的感觉。
可是厉炎,我真的不适合这座皇宫……
这句话,布如一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听说太子一夜之间恢复如常,不仅如此,还神采奕奕,整个人精神好的可以打死几只老虎!
那日进宫的秀女有一名被太子当众带走了,其他人太子一概不要,只要她一个,并且见到她之后,身上的戾气便一扫而光。
而那个女子却是一个普通知县的女儿,名叫柳若依。
厉郡桀颇为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让厉炎这么快忘记了戮?
几个月前,他前去军营,看到了三年未见的厉炎,长高了许多,人也变的更加内敛沉稳。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戮竟然失踪了。
而厉炎,看起来痛不欲生的样子,怎么失去一个伴读,竟让他如此伤心吗?那样一种割舍不下的感情,完全不应该出现他这个太子的身上!
而他就那样明显的表露了出来,这让他十分气愤。
厉郡桀心中略有不安,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他找来了一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告诉厉炎,那就是戮,因为她抗旨不遵,私自潜逃,被他的御林军抓到之后,处以火刑,烧死了。
厉炎当即疯狂了起来,他竟然第一次毫无顾忌的朝自己大吼:不可能!那不是她!
他过于失常的表现,让他想不明白,戮究竟有何魅力,让一向镇定自若的太子为她伤心了许久。
即使回宫之后,太子依旧不能从伤痛中恢复过来。
他可以纵容他一切,也可以给他一切,这是他这个父皇对他母妃的亏欠,他可以将一个父亲能给儿子的所有疼爱,都给他一人,所以无论他做什么,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
哪怕他那么明显的表现出从未有过的伤痛,颓废许久,犯了他的大忌,他也刻意忽略。
现在太子忽然恢复正常,并且要了一个秀女,这让他既欣慰又好奇。
当厉炎一路拉着布如一迈进厉郡桀寝殿的时候,厉郡桀抬眸,只一瞥,便看到那个无法让人移开目光的绝世容颜。
她,乌云秀发,眉如春山浅黛,眼若秋波宛转,胜似海棠醉日……一切美好的词句,恐怕都无法形容出她的美好。
“父皇,儿臣要立柳若依为妃!”
原来太子是看上了这样的女子,她就是柳若依,当真美艳不可方物,世界恐难在找能出其左右的女子来。
尤其是那双眼睛,为何让她抬起头与他对视的时候,竟然生出一丝丝熟悉之感来?
厉郡桀心中疑惑更深了,在他的印象里,从没有见过有如她一般美丽的女子,可是那股莫名的熟悉感,究竟来自何处呢?
“立妃之事,容后再说,你谁都不要,唯独留下了一个不知名的知县女儿,朕恐怕朝中大臣非议,这些事,你自当知道孰轻孰重。”
厉炎听闻,也觉得自己一时鲁莽了,不过任何女人他都不会要,布如一变换了一个身份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唯独他一个人知晓,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又何须急于一时。
“是,父皇,是儿臣欠缺衡量,如果不立妃,暂且让柳若依做太子宫的宫女,望父皇恩准。”
厉郡桀目光从厉炎的身上移到布如一的身上,柳知县之女,柳若依?她当真是个小小知县的女儿?
刚才只看了她一眼,竟觉得她妖冶异常。太子只见了她一面,便只要她,不要任何人,看来此女非比寻常,不可小觑。
厉郡桀心中冷哼,听说蝮国已经蠢蠢欲动,倘若动了这方面的心思,他绝不会姑息。
挥挥手,厉郡桀示意厉炎退下,他没有说准,或者不准,厉炎有些迟疑的站在原地,但是他知道,父皇没有给出答复,再提也是无用,看来还是他太过心急了。
这么一想,厉炎便拉着布如一的手准备带她下去,布如一却直直的站在原地不肯动。
她的眼睛看着厉郡桀,一眨不眨。
然后,她竟然慢慢的向他走了过去。
她的步调放缓了很多,厉炎从不知道,布如一放慢脚步走起路来,是这么的优雅,让人移不开目光。
厉炎不知她要做什么,但看到她走到厉郡桀的座椅下,跪了下来。
因为看不到布如一的表情,所以厉炎单纯的以为布如一只是在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拜见他的父皇。便也没有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