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了神,老爹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本身就已经很疲乏的我更加的心力交瘁。日子仿佛回溯到了三年前的除夕节。
那天吃完晚饭后,我们一家三口还有程芷兰团团坐在院子门前,大家其乐融融的,聊着家常,听着风声,迫不及待的要迎接新年的到来;
聊到一半的时候,我妈说身体有些不舒服,起初我们是以为是劳累造成的,便没有多心,让她回房间睡一觉就好了。可等到12点老爹去叫我妈的时候,我妈却是摔倒在床下,手捂着心口,表情狰狞着,似乎向我们求救过。
可那会风声大,而且院子离房间远,我们并没有听到关于我妈的呼救声。
我和老爹当场就石化了,因为我们这么些年来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我妈她患有冠心病,一直以来我们都很提心吊胆的,可悲剧还是发生了。
那时还有理智的程芷兰第一时间就拨打了120,从救护车到急救室的抢救,我妈在九死一生的情况下被救了回来,但之后陷入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昏迷状态,医生说能捡回一条命算是奇迹,不过那次的堵塞已经将血管给撑开了,不得已安了支架上去,可如果下一次再有同样的情况,可能就没那么好运了。
在这段惊险的回忆中我暂时的抽离了出来,阵阵冷风拂过我脸上,刺骨而又提神,我的脸被吹的僵硬了,就连那几滴从眼眶逃脱出来的泪水也被吹的无影无踪。
这一夜我睡的很浅,而那早已疲惫不堪的灵魂却在入睡后继续忍受着噩梦的疯狂肆虐,直到清晨淅淅沥沥的雨声才将我唤醒。
下雨了,这是春分过后在广州的第一场雨。
我呆坐在床上许久,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赶班的习惯也只是在脑袋一掠而过,我今天已经不用去公司了,这是两年以来,第一次让我觉得人生是如此无趣的,我思前后想,绞尽脑汁的去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我们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迷迷糊糊间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现在已经是9点了,我才想起自己昨天答应老爹,今天要尽早回江门,虽然江门离广州只有130多里路,但由于心里的不安我想以最快的时间回去,因为此时此刻我的父母正需要儿女的陪伴。
很快我便将行李都收拾好了,我的感觉告诉我可能这一回,要待上一段时间。
准备出发的时候,一种莫名的不舍却又忽然传到了我的神经里,这是我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觉到这里不再是我的家,那个充满温度的地方也许早就在两年前被耗的荡然全无了。
这一回不知道要多久,离开广州前,我却那么的想去见程芷兰一面,毕竟她也曾与我生活过这么长一段时间,我的父母也早已将她当成是自己的媳妇了,我心里也很清楚他们一直都想我和程芷兰能结婚生活在一块,可事实却让他们失望了,也让我绝望了。
基于这么多年的感情,我觉得我有义务要将母亲的情况告诉她;可再转念一想,程芷兰现在也是准人妻了,我的家事告诉她似乎又不太好,而且我们现在的关系也很迷惑,我都不清楚我们现在到底是属于什么关系,是朋友关系呢?还是前任关系?又或者是老同学关系?我连我们之间的关系都无法解释清楚,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找她呢?
我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打消了将母亲的情况告诉她的这个念头。
在准备上高速路口的时候,我将车停在了路边,没有由来的给高远拨了电话。
很快电话就拨通了,我先开口说道:“喂,起床了吗?”
“你以为我是猪啊?早就起床了,有事吗?”高远不爽的说道。
我想了想,说道:“我想问一下你,那天程芷兰怎样了?”
“你还好说!我都要被你们两个气死了,你说这好好的聚会你们非得挑刺干嘛?大家不是情侣了但好歹也认识了十多年,就非得闹得不欢而散吗?就是要闹得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听高远啰里啰嗦的怨言让我有些烦心,语气重的回了句:“没他妈让你抱怨,我问你那天她怎样了?”
“如果你还关心她的,为什么要从我这里获取信息?直接打电话问她不就得了?”
“那你告诉我,我现在以什么身份去跟她打电话?朋友吗?上次闹成这样还做的成朋友吗?前任?联系前任这合适吗?”
高远似乎被我的话语给弄没辙了,以至于沉默了半晌才说道:“那天她没怎么样,也就是在你们走后也跟着回去了,不过我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在意你的,不然也不至于走的时候身体抖的那么夸张。”
“嗯...”我只应了一声,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远又接着说道:“我也没搞明白,为什么她偏偏就跟刘昊好上了呢?你看那人模狗样的,我大学时候就看他不爽了!”
“嘁,你看他不爽那会老巴结别人干嘛?”
“谁让他有钱啊。”高远停了停,很快就接上说道:“不对啊,今天也不是休息日,你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不用工作吗?”
“我辞职了,现在正准备回老家。”我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辞职了?”高远不可置信的反问了道。
“嗯。”
“不过你辞职了,回老家干嘛?”
“我妈身体又出了状况,下个星期就要做手术了,我现在回去陪陪她。”
“我去!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我不是打电话告诉你了吗?我现在在三元里高速路口。”
“你先别走,我们找个地方碰面。”
“电话上说不就行了吗?”
“不行!”高远坚决的说道,“就在兰州拉面约个面吧,我很快就来。”
我应了一声,然后挂断了通话,如释负重的叹了口气,便在前方路口掉了头。
高远和我是同一个城镇出来的,自然就与我家里人关系很亲,所以上次我妈住院那会除了程芷兰以外就属他探望的最多了。
来到了三元里路口的一家兰州拉面,我在里面等了十余分钟高远才来到。
他似乎没吃早饭,刚来就点了一碗牛肉面和乌鸡汤。
我们都没有说话,直到他将面和汤都解决完了,才开口说道:“你说我够不够义气?早饭没吃就来找你了。”
“你这不是在我面前吃了吗?”
“你这人就不会说好话!”高远擦了擦嘴,少有的严肃,说道,“你辞职的事情我不问,但伯母那边怎样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听我爸说下个星期要做手术,具体什么手术我现在暂时也不知道。”
高远眉头紧皱,给各自点上了一支烟后说道:“你爸也真是的,好歹我们都是同一个镇上出来的,凭什么不告诉我?”
“你少来,我爸要是告诉了你,你又要没日没夜拜访我家,借着关心的理由来蹭饭吃。”
“你这人心眼怎么那么坏呢?我那哪叫蹭饭,我那是真的关心伯母啊!”
“我就说不想跟你见面,尽会跑火车。”
“你以为我想跟你见面啊?伯母出那么大的事我哪能就这样闲着啊,我待会跟你一块回去。”
高远的话差点没让我出血,我真的越来越搞不懂这哥们的脑子里装着是什么玩意了。
我赶忙拒绝,嫌弃的说道:“我家真容不下你了,你的心意我也收下了,但真的不用麻烦你了,但何倩允许了吗?”
一说到何倩,高远的表情就变样了,挥了挥手,吧唧吸了口烟说道:“你说何倩啊,她又出差了。我又没说住你家,我住酒店总可以了吧?”
“你到底有何居心?这贱样居心叵测的。”
“你这样看我我就真的伤心了。”
我不语,就这样默默的凝视着他。
“我真没骗你!”高远声音低了几分。
我将烟给熄灭后,继续盯着他。
终于在我的凝视下他服了软,道出了真相:“我最近跟何倩吵架了呗,她老说我不务正业泡吧,可那酒吧明明就是我跟我姐合伙开的..”
闻言,我立即打断了他:“你姐出了40万你他妈出了5万,这叫合伙?”
“去去去,我这也有贡献的!”高远瞪了我一眼,接着道,“反正她就是觉得我不务正业,说如果我明天再不好好找工作,就要赶我出家门,你说我怎么可能会服软,一气之下就说了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然后...”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惦记着我家那口饭和房间吗?”
“你也别这么看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一打电话就问我林墨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啊?你放心,我会跟她说的!”
“你少自作主张自作聪明了,我没有那么想过,我就是觉得挺对不住她的,毕竟是伊欢误会了别人。”
高远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不对啊!伊欢不是你女朋友妈?”
“假的,她那人滑稽的很,跟你一样,没点正经样。”
高远被我这一损,眼神充满了鄙视的说道:“既然不是你女朋友,那她昨晚那么悲伤干嘛?”
“她昨晚怎么了?”我莫名担心的语气。
“那姑娘昨晚似乎疯了,在梦伴酒吧唱了一晚上的歌,而且都他妈是悲情的歌,差点没把我们酒吧的情侣给送走!”
对这消息我不禁失了神,许久才问道:“后来呢?”
高远又一副惆怅的说道:“唱完歌就算了!还闹着要喝酒,酒量还差!才喝三瓶就倒了,最后我姐可怜她,便收留了她一晚,估计现在她还在我姐家呢。”
这个消息也正好让我更确信了伊欢在广州的确是无依无靠了,不然她也不会一个人跑去酒吧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
“我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我昨晚就看那姑娘不对劲了,你是不是和她发生了什么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