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周九妹带着孩子过来了，他们一起在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跟着大部队回去了。
临走时，冯自学和冯自生都听话，没说什么。
冯自立想留下来，绍金姐看绍潇湘这样，她娘也还躺在床上，只得决绝地拒绝了。
冯自立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没留下来。
昨天，院子还很热闹。
今天，院子冷冷清清。
绍金姐坐在她娘房门口，旁边，绍潇湘也坐在门槛上。
两人都不说话，她娘还在床上迷糊着。
族里四哥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绍金姐起来叫了声：“四哥，你来了。快走。”
说着绍金姐从房里拿了把凳子放在房门口。
四哥上了廊沿，来到门口，往里看了看：“婶娘还没醒？”
绍金姐告诉他没有，还睡着。
四哥在凳子上坐下，照顾门槛上依旧坐着的绍潇湘。
“潇湘，你过来。”
绍潇湘一开始没听到。
绍金姐笑陪：“四哥，别介意，潇湘这孩子最近常这样。”
四哥理解，没有说什么。
他再次稍微大点声叫了潇湘。
绍潇湘才听到，知道他来了，此时才招呼：“四叔，你来了。”
绍金姐看绍潇湘回过了神，赶紧赶去厨房给四哥拿水。
她再次从厨房出来，就看到绍潇湘蹲在地上双臂抱着大腿哭。
虽说她不知道什么事，不过猜测大概也是她爹的那点事。
她走了过去，想把手里的水递给四哥。
“四哥，喝点水，家里也没有其他的。”
四哥说：“金子，哥水就不喝了，还有事，先告辞了，你安慰安慰潇湘。”
“那我送送你。”绍金姐送四哥出了门口，看着四哥离开。
她折返。
此时，绍潇湘没有在哭。
她正拿着手里的一张张纸在看，还是看一张丢一张。
绍金姐又疑惑了，这是干嘛？
跟着她恰好把落在她脚边的一张纸捡了起来，她低头看过去，发现她居然看起来没有障碍。
她都看得懂。
她捡了一张，又捡起一张，一张一张又一张，绍金姐捡完了也跟着全看完了。
旁边，绍潇湘正问她：“姑，你说可不可笑，我爹他手里有十亩地，可最后他居然因为一瓢白面去了。他自己吃得了多少？
留这么多给我干吗？我吃的下？自立吃的下？我们吃得了多少？人家拿他一瓢就让她拿呗，有什么大不了，他有好多瓢的。”
绍金姐手里此时拿着的是地契，地契上的户主全是冯自立。
绍金姐哪会回她哥可不可笑。
她只是把刚刚手里捡起来的地契重新又塞到了绍潇湘手里。
还交代她：“拿好，赶紧找个地方放着，这是你爹他留给自立的，不是让你仍了的。”
说完，绍金姐进了她娘房间。
这天，她娘还是没好。
已经过去四天了，期间她们也只能给她娘喂点糖水，喂点稀粥。
当天晚上，绍金姐绍潇湘先齐齐聚在她娘床前。
一开始还好，到了后来，绍金姐看绍潇湘熬不住，强制让她去睡觉，她自己又回来坐在她娘床边。
夜静悄悄的。
绍金姐不晓得什么时候开始，跟着趴在床位困困入睡。
突然，房里有了声音。
“金姐？”她娘躺在床上喊。
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睡着的绍金姐听道，跟着睁开了眼。
“金姐。”她娘跟着又说了一遍，绍金姐听到了。
她回：“娘，你醒了。”
绍金姐喂她娘喂了点水。
很快，她娘原本虚弱的身体好了点。
她娘问她：“潇湘呢？”
绍金姐告诉她娘：“潇湘太累了，刚刚我让她去睡了。”
她娘听了跟她说：“金姐，去叫她来。”
绍金姐叫了潇湘过来。
“奶奶，你叫我？”绍潇湘问道。
“金姐，潇湘，你们过来，”
她娘朝她们招了招手。
绍金姐和绍潇湘一起走过去，她娘一人拉着她们一只手：“金姐，潇湘，你们要好好的。”
绍金姐不想听，她觉得有点不吉利。她回她娘：“娘，说这些干嘛？很快你就会好的。”
她娘唱反调地说：“老婆子好着了。”
闻言，绍金姐安了些心。
绍潇湘点了点头，没做声。
好一会，她娘放开了抓了的她们的手。
然后，她给绍金姐递过来一包裹：“金姐，这是你的。”
绍金姐都不晓得她娘从哪里拿了个包裹放在床边，此时给了她。
绍金姐接过包裹。
她娘对她说：“打开看看。”
绍金姐打开了包袱，发现包袱里满满的鞋袜，还有一个册子。
绍金姐向她娘撒娇：“怎么这么快给我？”
她娘告诉她：“以后老娘也不拿针了，早给早了。”
绍金姐这才点了点头：“那好吧，提前给我就给我。”
她娘给了绍潇湘一本书。
“潇湘，这是你的。奶奶家底薄，从小你对草呀菜的感兴趣，也找我要过这本书，奶奶没给。今天奶奶给你了，你要好好保管。”
绍潇湘不肯接：“奶奶，书我不要了，那是小时候不懂事，这本书是太外爷传给你的，它给你唯一的念想，我不要。”
她娘把书硬塞到她手里。
“拿着，”她娘命令道，“潇湘，奶奶给你什么就拿着，这不单单给你的，也是我留给自立的。
孩子呢，你也不要逼他，如果他喜欢，你就让他学，如果他不愿意，家里有愿意的孩子也让他们学学，自学，自生也让他们看看。
这件事奶奶就交给你了，其他人她们不懂，奶奶也不放心。”
绍潇湘接了书，说：“奶奶，我会好好保管的。”
后面，绍金姐又听她娘说。
“潇湘对不起，小时候你要做郎中，奶奶不答应，只是托点关系让你做了产婆，没能让你走太外公的旧路。”
绍金姐无意中吃了个大瓜，原来绍潇湘是这么拜上师的。
“奶奶，没事的，我知道的，你都是为了我好。我现在知道女人学医太难了，为医也太难了。我知道你不同意我学医，改让我学了产婆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
她娘听绍潇湘这么说很是欣慰，跟着她又随便说了点。
绍金姐她们也好好听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