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是除夕夜了,方锦也得回家过年去了。
临走前方锦叮嘱凉音:“家里这边没有问题了,相信我,没人会再问你了,你就留下来好好过年吧。”
凉音还是不放心,神情可怜的望着方锦,又不好意思说不愿意让他回去。
方锦拍拍他的头说:“放心吧!我走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要不然跟我回家装我女朋友去?”
凉音笑着打他:“去你的吧,快走吧你,巴不得你赶紧走呢。”
看着方锦提着行李走出去,凉音心中暗自庆幸,这段时间以来多亏有方锦。自从默生离开以后她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该往哪飘才好,也不知道该降落在哪里。是方锦小心翼翼的找到了她的风筝线,死命的拉住,才不至于让她丢了自己。她从没对他说过感谢,似乎他做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并不是看轻他,这是一种情分,不需要借助语言来表达的情意,如果有一天方锦遇到了什么困难,她也会二话不说倾尽全力。这是她从来都不曾跟方锦说过的,但她想他应该知道。
回想回家以后的这几天,像是缠缠绕绕的一团毛线,理不出个头绪。之前自己一直高度紧张,加之方锦还在家里,她要时刻保持警惕以免说走了嘴,所以一直都十分小心,也来不及多想。而现在坐下来冷静的回顾这几天发生的事,才发觉这一切确实都太不正常了。并不是自己心虚多想,就算别人不问,顾阿姨怎么可能不问她,如果她真的不知道默生去哪了。
爸爸妈妈也许是因为方锦的到来忽略了默生没有回来这件事,而丁叔叔和顾阿姨绝对不会,他们自己的儿子他们怎么会忘。就算丁叔叔识大体觉得在大家都把焦点放在凉音男朋友身上时不好意思提起别的事,但顾阿姨绝对不会,以凉音这么多年对她的了解她绝对不是一个这么沉得住气的人。她这么做的可能只有一个,她知道默生在哪。
凉音在厨房找到了正在准备年夜饭的顾阿姨,凉音示意旁边两个打杂的阿姨先出去,她坐在了顾阿姨的身边。
正在洗菜的顾阿姨抬眼看见她,“凉音,怎么到这来了,快回去,一会弄得一身都是油烟味。”
“没事,我来跟您学学做饭,我最喜欢您的手艺了,这半年没吃到您做的饭都想死我了。”凉音跟顾阿姨撒娇道。
“这孩子就是会说话,想学什么啊?”顾阿姨问。
“什么都行啊,您做什么我学什么。”凉音一边帮顾阿姨择菜一边说,只要顾阿姨不赶她走了就好办。
她思量着要怎么开口,她不敢直接问,她还是抱着一丝顾阿姨什么都不知道的想法。她拿起一个香菇说:“多亏默生不在,他最讨厌吃香菇了。”
“是呀!”顾阿姨笑笑说。凉音等着她继续问下去,可她再什么也没说。
看来顾阿姨果然是知道什么,凉音也顾不得别的了,脱口问了出来:“顾阿姨,你知道默生去哪了吗?”
“默生?他不是跟你一起在北京吗?”顾阿姨说。
“那他为什么没回来呢?”听顾阿姨这么说,凉音更好奇了。
“他说要加班放不了几天假,时间实在太仓促了,等过完年有时间再带我去旅游呢。”顾阿姨得意的表情就好像她已经坐在了度假的沙滩上。
“他打电话给你了?什么时候?”凉音连忙追问。
“就前几天啊?怎么了嘛?你不知道吗?”顾阿姨问凉音。
“哦,他说了。可我前阵子学校和实习单位的事都太忙了,他工作也忙,我回来之前我们也没抽出时间见一面。”凉音说。
凉音无法判断顾阿姨说的话的真假,她是真的被蒙在谷里,还是知道真相但默生嘱咐过她不要告诉凉音呢。无论是哪个,反正凉音是不用指望从顾阿姨这得到什么默生的消息了。她还是不甘心,又问了一句:“对了,我前几天手机坏了电话簿里存的信息都不见了。顾阿姨,您把默生的手机号码告诉我一下。”默生之间的手机号码已经是空号了,凉音最后的希望就是从顾阿姨这套出默生新的号码。
“我哪知道啊,我从来都不给他打电话的,都是他主动打给我,你也知道,楼下的电话没有显示嘛!”
顾阿姨的回答让凉音彻底死了心了,她讪讪的说:“哦,顾阿姨,我有点累了,我先回房了,有空再来跟您学哈!”
顾阿姨倒是像没事似的说:“快回去吧,这哪是你待的地方啊,回去好好休息吧!”
回到房间里,凉音心里是疼的。关于默生的痛感好像已经被掩埋了好一阵子了,可只需一阵轻风吹过就能把附在上面的尘土吹开,露出伤人的真相,扎得人心疼。对于苏凉音来说,丁默生就是个这么牛掰的角色,不可控制,无法阻挡。
之前自己还一直自以为是的想要掩盖真相,想要帮他收拾这个烂摊子,隐藏住他一声不吭消失人间的事实。而现在看来他其实并未想消失人间,他只不过是要消失在凉音的生活里而已。也许全世界也就只有凉音不知道她在哪里。难不成爸爸妈妈也知道吗?要不然他们怎么也什么都没问呢?凉音不敢问他们,她怕真相太过伤人。
凉音给方锦发了一条信息:“我们都做了傻子。全世界恐怕只有我们俩不知道默生在哪,而我们却在自作聪明的想要隐瞒别人。我们俩多可笑啊。我不会再找他了。”她按了发送键,闭上眼睛,眼泪流下来。她跟自己说:苏凉音,这是你最后一次为丁默生掉眼泪了,你看看你都把人家逼到什么份儿上了,竟然要用失踪来逃避你,不要再纠缠了。
短信铃声想起,方锦的号码,短短几个字:“傻丫头,不要委屈自己。”是啊,不要委屈自己,当初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她答应了,却没做到。以后不会了。
又是新的一年了,零点钟声想起时身边依然没有他,想起去年的新年愿望此刻更显凄凉。这世界总有一些东西是终究不可逾越的,也许是时间,也许是空间,也许是性格,也许是脾气。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简单的他不爱你。
一束一束的焰火窜到天空中炸开,五颜六色,光彩照人。人总要等到要经历过才会成长,要独自一人才会坚强。此刻的苏凉音以为这就是坎坷就是挫折,而当多年以后的她回忆起这一刻,她才知道,生活永远超越我们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