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生来平等,可有些人能选择好的受精条件,能选择好的胎教,能选择最优的生产方式,能得到一切最好的东西,有些人却是连死亡都是听天由命,你跟我说人人平等。
夏努力就是后者,永远都是瞎努力,沈向阳便是前者,从变成受精卵开始,或者说更早之前,永远都是拥有的最好的。
夏努力的母亲是沈家的保姆,虽说是沈家的保姆,却也没有见到沈向阳几面,沈向阳从幼儿园开始在优等生云集的贵族学校,夏努力则一直是最普通的学校,甚至没有上过幼儿园。因为从记事开始夏努力便开始在家照顾患病的父亲,母亲一直在沈家做事,夏努力的童年便是每天放学后就是换下父亲的尿布,给父亲擦洗身体,用瘦弱的身板帮助不能行动的父亲翻身,然后做饭。最高兴的时光莫过于母亲间隔一个星期的回家,会带回来给父亲加强营养的肉食,一起给父亲擦洗翻身。
从父亲病后,母亲从来不曾在家里待过一晚,每次就是星期天的早上给沈家做好饭后急匆匆的赶回来,在家里给父亲和夏努力做一顿“可口”的饭菜,晚饭前急匆匆的赶回沈家。
夏努力除了上学之后的出门时间就是收茶季的时候在家里的茶地里摘茶,然后走上一个小时送到镇上茶铺里卖掉,再给父亲买一点便宜的水果。
夏努力第一次见到沈向阳是在父亲突发危机状况的时候,不能联系到母亲,自己也无法将父亲送到医院去,于是7岁的她跌跌撞撞的带着土狗大黄凭借母亲跟自己说过几遍的路线的记忆找到了沈家。当时沈家正在给沈向阳办7岁的生日宴,沈向阳站在那里宛如一个高贵的小王子,从头到脚都透露着高贵的气息,赴宴的人都带着巴结谄媚的笑来讨好沈家,堆成小山的礼物连包装都是夏努力从未见过的。
夏努力看着这些从未见过的东西,一时楞得迈不动脚步,呆呆的站着直到保安发现了她,看着破破烂烂的夏努力大声的呵斥她,一旁的沈向阳静静的看着她,仿佛是看透明一样,那时的夏努力还不知道什么是自卑,只知道沈向阳有意无意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灼穿。
等到稍大些,夏努力发现身边的同学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他们都有吃不完的零食,有自己没听过更没有见过各种娱乐工具和学习工具,有永远崭新的衣服裤子,自己确总是破破烂烂的,没有人愿意跟她成为朋友,她没有任何可以跟别人分享的东西,也很少跟别人说话,总是想着,除了父母,大概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透明的,没有任何存在感的。
在父母的眼里,夏努力是个不喜说话、不喜喧闹的孩子。父亲刚开始因为疾病狂躁,这期间,夏努力不敢说话,每天都是父亲要什么变给他拿什么,回家稍晚一些父亲变会烦躁,所以每次放学夏努力都是会用跑的方式回到家里。后来父亲慢慢变得郁郁寡欢,不能行动给了父亲沉重的打击,夏努力每天跟父亲的对话就是帮助父亲翻身的时候跟父亲说往哪边再挪一挪,后来习惯成自然,这一项也省去了。
母亲在有限的回家时间里,也从未来得及听夏努力说什么,都是母亲在嘱咐夏努力要注意怎么照顾父亲,要是出现什么问题应该怎么做。夏努力有时间想,母亲怎么不多说说,教她做菜也好,后来想想,每天都是吃着自己在菜园子里种的那些歪头歪脑的青菜,也没得什么可教的。
以至于有时候在上课点名回答问题点到夏努力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脑海里想到的字被堵了嗓子眼里,竟发不出来任何声音,老师下课把她叫到办公室批评她的时候她却又发出声音了,却是让老师觉得她学习不认真,幸好,她的学校没有叫家长的习惯,老师批评她的时候她也不觉得难受,好像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难受一样,连哭都不知道该怎么哭。
大黄是她在路上捡的一条狗,黄黄的,瘦瘦的母狗,她唯一的朋友,大黄会在她不在家都时候看在父亲身边,要是父亲有紧急情况,会跑到学校去找夏努力;会在夏努力去地里田里的时候跟着她,会帮她与在路上碰到的蛇撕咬。夏努力不会插秧,种不好花生,家里的米和油都是她在茶季的时候摘茶换来的,母亲的工资都用来交父亲的药费和她的学费上了,家里的茶是母亲种的,夏努力按村里其他人的方式修剪枝丫,每年茶倒是长得格外的茂盛。菜园子就在夏努力家破破烂烂的屋子旁边,只知施肥不懂除虫的夏努力种出来的菜总是被虫子吃得只剩下菜杆,后来夏努力就去菜园子里捉虫,喂活了在臭水沟里捡到的奄奄一息的小鸡崽子小黄。
夏努力所处的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小村庄,夏日的田地里到处可见吃草的牛羊,围绕在牛羊身边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开花的一些菜有数不清的蜜蜂跟蝴蝶缠绕,池塘田沟里游曳着的野鸭在捕食小鱼小虾,树林里随处可见的都是各种各样的鸟窝,夏努力在上山拾柴火的时候还捡到了一只被捕兽夹夹死的兔子,连带着夹子和兔子一起捡回了家。
15岁初三的时候,夏努力见到了发着光的沈向阳,那时夏努力正挽着裤脚收着自己丢到田沟里下鱼的渔网。个子高高的女老师带着差不多大的一群春游的人东张西望,他们好像对所有的东西都很好奇,沈向阳站在路的一边,看不清他的眼睛。一个女同学指着夏努力嚷道:她看起来好脏啊,像个乞丐一样,浑身都臭臭的。夏努力感到无数的目光都顺着她看过来,其中也有沈向阳,大家一哄而上的向她跑过来,对她手里的小鱼小虾都格外的稀奇,却没有一个人走近她,都在田埂上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夏努力感觉到脸上火一样的烧着,不知该继续收网还是该回去。在旁边干活的村里的人也好奇的看着这些城里来的学生们。
“快走吧,有什么好看的,我们时间有限,快点做完任务回去了”,沈向阳救星一样的声音从天而降,带走了闹哄哄的一群人,夏努力不敢回头看他们,手里的动作越发的僵硬。直到他们都走远,夏努力远远的看着走向梯田高处的他们。
沈向阳他们的任务是描绘农家乐,在梯田高处的他的同学们都在老师都指导下架着画板画出了生机勃勃的画来,沈向阳笔下的除草的、播种的、下鱼的辛勤劳动的人物得到了老师的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