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拿了一叠语文卷子，进来就分成四份，分别给每组的第一个人，让从前往后传了。
下面传着卷子，他在讲台上踱着步，长叹了一口气。
那口气叹得可真是又深又沉，在倒数第二桌等着卷子传下来的林遥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看向正踱步的王武。
王武伸手摸了摸自己稀稀拉拉、只有一点儿头发的头顶，放下手后开口说到：“你们女生，不要因为男生给你们买了几包零食，或者给你带几份儿早餐，就被追到了。”
“女生不要这样就觉得，哦，那个男生有多喜欢你，多爱你。哪个男生不会这些小把戏！你们不要轻易地被骗了。”
下面的人都纷纷笑了起来。
“哦，男生也一样，女生有时候也很有欺骗性，男同胞也要小心。现在你们好好读书，以后不愁没人给你们买早餐买零食，买车买房都可以。”
台下开始哄堂大笑。
丁涛指着林遥说到：“听到没有，你们女生也很有欺骗性。”
林遥收了一下笑意，有些傲娇地回答到：“听到了，但是谁会骗你啊？”
语文老师就是神神叨叨的，总是几句话就能逗得全班大笑，而且都还蛮有道理的。
王武觉得差不多该收了，便继续说到：“好了好了，你们好好做卷子，好好读完这一年。以后上了大学，你们就解放了，就可以去找男朋友，女朋友了。现在就算了，到时候别一头都顾不好，三年的努力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还影响身心健康。刚刚……”
王武突然停下，觉得自己不该说多了，但还是又继续说：“刚刚在办公室就是，一个女生在那儿因为早恋的事情哭哭啼啼，整个办公室都是她的哭声，简直伤心欲绝呀。劝也劝不住。我就干脆不掺和了，反正不是我的学生，我还是过来给你们打一下预防针。”
台下的学生依然笑成一片，虽然好像有些不厚道。
“好了好了，做卷子了。卷子今天就不交了，明天上课的时候讲前面的题。然后作文，明天下午科代表给我收上来。”
林遥听到王武最后一句话时，收敛了笑意，然后对上王武的眼神，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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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半节课的卷子，林遥一直惦记着一个事儿。
下课铃一响，待王武走出教室。林遥在丁涛站起来将要离开座位的时候，就把他叫住了。
丁涛看向林遥，林遥示意他坐下来，丁涛照做。
林遥对着丁涛，小声说到：“你身上有没有钱啊？刚刚是周老师垫的医药费，我想先还给她。我下个星期还给你，这星期我带来的钱差不多全冲到饭卡里面了。”
“多少钱啊？”丁涛把手伸进了口袋，但动作马上又停了下来，“这钱也不该你掏啊。”
丁涛反应倒是快，马上起身喊了萧霈川，说：“今天那个人的医药费，应该你出吧。”
林遥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仗义，整这么一出。她抬手就打了丁涛一下，不给就算了，弄得自己像伙同他一起向萧霈川要钱一样。
说实话，虽然她也觉得这钱要真算下来是该萧霈川出，但是她没想让他给啊。林遥此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头。
“嗯，我刚刚已经给周老师了。”萧霈川淡淡地回到。
刚才在办公室，他交上了自己的检讨书，周琪看了还比较满意。萧霈川主动问了医药费是多少，然后给了。
林遥听到萧霈川的回答，这才转过去看向他，但也没说什么。忽而她桌上还没来得及扔的那只烂笔又被旁边的人伸手拿了去，然后是搁置到书堆上方的那个笔记本。
丁涛拿着这两样东西，对萧霈川说：“这笔砸得稀巴烂，还有这笔记本儿，上面还沾了血迹，多不吉利啊。林遥也不想要了。那支笔算个零头，就给你抹了，你就赔林遥一个新的、差不多厚的笔记本儿吧。”
OMG！丁涛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天生的讨债鬼。林遥真是谢谢他了。
林遥把他手里坏的和带血的东西都抢了过来，瞪了他一眼。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向萧霈川开口，萧霈川就答应了。
“嗯。”
很简单干净的一个回答。
林遥回头摆了摆手，说到：“这就算了，不用赔了。也不完全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别听丁涛胡说。”
萧霈川没有说话，起身过来拿过林遥手里的笔和笔记本，然后走开。
林遥赶紧抓住他。没错，是，抓。
正值盛夏，学生们大多只穿了校服T恤。被抓的人因为指尖嵌入手臂的疼痛，眉头微锁，但很快就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林遥有些着急地问：“你要干什么？”
萧霈川：“都不能用了，帮你扔了啊。”
她松开抓住萧霈川的手，伸手去拎回了自己的笔记本，说：“我这上面还有些笔记得誊抄下来。”
“哦。”萧霈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站在原地，将手里破碎的烂笔投进了垃圾桶，回了座位。
林遥双手搭在自己的那摞书上，脸靠在自己的手上，盯着桌上的笔记本。
说实话，这本子经历了这么一遭，她真的不想要了。
可是里面这些笔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啊，还得重新抄。重点是，里面有好些笔记是她直接把讲过的卷子给剪下来贴到笔记本上面的。虽然也可以重新把笔记本的纸剪下来贴到新的笔记本上，但是……不舒服。
丁涛看了看林遥，问到：“这事儿就算完了，还愁什么呢？”
萧霈川闻言也向林遥看了过去，林遥正好对上他的眼神，但她很快就别开了。
“是这里面的笔记呀，我……”林遥话刚开头，突然想到旁边的丁涛今天是个十足为他尽心尽力的讨债鬼。她要是再说笔记的事情，提醒了他，他恐怕会把笔记本扔给萧霈川，让萧霈川帮他抄吧。
怕了怕了。
还好林遥心里还有另一件愁的事儿，便继续说到：“笔记是小事儿，但这事儿没完呢。今天这事儿闹得还挺大的，虽然不会被记过，但我觉得下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我一定会被阎罗王当众点名批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