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流苑弟子越逼越近,说不紧张那都是骗人的,晓鸢的脚一个劲的发颤。绮缨只是不慌不忙地走近,瞅了她一会儿,然后笑道:“少主让我来救易家大小姐。”
晓鸢正要出的手顿在原处,眨着眼,有些怀疑:“救我们家大小姐?你们少主?”
“就是你们的覃少爷。”绮缨眸中泛着笑意,将剑收回腰间,走上前,将晓鸢拉着走向石屋。还是有些纳闷,晓鸢一掌劈过去,绮缨抓住她的手,道:“真的不用怀疑我,带我去便好,你们家二小姐在石屋前等着。就算我是要来杀你们的,可你们家二小姐也不是吃素的,阴诀练到第三重,也没那么弱。”也是,届时霍焰也该赶来了,谅她一个流苑弟子也做不了什么。想了半晌才迟钝地点了点头,跟着走过去。
水碧正在石屋前焦虑走来走去,看见晓鸾走来,紧锁的眉刹那松开。
“钥匙呢?”
晓鸾睁大了眼:“不是二小姐拿着么?”
水碧也愣在原地,仿佛一桶冷水浇下:“不是你们拿来?渊哥只让我守着这儿,到时候自有人会送钥匙来。”
“自然是有人,不过少主怕他们二人还未到这里便被拦住,只好放在我身上了。”绮缨带着晓鸢走过来。
水碧疑心地望了望晓鸢,见晓鸢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轰隆隆”的声音一响,周围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堆人。
“就知道你们会在这里。”宣和带着一群流苑弟子,围在几人身后。
几人顿住,晓鸢晓鸾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僵硬地回头,宣和一甩拂尘,眼角流露出阴狠的笑意。身后流苑弟子中有人叫道:“绮缨!你还不将这几人杀了!”
绮缨轻轻笑了笑,转过身,打量了她许久:“你以为你是谁,我得听你的?”
“你……”那流苑弟子被蓦地噎住。
绮缨眉间的笑意顿然消失,转过头对着水碧道:“你有幻音宫的信号?”
水碧猛然抬头望向她。她怎么知道?幻音宫……
“放了,宣和虽然我能对付,但流苑的弟子也不是吃素的。”绮缨只是微微侧了头,边警惕着对面的人动手,边快速低语着。
水碧愣了愣,幻音宫的信号,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便这般放了后果她是不敢想象的。踌躇了一阵,一咬牙,罢了,现在不放也是死,放了也是死,就算是搏一搏!掏出一根小竹筒,猛的一拉上面的线,竹筒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对面的宣和皱了皱眉:“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上!”
水碧微微勾了勾唇角,快速向着石屋内退去。
绮缨与晓鸢晓鸾三人在那一瞬间靠拢,拦住外面的一干人等。
宣和眸光一冷,天蚕丝拂尘向着绮缨扫去:“就看你还赢不赢得了我!”绮缨微微一笑,长剑一挑,宣和身旁的两名弟子的剑被挑着向宣和而去,逼得宣和倒退一步。脚步微抬,正欲向前跨一步,又从旁边插上来两柄剑。
周围的流苑弟子,欲上前的都被夺了剑,晓鸢晓鸾又将身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向着流苑弟子砸上去,流苑的人怪叫一声,全身哆嗦起来,连剑都拿不稳。
绮缨挑了挑眉梢:“这个拿着扫把的,也一并解决了吧。”
宣和脸色蓦然变白,正欲后退,谁知这两个小妮子手法挺准,便被那东西砸中,跟着那些流苑弟子一起哆嗦起来。
两个小丫鬟捂嘴偷笑一声,便向着石屋内去,绮缨转过身,看向石屋的一刹,眸中泛过一丝冷光,而后波澜无惊。
水碧看着这破出来的大洞,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种情况,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洞。洞后的光亮更加让她吃惊。竟然是一间布置的不错的屋子。看这模样应该是女人的屋子,只是却见不到半点人影。
晓鸾抖了抖身子:“这么冷的地方,小姐怎么受得住。真是的,老爷也不知道想些什么,毕竟是他亲女儿啊。”
晓鸾噤了噤声:“这老爷究竟想着些什么,我们终究是不知道的,别乱猜。”
绮缨倒是冷笑了笑,见到水碧木然呆在洞前,有些疑惑的,走上前,果然惊讶在原地。
里面屏风后的两人站起身走出来,水寒轻飘飘地看了她们一眼,白色的狐裘拖在地上:“你们怎么来了。”
水碧却是越过她,看向水寒身后的妇人,眼眶蓦然湿润起来,嘴唇蠕动了许久,才道:“娘……”偏过头,水寒瞅了瞅桓枵,不语。桓枵几步走出来,仔仔细细打量着水碧,第一次,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手指都有些颤抖。
水寒一脸淡漠向着屋外走去,不置一词:“你们两人怎会到这里。”
“小姐,四长老他们逼老爷杀了你。”晓鸾有些担忧道。
水寒顿了顿,转过头来,扫了她们二人一眼,轻声冷笑:“四长老,或许只是在推波助澜呢。”她知道的太多,谁杀她她都不觉着奇怪。
看见水碧泛起一阵激动的桓枵听闻立刻转过头来,瞪着她:“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爹。”
水寒微垂了垂头,抬起来的时候脸上布满了笑意:“自己的妻子被人害死,而他却还精心护着那个杀人凶手,你让我怎么想?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的几句话,就认为那些事情与我爹没有任何干系?若不是他心里有几分自愿,你怎么还可能活在这世上!”绮缨皱了皱眉,她们之间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纠葛。晓鸢晓鸾对视一眼,都选择不说话,站到一旁。
水碧挡了出来。有些怒气:“我们是来救你的,既然得救了就出去,别拉着我娘安着这样那样的罪名!”
眼眸一瞬间变得阴冷无比,水寒唇角微微勾了勾:“你以为你可以在这儿叫嚷些什么?救我?我犯得着你来救?哼!”拂袖朝着石屋外走去,身后的桌子碎了一地。水碧怔怔看着那个离开的白色身影,惊异地看向桓枵,桓枵摇了摇头,眼角却扫到一道白芒,推开水碧便挡了上去。
“啊!”晓鸢晓鸾突然尖叫起来。
“娘!”
走到屋外的水寒停了脚步,转回来,眉间有些懊恼怎的就没有发觉这些不妥,看向绮缨,眼底的阴寒几乎可以杀人:“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绮缨只是淡淡道:“幻音宫要来了。”
水寒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过他们这么有准备应该是找到了可以匹敌这天山上的势力的人。幻音宫……还是要把栀楠惹来了。蹲下去,探了探桓枵的脉,一剑穿的是心脉,而剑上泛着丝丝的蓝光。刹那间明白了许多。覃渊要杀的,竟然是水碧,为了救她,亦或者是为了将中原武林盟推向灭亡,竟然不惜杀了水碧来让幻音宫对中原武林盟出战。只是却未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桓枵,虽是杀错了人,却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甚至是更好的效果。
水碧抱着桓枵失声痛哭,桓枵却是微笑着:“这样也罢……既抵了司徒的……一命……我还……派上了用场……幻音宫……要来了……中原武林盟的人……自然……是有人收拾了……”目光转向水寒,紧紧皱着眉的水寒让她更是笑得更深,“你跟司徒……真的很像……长得像……性子也像……司徒最终放弃的……或许……便是你……替她完成……”
水碧俯下身,埋在桓枵的胸口,声音早已不成了调:“娘……为何……为何要替我……”
桓枵抚了抚水碧的鬓发,慈爱道,“我老了……死便死了……你还小……怎么可以让你离开……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你去看………还有……那么多的地方……等着你去走……”
“别说了……”水碧埋下头,哽咽得不成调。
“你……要好好的……娘才能开心……你爹不爱你娘……但是……至少……娘有你这么个女儿……为你死……没便宜谁!咳咳……”
水寒皱了皱眉,手掌一翻骈起两指,速度极快在她胸口点了点,桓枵起伏的胸口顿时平静下来。
“娘!”撕心裂肺地吼出声,却像是怎么也不能填满这内心。一瞬间的填满,一瞬间的空虚。分离十多年,如今相见却又立即分离……
水碧陡然转身望向绮缨,蓦然拔剑指向她:“我要你偿命!”
绮缨只是向外退去,水寒跟上去想拦下水碧,却见到绮缨轻轻摇了摇头。想了想,终究还是作罢,只是跟在身后看。
绮缨退了出去,石屋门口早已经躺了一片人。
水寒瞥见地上躺着的人,瞅了瞅晓鸢晓鸾:“冰销散?”
晓鸢晓鸾有些得意的,笑:“怎么样,就这样解决了。”
两个丫头拍着胸脯多自傲似的,眼底却是余惊未散。她们俩,原本便适合无忧无虑。水寒笑着叹了口气:“以后这种事情别再搀和了,这次你们可以用冰销散挡,下次也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我也不知道该给你们什么,就怕你们伤了自己。”
“小姐放心,下次便不会了。”晓鸢晓鸾笑道,顿时紧张,指着水碧,“她们是要去大堂那儿么!那边估计这会儿正打得厉害呢!过去不是送死么!”
水寒敛了笑意,正色道:“不,我们就该跟过去。”
两人一进一退,水碧边出招口中还在大喊:“你以为你躲我就伤不了你?你以为你向着你师父那儿逃去我就不敢伤你?那边也有我的人,我送死,你也送死!”脚下一点,瞬间迫近。绮缨神色不变,脚下也是用力,又向后拉开一些。
两人追追赶赶,不时便到了大堂前。
大堂前也是一团混乱。初雪身前已经变成了四长老耗着,而韩浪跟覃渊面前却是流苑,玄机,唐门三派的派主以及长老,四周李箫昀带着易水山庄弟子跟流苑,玄机,唐门的弟子打成一团。
乱成这样,总是想到了的,可是看见覃渊有些隐忍的愤怒,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管不顾便冲了进去。
“水寒……”初雪望着那个冲进来的白衣女子,笑了笑,呢喃。
云瀚对着不远处自称箭神徒弟的少年道:“看见易水山庄的人都杀了!别留下活口!”
天都掌门闻言突然站起,神色有些紧张,却被栖霞掌门拦住,叹了口气,摇摇头。
水寒进了厅堂在两人面前停住,却是有些讥讽:“果然,还是天都与栖霞行事正派,不愿同流合污么。”
天都掌门叹了口气:“凌虚剑谁人不想,只是,这杀孽太重,老朽怕担不起。”
“掌门无须自谦,有这份心之人早已不为多数……”转头间却见厅堂中盖着覃渊披风躺着的人,有些疑惑,或许早已有了些不祥的预感,缓缓走了过去,手有些颤抖地,揉了揉眉心,眼皮一直跳……
栖霞掌门叹道:“尊父已仙去。”
猛然掀开那披风,看见那安然慈祥的眉眼,曾经毫无保留地依赖过,以前不留余地地恨过。深深吸了口气,才敢探下去他的脉搏。
死灰的脸,眼下的淤痕,脖下暴出的青筋有细微的颤动,脉搏的紊乱,全身却是冰冷的……
手指握紧了又放开,放开了又握紧,眼睛不停地眨动,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的变动。仿佛是痛到了心底,却又像是没有任何感觉。水寒。是他取的名字。易,是从他的姓。她有他的血。若是抛掉了一切,其实还有这些抹不去。“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好你个中原武林盟四长老!噬魂蛊都给用了出来!”扬身而立,转身目露寒光射向屋外围住初雪已经将初雪困在四灵阵中的四长老,冷笑了笑,身周蓦然腾起凛冽的杀气。
厅堂内的天都、栖霞掌门愣住在当场,而厅堂外的人也在一顿后看见一道白影闪过,站在入了四灵阵内,站在已经蹲下去的初雪身旁。扶起初雪,眯了眯眼,看向四长老,突然间笑了:“我父所受的苦痛,也让四位长老尝尝如何?”
一瞬间的冷寒,似乎整个天都阴了下来。
云瀚瞧见一旁少年举起弓箭正要向他们这儿射过来,急忙道:“快杀了她!”却在下一刻看见云澜倒在地上,后背上正插着那支原本对准了初雪水寒两人的箭。少年手上的弓弦还在弹动。
水寒眼底的冷意早已席卷,笑得冰冷:“我白族的人怎会听你的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