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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命悬一线

自从回宫以来,东萧必定是一天一趟的往宫里跑,探视青霜的病情,但是宫里的太医也不知道是真的束手无策,还是受了什么人的吩咐而故意不出手治,青霜的状况非但没有什么好转,反而一天天的严重下去,东萧连着去这几次,其中也就有一次睁开眼跟他说了几句话,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在昏睡,照这样下去,不吃不喝的没病也得垮了,东萧不由得暗暗担心。

而另一方面,之前朝中的大事一部分交给了丞相尘汐,一部分落到了青鸣的手里,自从东萧回来后便接手了大部分的政事,对此朝中也都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谁都知道,溯王东萧是当年撼动过太子地位的人,论资格,论能力,这个时候由他来暂时主持大局也不为过。只是青鸣的反应有些出乎东萧的意料,他似乎是没怎么反对的就乐得把事情交给自己管了,按照以往那争强好胜的性子,岂能这么容易就放手?

莫非是有什么别的意图不成?东萧慢慢的思索着,就算是他对皇位的争斗之事过于敏感,但是感觉到奇怪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就连尘汐都看得出来这其中的蹊跷,所以,他不得不防,他的这个弟弟,向来是花样百出,甚至是为了某些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但是眼下东萧还不能把主要的心思放在对付青鸣身上,他没那个时间,一堆堆的公文等着他去处理,大大小小的事等着他去做主,朝中不可一日无君,青霜的病危直接性的导致了东萧的忙碌,他那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就那么一去不复返了,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忙的如此的焦头烂额,一边要不时的看视青霜的病情,一边还有处理不完的政事,面对这如此的状况,东萧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当个皇帝忙成那样,有什么好的!

不过,好在尘汐也很能干,可以帮他解决不少麻烦,这让他由衷的觉得欣慰,而尘汐出入溯王府也变得名正言顺起来,几乎不会有人怀疑丞相与暂时处理政事的王爷来往有什么不妥,至于那天的造访,似乎也没有人提起过,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当它没有发生过吧,这样也挺好的。

某日,东萧像往常一样坐在大殿里翻阅着面前的两堆公文,忽然有个内侍匆匆的走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东萧身边,双手撑在地上不停地抖啊抖的,东萧转过头看着他,认出来是自己安排在青霜身边伺候的人,见他这般模样,东萧心里不觉一阵发慌,莫不是……?

“会溯王殿下,陛下,陛下”那内侍抹了一把汗,“陛下刚才吐血了,太医说,说……”

“说什么!?”东萧瞪着他问道。

“说,恐怕是不好了……”那人越说越没了声息,东萧也不待他说完,便早就起身冲了出去。

青霜的寝室里,太医内侍跪了一地,一个一个都如筛糠般的抖着,回想起刚才冲进来的溯王爷的脸色,心中不免又添了几分恐惧,那脸色简直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一双眼紧紧地盯着他们,就好像是要在他们身上活活盯出一个洞来,要不是皇帝青霜又呻吟了一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们几乎要怀疑现在自己就已经横尸殿外了。

东萧几步到了青霜的榻前,望着他那已经灰白的脸色,干裂的嘴唇,平日里光亮的眸子也早已黯淡了下去,东萧不自觉地上前去握住他的双手,“大哥!”

话一出口,东萧自己先就哽咽了,再看青霜一双微睁的眸子里竟也是点点的泪光,只听他艰难的开口道:“萧弟……多少年了…”

是啊,多少年了,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喊过他“大哥”了,自从青霜登基之后,东萧一直是喊他“皇兄”的,之前那种浓浓的兄弟情义,也好像就随着这一声“皇兄”而淡去了,刚才东萧一时忘情,脱口而出的“大哥”,竟然使两个人都湿了眼眶。

“大哥,”东萧勉强的打起笑容,“觉得怎么样?想吃点什么?”

青霜微微的摇了摇头,刚张口想说什么,却是一口气不来,剧烈的咳了起来,咳得东萧心里一阵一阵的疼,连忙给他拍背顺气,待他咳完,却是早已在自己怀里抖搂的不行,东萧一手搀着他的胳膊,一手揽到他的背后,慢慢的把他放下,让他躺好,一时间,两人就那么相互的对望着,谁都没有开口。

忽然间内侍一声高高的通报划破了这寂静,“三殿下到!”

“皇兄!”青鸣还没有进到殿内,声音便早已传了进来。

东萧闻言侧过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冷冷的眼神中竟是带着些许杀意,饶是青鸣看了也是在心里打了个寒战,只见东萧从青霜的榻边站起来慢慢的拂了拂衣袖,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二哥……”青鸣边说边向后瞄了一眼榻上,“皇兄他怎么样了?”

东萧盯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内心却在强烈的挣扎,刚才听到内侍的那一声通报的时候,东萧有那么一瞬间就想要冲上去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把解药交出来,管他什么天下大局,管他什么证据线索,他东萧就是认定了是他干的,他有也得交,没有也得交!这个时候他大哥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指甲好像是已经深深地嵌到肉里了,掌心里传来丝丝的疼痛感,这让东萧找回了些许的理智,冲着青霜的床榻一侧头,淡淡的道:“自己看吧…”

说完便负手来到了廊下,他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堵得难受,他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好好的冷静一下,看青霜的样子最多也就能撑到明天早晨,青鸣这个时候来肯定是算好了时间的,而自己派去接冷晔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最坏的情况那便是,一旦山陵崩,接下来,要怎么办?

“一群废物!”东萧心中暗骂道。

“王爷!”一声清脆的喊声,丞相尘汐已经急匆匆的进来了,而且是面带喜色。

东萧几步上前,“怎么了?”

“四殿下回来了!”

“什么!?”东萧一听大喜,“快,快让他进来!”

就在两人说话间,冷晔那边已经慢慢的蹭了进来,东萧一看他那副样子,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伸手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这家伙干什么事都这么慢吞吞的,睡醒了没啊?”

“哎呀,二哥你不知道,这一路上麻烦死了,我差点就……”

“行了行了,”东萧见他有从头娓娓道来的趋势,便连忙打住他,把他拉到了殿内。

却说那边的青鸣一看到被东萧拽进来的冷晔,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四弟?你……”

东萧就见不得他那副吃惊的表情,不耐烦的把冷晔往青霜的榻前一推,道:“快点给大哥看看!”

冷晔被东萧不容分说的推到前面去,刚看了一眼榻上的人便倏然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迷糊表情也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认真专注的神情,与刚才那个心不在焉睡不醒似的家伙简直判若两人。

一旁的东萧看着他的表情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认真起来了,只要他认真起来就没有什么救不活的人,这下大哥有救了!

就在冷晔忙着为青霜诊治的时候,东萧看了看哆哆嗦嗦的站在一边的太医,冷冷的道:“你们都给我滚下去,一群废物!”

“是,是。”几个人慌忙磕头谢恩,一刻都不敢停留的告退了。

青鸣自从刚才看到冷晔脸色就不好看,那表情就像见了鬼似的,而今又看到东萧对着太医大发脾气,更是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就恨不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再做计较,但是眼看着冷晔给青霜治疗,自己又不好离开,真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好不尴尬。

好在东萧又冷冷的开了口,“三弟,既然四弟已经回来,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你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叫人通知你。”

青鸣听了巴不得一声,但还是装作略微迟疑了一下,勉强的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现行回去,人多了也恐影响四弟治疗,一有消息还请二哥立刻通知我。”

“好。”

却说青鸣带着人离开,刚进了府便一脚狠狠的踹在了迎面而来的随从身上,直吓得那人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

“我问你,不是让你找人半路做掉冷晔么,他怎么好好地活着回来了!”

“回爷,小的的确是找人去了,可是,可是……”那人小声嘀咕着,一边抬头看着青鸣的脸色,一边思量着该怎么回禀。

“可是什么?你这个废物!让你杀东萧你不行,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冷晔也给我失手,我要你有什么用!”青鸣越说越气,恨得又踹了几脚。

“不是,爷,刚才小的得到消息,是他们本来就要得手了,谁知道半路里冒出个白衣人,武功极其高强,他们不是对手,所以,所以才…”

“白衣人?”青鸣皱眉,“什么白衣人?”

“小的也不知道,据他们说,应该是个江湖人士。”

“白衣……?江湖人……”青鸣喃喃自语的沉思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本王记得,有一次让你们去杀东萧的时候,也是有一个白衣的江湖人从中插手,是吧?”

“是……”

青鸣低头瞄了他一眼,示意他附耳过来,那人便赶忙起身凑上去,青鸣低声的嘱咐了几句,末了,拍拍他的胸膛道:“明白了么,就这么点小事,这次再给我办砸了,小心你的狗命!”

“是,是,小的明白,爷您就放心吧。”那人领了命,飞快的去了。

青鸣一个人慢慢的踱着步子往里走,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诡异的笑容。

已经夜深了,冷晔取下最后一根施在青霜身上的银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长长地出一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总算是弄完了,累死我了….”

一直在旁边等着的东萧见他收工了,忙凑上去问道:“怎么样,大哥怎么样了?”

“唔……”冷晔皱了皱眉头,“是中毒了。”

“果然是这样。”本来趴在桌上睡着的尘汐听到声响起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中毒,便脱口而出。

“什么果然?”冷晔显然还有些迷茫。

“没什么没什么,”东萧同他打着哈哈,他的四弟过于单纯,他实在是不想让他知道这其中的黑暗,于是便岔开话题,“你刚才说中毒,有法解么?”

“嗯…目前我只是稍微的缓和了一下趋势,要想彻底的解了恐怕还得再等几天。”

“哦,那就是说大哥有的救是吧?”

“当然!”冷晔自信满满的说。

“好小子!”东萧赞许的摸了摸他的头,“不枉二哥千里加急把你召回来啊!就是有用。”

谁知不提这话还好,一提就打开了冷晔的话匣子,“哎呀,二哥你还说,这么着急的就把我叫回来,我在路上还遇到山贼,差点就没命回来了。”

“山贼?”东萧和尘汐同时惊讶,然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下都有了几分计较。

“对啊,幸好被路过的人搭救了,要不然我的小命就交待了,哦,对了!”冷晔两眼放光的看着东萧,显得很兴奋,“二哥,那个救我的人你猜是谁?”

“嗯?”东萧挑了挑眉,“我认识?”

“是啊,你还记得之前你府上那个受伤的男扮女妆的人么?就是你半夜把我拖起来去看病的那个,你说巧不巧……”

冷晔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东萧的脑子却早已轰的一声炸开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是谁,在他府上的,受伤的,男扮女妆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古月却又是谁!想到这里东萧的心里竟是感慨万千,他自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山贼,多半又是他三弟搞出来的,一想到这个他就来气,可是又一想是古月救了冷晔,心下又是一暖,古月啊古月,你几次三番的救我,这次又救了冷晔,这份恩情,让我如何偿还的过,我的古月,是我们皇家的大恩人!

这边冷晔自顾自得说着,东萧一个劲儿的出神,可苦了听的云里雾里的尘汐,他完全不明白什么男扮女妆,又什么在溯王府养伤之类的,只拿询问的眼神看东萧,可这东萧一心一意的都在想着心事,哪里看得到他的眼神,于是尘汐便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个,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啊?哦,”东萧被尘汐这么一叫才回了神,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那个什么,阿晔,你是说,是那个人救了你?”

“就是他就是他,虽然他这次穿的是男装,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后,便说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一直送我到宫门口才走的。”

“你说什么?”东萧突然间站起来一把拽住了冷晔的手,“你是说他一直送你回来的?”

“是啊,二哥,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激动?”

来不及多想,东萧抬脚便要往外追,可刚到门口他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冷晔回来的时候是下午,而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若是古月送到宫门就折身回去了的话,这会儿恐怕早就出京好远了,自己又如何去追,想到这里,东萧心里就莫名的绞的难受,有些无力的靠在门框上,这么多天来日日夜夜思念的人,终于在今日离自己如此之近,却终究还是连面都没见上,如果自己当时不是急着救大哥,而是先听冷晔唠叨的话,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呢?

东萧自嘲的摇了摇头,这种想法不能有,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考虑其他的,救青霜是首要的,至于古月,还是他自己不愿意见自己吧,要不然怎么会送下人就走了呢?

“阿晔,”东萧靠着门,不知道是累了还是隔得远,冷晔总觉得他的声音有些低,甚至是带了些许的悲伤,“那人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冷晔歪着头想了想,道:“没有,他一路送我回来话都很少的。”

“是么……?”

“王爷,”尘汐虽然不甚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也看出了东萧的失态,这几日来他几乎一直跟东萧在一起,看着他冷静果断的处理政务,看着他言笑晏晏的跟自己开玩笑,看着他神情专注的坐在青霜的榻边,对他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个总是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溯王爷,何时会露出这么,这么没落的表情,于是他起身走上前去,轻声的道:“王爷,既然四殿下已经回来了,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东萧闻言侧头看了看榻上安静的躺着的青霜,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点点头,道:“也好,四弟,大哥就交给你了,尘汐,你就辛苦一点,帮着四弟照顾一下,我先回去了。”

“臣明白,王爷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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