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东坡和黄健英无法取得及时的联络,下一步如何决定全凭猜测。
他已经通过固定时间上厕所自己的行动将信息传递了出去。
他们约定如果山寨没有行动,雷东坡上完厕所直接回屋,有行动就上完厕所向行动的方向望去并站一小会。如果不在莫荡山周围十里就在院中走一圈。
恶虎寨议事大厅,何大虎站在上位踱来踱去,下面左边连上雷东坡坐了四人,右边三人。他们还不知道十名堂口以上成员中没有坐在这里的两人已经永远回不来了,何四虎和一名年长的侄子,都是死在两护院手中。
下面跪着的是那名被米佳薇划伤下巴的,划伤脸的逃走了并没有回来。
不一会又有三人光着膀子跑了进来回报。
将两名护院和五名仆役如何杀了六人详细说了一遍,又将逃走的十几个人报了上去。
何大虎听了气得一掌将桌子劈去一角,“四弟——”
何二虎、何三虎也是咬牙切齿。
何二虎站了起来向何大虎说:“大哥,四弟的仇不能不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这就带上弟兄们去将他们千刀万剐。”
何大虎也作势要亲自出动。
这时雷东坡站了起来,“大当家稍安勿躁,别失了分寸。这也算是咱们恶虎寨近年来少有的失手,而且损失惨重,只怕一时寨中人心惶惶,此时大当家更应该亲自坐镇,以安众心。”
“四当家和众弟兄们只是一时不察中了敌人的奸计,他们只有两个七品护院和几个会武的仆役,何须大当家亲自出马?”
这些人都是老江湖,从刚才逃回来的强盗的回报来看,这些人确实不强,最强的两人在伯仲之间,每个人都不是老四的对手,如果不是老四大意,凭他们二十多人足以杀光那些人。
听到这里何二虎又对何大虎说:“大哥,我和三弟一起去,再带十名蓝衣和三、四十名灰衣,我一定要将他们的人头都带回来以祭奠四弟和众兄弟的在天之灵。”
何大虎沉思着,他分析了一下,按何二虎所说带那些人去,光何二虎就足以压制两个七品,何三虎一人对付五个仆役,还有十名青衣和三、四十名灰衣,就算有些漏算也不足以改变局面。
“就怕对方还有别的帮手,我总觉得此事不是这么简单。”
何三虎也站了起来,“大哥,他们如果有帮手,刚才对四弟他们时肯定会出手,怎么会让一班仆役送死呢?”
何大虎也觉得有道理。“嗯,好吧,那你们一切小心。”
何三虎一招下首两子侄辈的,“成柏、成榆,你们俩也去,再去叫八个青衣,四十个灰衣,即刻出发,趁他们得意之际,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黄健英这边也做了周密的计划,他们也在猜测着雷东坡的心思,如果何大虎不行动,他肯定会说服何大虎派出人手,况且何大虎死了弟弟,断无容忍的道理。只不知他们会派多少人?第一批二十多人完败,第二批怕是有三四十人,如果雷东坡想考验他们,还会劝说何大虎派出更多的人。七品的何四虎压不住他们,肯定会派出何二虎,或者是何二虎、何三虎同时出动。
分析了恶虎寨的行动后他们也依计分头行动起来。
一行强盗已经快到树林。黄健英仔细观察着,走在最前面的两名五十多岁的应该就是何二虎和何三虎,那天这二人坐在左右最上面。与何二虎轻声交谈的三十多的那个人也在议事厅见过,看神情应该是何二虎的儿子,至少也是关系亲密的侄子。青衣后面跟着四十名灰衣。
黄健英手提四个布包,闪身跳到刚进树林的路边一棵浓密的大树上。
一行人进了树林,开始变得更加谨慎,走在外面的人四下张望。突然四个不明物体从他们头顶落下。众人慌忙举刀去砍,场面顿时陷入一片灰尖之中,原来四个布包里包的是炉灰和干土,黄健英扔下的时候布包也没拴,他只是捏着口扔过去,不砍也会散开,砍了就散的更快了。
“小心戒备。”何二虎喊道。
突然他听到身后有人倒下,回头一看是何成柏,自己的儿子喉咙上中了一支飞镖,已经一命呜呼。
“成柏我儿。”何二虎大声痛哭,听到旁边一棵树上有动静,纵身一跃直扑过去。那人影就跑,何二虎报仇心切,紧追不舍。何三虎见状一招手,三名青衣和十名灰衣也向何二虎方向追去。
何成松是这一辈里的老大,是何大虎的儿子,何成柏是老二,是何二虎的儿子,由于何成松不赞成父辈们违反祖训的做法,所以何成柏是被当成继承人来重点培养的。今却被人暗杀,这仇已经不只是个人的恩怨了。
黄健英还是穿着仆役的衣服,他控制内力伪装成七品,往树林深处逃去,他不走直线,而是“之”字形,因为他得让其他人可以追上来。
由于他刻意减慢了速度,而何二虎则是因杀子之仇全力追击,黄健英几次遇险,有一次头顶一凉,刀身擦着头皮而过,头发都被斩断了。
何三虎自信他二哥能拿下那名偷袭者,剩下的人也比何四虎那一队人多一倍,于是带领余下众人继续向钱老板家前进。刚出树林,一女子站在路中央向他们扔出两镖。
铛铛,两支镖都被击落在地。敢站在明处放暗器,太看不起人了。那女子掉头就跑,跑到湖边就冲到湖上的回廊,只见何三虎的儿子何成榆带着两名青衣和十名灰衣追了过来,何三虎见这女子暗器手法粗糙,知道她功夫一般,自己的儿子带着十几个人足以应对。
她走到回廊中间,“鱼儿们,何四虎的大脑袋来了”,晃了两晃将手中布包往湖里一扔,反向跳入湖中。何成榆向后一摆手,三名灰衣弟子赶紧冲着布包跳了下去。
其实李蒂娅手里的布包只是包着些石块,上面蹭了点血而已。她钻入水里,拔出匕首,将她刚才准备时已经砍出缺口的回廊的支柱又弄断几根,回廊支撑不住众人的重量,一群人都掉到了水里。
沪江省靠海,这些强盗也人人会水,可他们又怎能和二十年一直在海上生活的李蒂娅相比?她像鲨鱼一样向一名青衣快速钻了过去,拉着他的脚将他拖到深处。匕首划过,水面泛起了一片血迹。
“在那里。”何成榆指着血迹的方向向众人喊道。
众人还没围过去,身后的湖面又出现了同样的一圈红红的血迹。
落水后片刻之间,两名核心弟子的尸体已经飘在水面上,这二人水性本来也很好,对手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得杀了他俩,而且谁也没看到那名女子的身影。
其他人也不傻,见这情形拼命往岸上游。终于都逃了上去,只是不见了何成榆。身后的水上漂着三具身着青衣的尸体。李蒂娅的水性堪称恐怖。
何三虎带着二十多人来到钱老板家大门外,只见大门紧闭。他正犹豫间,只看见从大院的西墙跳进去五个黑衣人,看身法都是六品以上。隔一会又跳进去五个,再隔一会又是五个,一共进去十五个人。
其实这不过是他们的瞒天过海之计。院墙西边有个边门,米佳薇三人和护院二人他们钻出去再跳进来,往复三次而已,何三虎不知,却以为钱家邀来众多高手,一时倒不敢往进冲,众强盗也是十分惧怕。
“什么人鬼鬼祟祟,有种出来跟你三爷爷大战三百回合。”何三虎见手下都在害怕,喊一嗓子给众人壮壮胆。
里面没有声音,难道刚才进去的黑影不是人是鬼?众强盗更害怕了,都紧紧的握着刀向四面张望,一时都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隔了一会,院子里面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声音,“不想要命的就进来。”忽然,两扇院门竟自己开了,只是里面并没有人,只有六具排列整齐的青衣尸体。
这当然又是莫德理的杰作,两扇门和墙之间安上机簧,让机簧之力自己打开院门。
何三虎硬着头皮慢慢往院子里挪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这个时候逃了,不但无法向何大虎交待,以后还如何带这班手下?他脚步很慢,对院子里的角角落落和地上屋顶都仔细观察着。其他人也战战兢兢的跟着进去。
忽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一剑直取何三虎。何三虎举剑招架。
突然杀出的是黄健英,他内力压缩在剑身,刀剑交力之时释放,正如杨英教他的那样。只见何三虎的刀被一分为二断成两截,当胸被划了长长的一条伤痕。
院门也被六个人堵上了。一个戴着机械手的青年上前一步,“你们的其他人都已经被我们杀光了,早早投降可免一死。”
何三虎也受了伤,三名青衣弟子围在他周围。
莫德理继续正色喊道,“跟着恶虎寨只有死路一条,我们知道你们很多是人被恶虎寨逼迫着干坏事,也不愿意多伤人命,上午被我们困住的十几个人我们本来可以全部杀掉,但还是都放了,愿意弃暗投明的就扔下刀逃命去吧。”说完六人把大门口让出。不少灰衣弟子已经互相看着有意逃命。
何三虎也是老江湖,“兄弟们别怕,他们这是虚张声势,二当家一会就会来救我们,回去了给你们都升为青衣弟子。”
莫德理扬了扬机械手握了两下。指着黄健英,“那个人是我师弟,是这些人里功夫最差的,如果是我出手,何三虎已经被切成四段了。这两人是我们师父师伯。”他又指了指两位护院。
两位护院四十多岁,他们大多十八九岁,是师徒也很正常。众灰衣强盗见黄健英轻描淡写一招就伤了何三虎,又听说这些人都比黄健英厉害,纷纷扔下刀跑了。毕竟他们知道,如果连命都没了,穿灰衣还是青衣还是龙袍并无任何区别。
何三虎也看出眼下形势难以善了。温柔的看着一名不到二十岁的青衣强盗,一手扶在他肩上,“槐儿,一会我和你两个堂哥拖住他们,你跳墙逃走。你大伯父、二伯父会为爹爹报仇的。”
“爹,我不走。我拖住他们,你赶紧跑吧。”
“他们功夫高的很,你拖不住他们的,听爹的话。”说完把他往墙边一推,拿着半截刀就冲向黄健英,另外两名青衣弟子也冲向院门口六人。
这两名青衣弟子都是四五品,两名护院一人对一个,几回合就杀了他俩。黄健英本来极恨这何家兄弟,师父的全家被他们杀光,二十多年前师父也才三十多岁,三个孩子中最小的恐怕还不到十岁。本想给他全身来个几十剑让他痛苦而死,但见何三虎临死也没有半点恐惧,还拼死保护他儿子,心情也是有些复杂。
何三虎已经没了章法,举着半截刀直冲了上来,黄健英一剑刺穿他,何三虎的断刀离他胸口还有几寸。他一抽剑,也退到了门口。
何三虎的儿子何成槐也没跳墙逃走。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也全无惧色,举剑向七人冲了过来。一个四品独自冲七个至少都是六品以上的人。
马黛洛和米佳薇甚至有些同情他。还是两位护院同时出手,这是他们的职责,也是一种仁慈,他们也见识了太多刀头舔血,坏人也有坏人所坚守的义。
黄健英内心也有些矛盾,这个何成槐比他大不了两岁,就算作恶也应该比他父辈们少的多,他可以废了他武功,不过一辈子背负着父亲为保护自己死在自己眼前的痛苦和战死相比,哪个才是仁慈?何家兄弟杀了师父一家老幼,他们也杀了何家十几岁的后辈,这二者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