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暖阳,风轻柔。
课间,一群小女生坐在教室的角落,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一班的那个男生真的好帅,就算穿着白体恤也那么帅,啊啊啊啊我好喜欢他。”
“三班的那个物理课代表你们认识吗?就那个经常帮物理老师送卷子来我们班那个,我觉得他特别有气质,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诱惑感。”
“还有,还有,七班那个男生,好可爱……”
“弦盏,我饿了,我还没吃早饭呢?陪我去小卖部吧。”说着,武佳沫眨了一下她的眼睛,嘟着嘴。
“还卖萌呢你,走吧。”
两个小女生挽着手,向小卖部走去。
“佳沫,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别人呢?”李弦盏说出了她心里的小疑惑。最近,班里的小女生总是围在一起讨论谁最帅,分享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还有不少人来问李弦盏,这总是让她觉得自己脱队了,跟不上大家的步伐了。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我我……好像也有这种感觉了。”武佳沫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小脸微微得泛起了一层红色。
李弦盏蹙着眉,早已经陷入了沉思,未注意到这个歧义句和脸红不好意思的小伙伴。
“佳沫,我想好了,我要找一个人来喜欢,我不可以脱队。”李弦盏重重得点了点头,捏紧了小手。
两个人买好了吃的,又开开心心的回到了教室。
为了表明决心,放学之后,李弦盏去了她最喜欢的那家文具店买了一个本子。本子特别漂亮,每一页都有不同的插画,留着恰到好处的空白让人写字。
李弦盏毫不犹豫地写下了“李弦盏,初xxxx级6班,xxxx年xx月xx日”,写完后知后觉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瓜儿,“哎哟,我的本子。”鉴于店里没有比这个本子更好看的,就自动忽略了和试卷上一样的属于自己的特殊标记。
接下来的日子,李弦盏都非常地忙碌,她将课后的一大半时间都放在了考察之中。
本子前几页罗列了很多名字和人物分析,她将老师讲得人物分析法则运用得活灵活现。
“李折,七班那个可爱的小男生,长得白白净净的,昨天扶了一下我,由此可以体现出他乐于助人的良好品质,而且笑起来也特别甜……不过那样以后牵手了就叫李的平方?”
“陆易?三班的物理课代表,智商和我的一样高,很高啊……”
“不行,我要独一无二的,不要喜欢别人喜欢的。”
半个月之后,本子名字定下来了,要描述的主人公也终于定下来了。
采萧?采裴陌。
那个男生是李弦盏偶然发现的,以前从未见过。
李弦盏是数学课代表,每次都会在早读课开始之前迅速得将作业收好,然后以飞一般的速度抱到数学老师办公室去,方便老师及时地评改卷子。一般地,同学们都会在头天晚自习把作业做好交给组长,有少部分没有做完的同学第二天会早点来交作业,李弦盏早上来了去组长那里收好作业就好了。
不过,今天出了点小状况,有一位同学踩着点来的,所以李弦盏没能赶在班主任进教室之前冲出去,就被关在了教室。
早读接近尾声,还有十分钟结束,班主任已经出去了五分钟。
周林再一次撇了李弦盏一眼,“我说,弦姐,你在这里扭扭捏捏了半天干嘛呢?怎么作业没有及时抱过去怕耽误了你宝贝的数学老师的时间。淡定啊。”
“是啊,所以我在计划怎么溜出去,顺便买个面包。早上没来得及吃饭,快给我饿死了。”李弦盏说着,又抬头看了一眼教室门口。
“不是吧,你这也太阴险了。我看你根本没想作业的事,你就是想抢占这个大好时机,在人最少的时候买最好的面包。”周林看穿一切地盯着她。
李弦盏一瞅,最佳时刻到了,一手抓起数学卷子拔腿就跑。春光正好,卷子也在,美味何有不来之理。
李弦盏拎着小面包,慢悠悠的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转角刚上五楼,就发现前面有一个人双手插着兜儿,慢悠悠地走着。再近一点看,李弦盏发现这个人刚刚在办公室里见过。Xxxxx(描写面貌)。相貌似乎长在了她的心坎上,以后一定会更惊艳的。下课铃声响起,他停在了某间教室的门口。
“裴陌,你早自习怎么出去了那么久啊?”一个男生出来钩住了他的肩膀。
“刚去老师办公室了。”他悠悠地回答,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两人说着,停在了教室外面,越过主楼,看向了右江。
李弦盏从他身边经过,心里暗自将他纳入小本本计划中,前脚步入教室后门,头一转,盯着他又欣赏了一会儿。回到教室李弦盏将其中一个面包丢给周林,漫不经心开口,“隔壁班好像有个姓裴的男生,你认识吗?”拿到了自己平时喜欢的面包,周林十分开心得啃了起来,“裴陌啊,他特别厉害的,听说过,不过我不认识。”
这天晚上回到家,李弦盏拿出了小本子,在众多的名字后添加了裴陌这个名字,仔仔细细得琢磨了五分钟,在裴陌的名字后画了一只小狐狸,写了一行小小的字。将本子的姓名也写在了自己的名字正上方。
“你若三冬来,冰封一生所爱。”--《采萧》
“佳沫,我的目标订好了。”李弦盏的开心之情溢于言表,历时半个月,终于完成了这件伟大的事。
“什么目标啊?这么快你就定好了你要考哪所大学?”武佳沫一脸茫然,丝毫不知道
李弦盏在说什么,不过倒是想起了班主任今早叮嘱大家要早日确定好自己的高考目标。
两人脑中同时想起了班主任那张惆怅的面孔,似乎人生已经留下了诸多遗憾。
“同学们啊,你们一定要早日定下目标,并为之奋斗。这是一条捷径,但是大多数人都在未明白之时错过,在明白之时已经悔之晚矣。从来就是有目标的人,有毅力的人,会更快达到自己的目标。”
“不不不,还没呢。我们回去好好想想吧,老班看着好难过啊,我们听听话,别让他觉得我们错过了。”李弦盏老神在在地念叨着,也全然不想裴陌了。
两个小女孩很乖巧,放学回家就开始看各类大学的资料。
盏妈推了推盏爸,顺手将水果盘递给了他,小声说道,“你去问问盏盏怎么了,她盯着那张纸发神了好一会儿?”盏爸端着水果盘挪步过去,“盏盏来吃点水果,怎么啦?入迷了?”
李弦盏拿起了一颗草莓,放进了嘴里,嘟囔着嘴,“不是啊爸爸,我刚在想事情,我觉得班主任很难过,他的声音充满了忧伤,然后告诉我们要早日定下目标,我只是在想我以后要做什么。”
“我们盏盏真懂事,爸爸妈妈可以陪你一起想的。”盏爸轻轻地揉了一下闺女可爱的小脑袋。
“爸爸,我好疑惑啊,这世界上有好多好美好的东西,我都好喜欢。”李弦盏很纠结,好像确定目标就要放弃好多东西似的,她想保留下所有的美好。
“盏盏可以都喜欢呀!你可以把你最喜欢的东西当作自己前进的动力的。”盏爸想告诉盏盏这世界上有得必有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也不想自己的闺女陷入烦恼中,反正时光总会教会她成长,我们只需要好好的守护着她就可以了。
“我最喜欢爸爸妈妈啦。”李弦盏转过身抱了一下盏爸,又飞奔过去抱了一下在拖地的盏妈。
“过来盏盏,爸爸来帮你一起研究一下你这篇‘大学纸’”
父女两人聊得很晚,李弦盏拿着写满“宝藏”的一张纸回到了卧室,夹进了课本里准备明天和武佳沫分享。轻轻地取出了《采萧》,慢慢地写着。
“从今天开始裴陌也是我的最爱。”
李弦盏在各种事情上都游刃有余,唯独掉队这件事让她很不满,她觉得这是对她实力的侮辱,于是在确定好裴陌这个目标后,便勤佳补习,疯狂地暗中观察,力求学到精髓之处。
周一,操场上。
在一次又一次地观察中,李弦盏终于确定了裴陌位置。五班在六班的前面,裴陌长得比较高,在倒数第二排,李弦盏小小的一个,在六班的第二排。极佳的视野,有效的方便了李弦盏的注视,她用刚学到的技巧,痴迷地盯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升旗仪式一结束,那个身影一溜烟就没了,李弦盏拔腿就跑。
武佳沫一个没注意,小伙伴就不在了。
看着裴陌快速移动的步伐,想到自己收集到的资料,李弦盏不竟摇摇头轻笑着,“裴陌这个家伙,这么爱学习啊,抓着早上升旗这点时间,都要快点回去学习,不愧是我选择的人。”教学楼太选了,李弦盏不竟大喘气,循着教学楼的一个拐角,准备抄近道去围追——偷看他。
李弦盏潜伏在五楼的拐角处,看着那个身影渐渐逼近,满脸笑意,所以说,人帅就是容易让人见色起意。在看到裴陌手里的面包以后,笑意渐低,“这狗东西,跑这么快就是为了买早饭!”想毕,就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对,班里那群小女生不是这样的,摇摇头又转换了想法,“裴陌真可爱,竟然没吃早饭,肯定饿坏了。”
待裴陌回到教室以后,李弦盏在窗户外不经意又看了两分钟,转眼拿着一本数学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入了迷。”
武佳沫慢悠悠地回来了,“弦盏,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跑这么快。”
“我刚刚发现了一只小松鼠,就追了出去。”李弦盏随口一回,自己这么英明的形象可不能让佳沫知道自己去追了一个为了躲过人群去买早饭的人,这有点丢面子。
“啊啊啊啊,怎么样?可爱吗?”武佳沫的少女心都化了。
“嗯,还挺可爱的,灰色的毛,尾巴可长了,还在偷吃面包屑。”李弦盏想到裴陌吃面包的样子,又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么大一个人,吃个早饭还那么乖巧,一口面包一口牛奶,一口面包又一口牛奶。
眼看着班里人渐渐变多,李弦盏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向讲台走去,“佳沫我不和你说了,我去收作业了。”
“去吧去吧”武佳沫回到了座位上。
于是,这天《采萧》上又多了一句话,“陌上人如玉,松鼠吃面包。”
《采萧》页数慢慢减少,可李弦盏正面和裴陌说话次数却很少。
有一次,是初二的期末考试。
约莫是认识相遇论,这一次考试裴陌刚好在李弦盏的后面。
李弦盏每一次考试都习惯先到教室趴着睡会儿觉,养养神,打起精神来考试。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从背后传来很轻的声音,“同学你好,请问能帮忙捡一下笔吗?”李弦盏听得不太清晰,头偏到另外一个方向又睡着了。
裴陌见状,诧异了五秒,也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前面睡着的小姑娘。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进来,老师也进来了,李弦盏睁开了迷糊的眼睛,用力地揉了一下,彻底清醒了,拿出一只笔转了起来。“哦,好像是笔。”
“同学,能帮我捡一下笔吗?”裴陌又悠悠的开了口。
李弦盏低下头找了半天终于在自己的凳子底下找到一只很独特的笔,这位置真尴尬,我说他怎么自己不捡呢?
“给,你的…笔”李弦盏转身,清秀的面容映入眼帘,哦,原来是我的小狐狸。
“谢谢。”
“同学们安静,考试马上就开始了,请马上把无关的东西放到前面来。”
李弦盏的假期过得很愉快,只是规定自己每天晚上都要完成《采萧》任务。
另一次,是初三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李弦盏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从台阶的倒数第三步摔下来了,书包从背上直接飞到前面,恰好护住了头部,但是右脚小腿脚踝处却粉碎性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直接下命令告诉她两个月内脚不能动,不能触地。
这一件事就中断了她去隔壁班“假装无意”的偷看裴陌。
某日早晨,武佳沫去放东西去了,李弦盏在无人的教学楼“跳台阶”。李弦盏受伤后,盏爸盏妈就中断了她在学校住宿的生活,每天一大早盏爸就送她到学校去。教室在五楼,李弦盏不好意思让盏爸在众多的同学面前背自己上楼,每一次都是送到教学楼大厅就走了。李弦盏也不好意思用拐杖,就让武佳沫把拐杖拿回了宿舍。
所以就出现了以下的一幕。
裴陌盯着前面单腿蹦的女生,有点诧异。见也打过几次招呼,就大步向前走了过去,“你怎么摔了?我扶你走吧。”
李弦盏回头一看,是裴陌,好久不见,竟然在心里察觉到了几分陌生感,“谢谢,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来了。”正准备找点其他话说的时候,听到他说,“李弦盏,你这肌肉练得不错啊。”
李弦盏尴尬一笑后就默不吭声了,幸好快到了。
初三毕业的时候,李弦盏的《采萧》也圆满完成任务。趁无人的时候,在裴陌的抽屉里留了一份礼物——一本插画图,一本自己最喜欢的书。
毕业后,李弦盏没有去本校的高中部。
盏爸提议让她去育中,李弦盏比较了两所学校的优缺点以后,毫不犹豫地去了育中。她有了自己的梦想,准备坚定不移地向前走。
她从这些岁月中渐渐明白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得去喜欢另一个人,她从来没有脱过队。也时常为自己初中“找到”裴陌这个人得举动感到幼稚,《采萧》静静地躺在卧室的一角。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