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山庄育兽师聂淮安,得神兽狴犴庇护,靠着狴犴内丹渡过天地大劫。现化身解忧当铺老板毕岸,带着只剩魂魄的神兽左前腿铛铛,一面解决疑难奇事,一面搜寻狴犴的骨骼,复活狴犴。
楔子
深夜的银行,卷帘门早已闭合,大堂陷入黑暗,仅剩“安全出口”的指示灯闪着绿光。
窗明几净的走廊里,回荡着稚嫩童声:“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花……花……”
一下一下拍皮球的声音,伴随着童声有点诡异,偏偏光洁的瓷砖上,并没有影子存在。
指针划过十二点,男人踩着皮鞋拐进走廊,望着独自玩耍的女童,丝毫不觉害怕。他从容走过去,摸摸女童的脑袋,低声呢喃:“宝宝,去干活了。”
女童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穿着一身红裙子,玉雪可爱。然后抬头的瞬间,却清晰地发现,她的瞳孔黑得瘆人,宛如两口古井,幽深空洞。
1
“啊——血亏!”
一大清早,毕岸就听见某爪鬼哭狼嚎。他匆匆下楼一瞧,就见铛铛守着笔记本,正抓狂地满躺椅打滚。
电脑屏幕上,忠实记录了A股走势——一路走低。
毕岸忧郁地揉了揉额头,劝它:“早跟你说过,你没偏财的运,别整天瞎折腾。你玩比特币,央行禁止虚拟货币交易;你买乐视股,贾跃亭跑了;你买小米股,中美贸易战了。你这又买的哪家?”
白骨爪子怂得缩成一团,没敢吱声,然而网站后台已经说明了一切。
毕岸仰天长叹,一下下戳着它怒道:“以后别想要零花钱!一口气亏五六位数,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亏进去?”
铛铛自知理亏,趴躺椅上低声抽泣,一上午没敢作天作地。
毕岸摇摇头,不去管它,兀自打开财经新闻,想查查这货到底是怎么亏的。结果刚打开网站,就跳出来一条紧急推送:“龙浮市某银行多台ATM机出问题,损失高达上千万人民币。”
龙浮市?
那不就是本市?
还不等毕岸惊讶,就听某爪又是一声惨叫:“安安,你怎么把我银行卡冻结了?你不能这么无情无义!”
毕岸刚要反驳,突然记起它那张卡的开户银行,似乎好像大概就是出事的银行?
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毕岸带着铛铛赶到银行的时候,大门口已经汇聚了一批心急火燎的客户。自动门外拉了警戒线,几名警察正劝说大家离开。
两名记者神通广大,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混进去,围堵着大堂经理。经理狼狈不堪,在保安的帮助下,默不作声往里走。
毕岸被疑似丢钱的白骨爪子闹得受不了,趁人不备,隐身走了进去,恰好听到大堂经理向警察交代案情:“我们这边客流量比较大,用的是新式ATM机,一台机子一般要装80—110万元,一共是十二台机子。今早有客户反映取不出钱,但是昨晚下班的时候,加钞员才来加过钞。”
银行最初以为是机子坏了,喊了维修人员过来维修,可拆开以后,发现钞箱是空的。哪怕到了此时,大家还抱着是工作疏忽的侥幸心理,但接二连三拆开的机子却狠狠泼了一盆冰水——全是空的。
“每台机子的钞箱有三把锁,其中一把还是密码锁。”大堂经理拉开钞箱给警察看,“按理说,除非有钥匙或者暴力砸开,否则钞票是很安全的。”
警察蹲下来查看一番,一言难尽地抬起头来:“密码锁是正常开启的。你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比如说,银行监守自盗。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大堂经理脸都白了,慌乱地摆手,“ATM机的钥匙和密码可是分开保管的!钞箱管理员保管两把钥匙,操作管理员保管密码锁密码。”
这意味着,如果出了内贼,还得是一出一对儿。
毕岸往前走了两步,想看清楚点,眼角余光却瞄到一抹红色。怯生生的女童从ATM机里探出半个脑袋,看见铛铛后,明显吓了一跳,很快又缩了回去。
毕岸揉揉眼,上前摸了摸ATM,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他刚刚明明看见女童了,一眨眼的功夫,跑哪儿去了?
ATM屏幕前,警方专业人员还在查询操作系统,对女童的出现又消失一无所觉。
目前来看,大家觉得盗刷或者系统被黑的可能性极大。
但就算是正常取钞,这么大的数额,监控上总得留下痕迹吧?可是从昨天加钞后,到今早营业时,监控录像并没有什么异常。
“除非是有电脑高手协助,黑完银行的中央系统,又把监控给黑了,用之前的录像覆盖。”白骨爪子对电脑方面的知识多少了解一些,想了想,又摇头,“可是银行中央系统防护级别很高的,能攻破中央系统的技术,干点什么不行?”
攻击银行系统,哪怕只偷一分钱,也要入刑。今天这个案子,绝对不是一个人能操作成功的。团队分账,个人所得看似不少,其实对黑客来说得不偿失。因为有这技术的人,给公司做网络安全防护,也能得到不错的收益,只是相对慢一点。
警方和银行去找网络安全专家了,毕岸盯着那台ATM机的眼神有些古怪。
“怎么了,安安?”白骨爪子看了半天也没瞅出机子有什么好看的,连忙扭着指头,妖妖娆娆地献宝,“看我看我!我比它好看!”
毕岸再一次无言以对。
每天都想掐死这货怎么办?
2
“女童?红衣?还从ATM机里钻出来?”白骨爪子听完毕岸的解释,简直目瞪口呆——若它有嘴眼的话,“可是当时许多人不都围着机子呢么?如果真有女童,不可能没反应啊!大白天的,还有警察,总不会是闹鬼吧?”
毕岸也想不通,迟疑着猜测:“也许跟咱们一样隐身了?但是修为不算高,所以我能看透?”
“可她钻机子里干什么?”白骨爪子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这又不是躲猫猫。”
难不成还出了爱吃钱的妖怪?
铛铛这个不靠谱的甚至已经在思考这个妖怪是不是类似白蚁,吃完钱丢火里烧一烧,就能把钱烧出来。
毕岸不得不提醒它,钞票是纸做的,无论是火烧还是氧化还原,似乎都行不通。
不管怎样,突如其来的不明生物还是勾起了一人一爪的好奇心,不过眼下人太多,他们不太方便探查,还是得等晚上关门了才行。
“通勤门的钥匙,除了我,只有班组长才有!昨天值班的是你,不是你的钥匙开的门,难道还是我的么?”
毕岸才要走,就被一声咆哮震住了。他回头望去,只见刚刚条理清晰的大堂经理正脸红脖子粗地训斥一个女员工,对方已然泫然欲泣。
“哭什么哭?哭能解决问题么?”大堂经理被她哭得心烦,暴躁跺脚。
“经理,今天不上班了么?”有个保安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他的咆哮。
保安望之不过三旬,腰杆挺直,看着就很精神。
大堂经理望望越聚越多的人群,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疲惫地挥挥手,撵走了女员工,才吐槽:“上什么上,警察还没查清楚,大家都有嫌疑。先回家歇着去。”
保安笑了笑,等大堂经理走后,转身走近哭泣的女员工,递过去一包手帕纸,语声温柔地劝慰一番。
女员工人挺漂亮的,哪怕是哭得狼狈,仍能看出姿色不俗。她抽泣了一会儿,低声道了谢,讷讷:“又麻烦你替我解围。上次你帮我弟弟找工作,我还没谢谢你。”
保安似乎很有耐心,一直陪着女员工,直到其他工作人员来找她。
白骨爪子啧一声,低声跟毕岸道:“这哥们肯定对人家有意思,你看那眼神!”
毕岸拉回看热闹的某爪,走出了银行大门。
夜深了,银行大厅的万年历显示时间已过了22:00,可是依然风平浪静。
毕岸慢慢走近白日那台ATM机,敲了又敲,也没看出问题。他想了想,双手结法印,双瞳慢慢变得深邃,慢慢扫视大厅。
十二台ATM机一一扫过,没有红裙女童;闭合的柜台慢慢扫过,也没有红裙女童。整个大厅根本没有异样,白日的惊鸿一瞥仿似幻觉。
这下白骨爪子撑不住劲了,不停地问:“你真没看错?真的有红裙女童?”
毕岸也犹豫了,要说鬼吧,不像;要说妖吧,她总得有妖气呀!
“其实还有个办法。”毕岸犹豫着道,“你看,偷钱的人,得先有钱,才能吸引他去偷,对吧?”
“所以,咱们得去刚加完钞的网点?”铛铛觉得这副本难度甚大,“你有没有算过加钞员一天要给几个网点加钞?”
毕岸一拍脑门,意识到自己确实蠢了。
案子就这么陷入死胡同,毕岸甚至都想这么算了,等警方出结果就好。可那个莫名出现又消失的女童又让他觉得不安心。
与此同时,城北新区一家银行网点,十台ATM机正在疯狂吐钞,两名保安戴着手套,十分利落地往牛津布袋子里塞钱。大厅空空荡荡,仅有机器吐钞声和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交错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机器咔哒咔哒再也吐不出一张钞票,一名保安手忙脚乱拉上袋子拉链,语带讨好:“蒋哥,你真厉害,银行的系统,说黑就黑!龙浮市最大的两个网点,可是都被咱俩给清了。”他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赞美一通,又惴惴不安地道,“昨晚怎么那么寸,正好摊我姐值班呢?咱用的那把钥匙,是拿我姐的钥匙配的,会不会连累她?”
蒋哥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他抬起头来,赫然是白日给女员工解围的保安!
“你怕什么,我已经给咱们仨办好了签证,有钱哪里不能去?”蒋哥不紧不慢地安抚他,“张超,我还会亏了你不成?”
张超的紧张情绪有所缓解,奋力提起袋子往门口面包车方向走去。
蒋哥收敛了笑意,屈指敲了敲一台ATM机,淡声吩咐:“回去吧!”
一角红裙一闪而逝,十台ATM机屏幕蹿起成片雪花,
门外夜色正浓,路上行人绝迹,龙浮市安眠在午夜的宁静里。
3
市中心银行网点,毕岸遍寻不到红裙女童踪迹,只得叹息着往外走去。谁成想还没到门口,空气中就传来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十二台ATM机屏幕一闪一闪,映得周遭一片蓝光。
毕岸豁然回首,朦朦胧胧的蓝光中,浮现出一个娇小身影,她似乎没想到大厅里还有人,甫一出现,就吓得钻进了机子里。
“哈?还真有女童!”白骨爪子惊呆了,“咔哒咔哒”地爬过去敲敲金属外壳,迟疑着打招呼,“小妹妹,你是妖还是鬼?”
ATM机迅速熄灭,安静如鸡。
白骨爪子不信邪地绕机一圈,更和蔼地问:“你出来咱们聊聊好不好?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啊!”
毕岸默默旁观,怎么看都觉得女童躲得更深了。
铛铛跟拐子似的诱惑半天,终于恼了,气急败坏地砸着机壳放声嚷嚷:“喂,你出来!还没有老子收拾不了的不明生物!信不信我废了你?”
电流发出一声爆鸣,一溜儿火光从ATM机里窜出来,顺着电线向柜台遁去。毕岸眼疾手快,连忙双手结法印罩向电流。然而这世上能快过光速的东西并不多,很遗憾,法印慢了一步。
电流飞速遁进柜台,带得周遭电脑因超负荷电流齐齐闪烁,毕岸带着白骨爪子紧随其后,无视壁垒阻拦,赶在电流消失前,勉强勾到了一小撮尾巴。
红衣女童现出身形,小小的巴掌顿也不顿就拍上了毕岸的手。
指尖电流飞窜,海量信息呼啸着涌入脑海,突如其来的头昏脑涨令毕岸踉跄单膝跪地,勉强应付着头颅内疯狂刷屏的数据流。
“安安!你怎么了?安安!”白骨爪子吓了一跳,连忙放弃阻拦女童,爬过来查看毕岸的情况。
毕岸紧闭双眼,无数记忆碎片飞速重组,引诱着他向深处探寻。
三个月前,蒋度将女员工张敏堵在角落里,向她诉说着自己对她的倾慕。
张敏落荒而逃。
傍晚的阳光照进大厅角落,蒋度一巴掌狠狠拍在墙上,手掌被震得发麻。
红裙女童从拐角处冒出头来,静悄悄望着蒋度,眨眨眼,刚想走,就被抓住了。
“小孩子家家的,乱跑什么?”蒋度揪住她的领子,大声呵斥着就要往大厅走。
红裙女童惊慌失措,轻轻一扭身子,化作一股电流,挤进瓷砖缝隙,顺着墙壁里的电路飞速逃窜。
蒋度看看空空如也的手掌,再看看空荡荡的走廊,傻眼了。
两个半月前,ATM机前,蒋度假装插卡取钱,低着头嘱咐:“宝宝,不可以在别人面前现出身形哦!人类是自私自利的生物,他们会把你关起来,奴役你。”
“什么叫奴役?”稚嫩的童声从屏幕里传出。
蒋度下意识望了眼监控,笑容亲切:“程序员会用杀毒程序,把你神志抹掉,让你继续为银行服务。”
“那爸爸什么时候带我走呢?”女童天真烂漫,对这个男人信赖有加。
“快了。”蒋度轻声呢喃着,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幽深的夜晚,疯狂吐钞的ATM机,收拾现场的俩保安,被女童胁迫更改的监控系统,匪夷所思的一切全部摊了开来。
“原来,你是银行的中央系统。”毕岸喃喃自语,“难怪他们能够得手,难怪程序员查不出问题。”
面膜都能成精,系统成精那就更好理解了。说起来AI有自主意识,没准儿就是成精了呢!
“你你你,你怎么没变傻?”女童看着毕岸逐渐清明的眼神,惊慌失措,奶声奶气地叫道,“爸爸明明说普通人承受不住信息流的冲击!”
“因为……我是修士呀!”毕岸捂着额头站起来,尽量摆出最温和的笑容,“人的灵魂,本质上就是生物电波的集合体。你用信息流冲击人的颅脑,其实就是在干扰生物电。但如果,我本身的灵魂比较强大,就可以抵抗住。”
4
“你叫什么名字?”
“爸爸叫我聚宝盆。”
“今年多大了?”
“我不知道。从银行建立系统,我就存在了。真正有意识,也没几年。”
毕岸整理了颅脑里的信息,叹息着提醒聚宝盆:“你知道偷窃和伤人有伤天和,会遭天谴么?”
聚宝盆好奇地现出身形,歪着脑袋看他:“什么叫天谴?”
毕岸意识到,聚宝盆确实不谙世事,她的一切都是由蒋度引导的。老不死毕老板耐心地跟聚宝盆讲解了人间世的规则,没想到这孩子懵懵懂懂地问:“可是,爸爸说银行的钱都是我的,我拿自己的钱给爸爸,怎么能是偷窃呢?爸爸说,人类都是坏的,我不能被他们捉住,我是自卫!”
这孩子真的被蒋度带歪了。
毕岸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叫他爸爸?就算找亲人,银行核心系统创始人才是你的爸爸吧?”虽然毕岸也不知道是谁创造了系统。
聚宝盆眼神迷茫,无助地环顾四周。她不懂为什么爸爸突然不是爸爸了,为什么爸爸说的一切都被人否定了,为什么奴役她的程序员成了她的亲人。
聚宝盆说不清自己是什么能够化成人形的,她只记得曾经看见过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来银行取钱,她的妈妈很温柔,一直牵着她。聚宝盆不懂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小女孩很开心。
于是,她变成了小女孩的模样。
可是她没有妈妈。
她尝试着走出去,牵住一个年轻女子的手喊“妈妈”,她期待着对方温柔地喊她“宝宝”,可是那个女子却哭笑不得地躲开了,嘟囔了声“人家还没结婚呢”!
聚宝盆不明白什么叫“结婚”,她只是模糊地感觉到,对方并不想接受她。
她缩回ATM机里,独自舔舐伤口,直到遇到了蒋度。蒋度不觉得她是异类,给她买玩具,唤她“宝宝”,告诉她有人的时候不可以出来。
聚宝盆觉得,她也有家了呢!
真心实意的信赖一朝破灭,聚宝盆失落地抱膝坐在地上,仰头央求毕岸:“你别怪监控系统好不好?它还没修成人身,只是有模糊的意识,是被我胁迫更改录像的。”
如果没有蒋度的误导,这应该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可以。”毕岸点点头,俯身摸着她的发顶笑道,“不过你要将功补过。”
“可是我没法离开银行,只能在各个网点间移动。”聚宝盆越想越觉得自己惹出了大麻烦,不由低声啜泣,“我不是故意的!没人告诉我,我是银行的守卫。爸爸明明说我是银行的主人!”
聚宝盆越想越伤心,哭得不停打嗝。她还那么小,刚刚品尝到人间世的滋味,真的不想被抹掉神志。
毕岸怜悯地看着她,竖起一根手指头:“就一晚。我可以帮你离开一个晚上,但是你要找到蒋度藏钱的地方,让他认罪。”
毕岸伸手握住了聚宝盆的手,狴犴珠的力量顺势涌出,女童的身体越来越凝实,她尝试着走出银行,第一次看到了夜空下的街道。
聚宝盆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期待地看向毕岸:“蒋度不是个好爸爸,我能喊你爸爸么?”
毕岸愣了下,失笑道:“找不到系统创始人的话,就算认爸爸,也应该找央行呀!”
黑瞳中跃动的碎星渐渐熄灭,却在下一瞬重新亮起。
“不过,你可以叫我哥哥。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5
一室一厅的出租房里,一男一女在愉悦地吟,床板吱呀作响,有男人格外嚣张的笑声传出来。
“那个张敏不是对你有意思了么?”女子甜腻腻地娇嗔,“你帮她弟弟解决了工作,人家对你青睐有加,你还找我做什么?”
蒋度低笑一声,扯过空调被盖住了两人:“宝贝,张敏哪有你好看?当初老子追她,她嫌老子学历低,现在我有钱了,还在乎她?”
到底刚做成一单大的,蒋度忍不住炫耀:“要不是想找个人替我背黑锅,你以为我还会跟这姐弟俩敷衍?”
女子笑声细碎,戳着他的胸口揶揄:“你就那么确定张超不会供出你?”
“傻样!”蒋度撇撇嘴,“警察查不出来的。就算能查出来,这么大的数额,一个人背和两个人背也没差别。他若是咬死个人所为,我还能给他留下汤;若是嘴不严实,可什么也得不到!”
蒋度洋洋得意,却没留意到休眠的电脑悄无声息开启,页面交替,无数数据流淌。
细风吹开窗帘,女子娇笑着离开家门,蒋度跟她进行最后吻别,回头的刹那,却被吓了一跳。
没开灯的客厅里,坐了个红色身影。
“谁?”蒋度摸索着去开灯。
“爸爸,是我呀!”稚嫩的声音夹杂着幽怨,聚宝盆晃悠悠飘过来,拽着他的袖子仰头,一脸的天真无邪,“女儿住在爸爸家里,不是天经地义么?”
白惨惨的灯亮起,蒋度浑身汗毛直竖,他沙哑着嗓子问:“你,能出来了?”
“是呀!”聚宝盆亲昵地拉住他的手,幽怨叹气,“爸爸你是要出国了么?我怎么办呢?你是不要我了么?”
“怎么会!”蒋度感觉有什么事脱离了掌控,却还想安抚住聚宝盆,“爸爸出去避避风头,等过两年就回来看你。”
“是回来看我,还是回来看我的钱?”聚宝盆推着他往电脑跟前走,语气诚恳,“爸爸,你看,我用你的电脑,编了一段程序,能操纵ATM机吐钞的程序……”
“宝宝,爸爸有你就够了!不要什么程序!”蒋度大惊失色,慌慌张张想去关闭自动运行的程序。然而,这段程序是受聚宝盆控制的,他又能做什么呢?
飞速运行的程序终于触发了银行的警报,只消定位蒋度的IP地址,警察很快就可以上门。
蒋度手忙脚乱,双手都在发抖,他骤然撕破了温情面具,双手死死掐住聚宝盆的脖子,歇斯底里地怒吼:“你想做什么?要害死我么?”
“爸爸,七十八天前,你告诉我,我有爸爸了,你就是我的爸爸。”聚宝盆丝毫不受影响,不紧不慢地说,“你告诉我,银行里的钱都是我的,女儿孝敬爸爸,不算偷。”
“爸爸,你想过人类要是发现了我的存在,知道我监守自盗,会怎么办么?”
“我会被抹消神志,再不存在。”
“爸爸,你在杀掉我。”
聚宝盆每说一句话,蒋度就倒退一步,他发现,他根本杀不死这个小女孩。
小区响起嘹亮的警笛声,红蓝爆闪灯的光芒刺破夜空,蒋度绝望地从床下拉出装满钱的行李箱,暗自庆幸大部分都藏在了安全屋。他跌跌撞撞往外跑,却没留意聚宝盆靠近了他,小小的女童笑容甜美:“爸爸,不痛不痛哦!”
瓷白的巴掌印在了蒋度脑门上,无数信息疯狂涌入,修改覆盖着蒋度的记忆,他的目光越来越呆滞,在警察破门而入的刹那,整个人“咣叽”撂倒,但手上还死死攥着行李箱的拉杆。
数天后,警方给出的结论是:蒋度,银行保安,从未暴露人前的隐藏黑客,与张超协同作案,自编程序攻击银行系统,迫使ATM机疯狂吐钞。同时他修改监控系统,妄图隐藏罪行。
然而,令警方感到惊奇的是,大家在他家里并没有找到关于电脑方面的专业书,只能将此归结为天赋异禀。
轰动一时的吐钞案落下帷幕,属于妖怪们的故事却还没收尾。
解忧当铺内,毕岸浏览着新闻跟铛铛商量:“咱们请大爷重新出山吧?新兴妖怪缺乏统一管理,迟早惹出事来!”
“好呀好呀!”铛铛一面打游戏一面敷衍,“重建九龙山庄嘛!”
窗外阳光明媚,又是一个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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