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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卿卿

1

侍奉君王四五载,一朝得孕阖宫庆。听前头的掌事太监前来回话,皇上激动得语无伦次,一路催促辇夫们发足狂奔,但凡路遇宫人,皆赐下数月赏钱。

满殿宫婢皆喜形于色,待天子入殿后立刻拜倒恭贺。皇上眉开眼笑,自然又赐下无数赏钱。

待众人接赏完退下,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我抱入怀中。他的胸膛在微微颤抖着,话语里满是不可置信,“卿卿,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真的有孩子了?”

我心有戚戚,面上却仍强打起腼腆的笑意,可还是不自觉地在他温暖的怀中流下泪水。

他手忙脚乱地为我拭泪,只当我喜极而泣。他揽我入怀,欢喜道:“我明日便宣岳母进宫来瞧你可好,都说妇人怀孕容易多思多虑,有岳母陪着说话,想必心情也能舒畅些。”

我心头一紧,小心地觑眼看他。他的脸上一派柔和,并无半分试探与怀疑之色。我瞧着他分外舒展的眉眼,暂且放下心底的不安,悠悠地应下一个“好”字。

他并不曾注意这些,只欢快地将手掌贴于我的小腹,嘟囔道:“怎么没甚动静,他不是应该要踹我么?”

我被他的话逗乐,刚要回他,他已将我打横抱起安置到床榻内侧,温柔道:“你如今有了身子,万不可劳动过甚。我睡在外侧守着你,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我说。”

整整一夜,他都睡得不大安稳,但凡我有任何翻动,都紧张地起身询问一番,直到晨间才昏昏沉沉睡去。我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悄悄将脑袋搁在他的臂弯间,与他呼吸相对。

我是镇国公家的嫡女孙卿卿,自入宫后,皇上为我忤逆太后,又为我废除前皇后,更为我虚设六宫。即使我难以受孕,他也顶着众臣压力不肯宠信他人。这般帝王圣宠,如此天子浓情,终让我在无所适从中彻底沦陷。

第二日一大早,母亲便盛装来看我。她屏退众人,指着我的肚子拊掌而笑,“我儿,你可算是为为娘我争了好大一口气。一听说你有了身孕,家中的那群小妖精立刻老实了。你父亲还特意宿到我的房中,与我说了半晌子话,说要让我嘱咐你好生安胎,以期将来。”

“将来,什么将来?!”我差点尖叫出声。

“我儿,你装什么糊涂?!”母亲连忙捂住我的嘴,将整个寝殿巡睃一圈,确定再无旁人时才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埋怨道,“你小声些,是不怕再被皇上知晓咱家还存了那谋反之意么?”

“母亲,意图弑君是多大的罪名,可皇上不过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只勒令父亲在家闭门思过。爵位、钱财不曾损失一分一毫,你们怎还不知足?”我心头发冷,当初母家送我入宫的目的不纯,只盼着我能早日诞下皇嗣,能给他们弑君挟幼子搭桥铺路,从而把持朝政得享万千尊荣。

是皇上不计前嫌,在被废后王媛拿出我孙家谋逆的证据后,也只是削减了我父亲的权力,拔除了母家派入宫中的暗桩,将这份能诛九族之罪化于无形。

母亲不以为然道:“我的好姑娘哎,你怎被皇帝的这点子小恩小惠迷晕了眼?自先帝起,太子的外家皆不能掌权。你弟若将来袭了爵,也不过五世而斩的虚爵,哪比得上如今的赫赫威势?更何况,天下男子皆薄幸,就算皇帝如今被你牢牢拴着,也保不齐哪日便欢喜了旁人。你瞧瞧冷宫中的废后,听说还是皇上的青梅竹马呢。”

“他不一样。”我低吼道,发了狠似的握住她的手,“母亲,我只与你说这一次,皇上待我极好,我愿与他长相厮守,共同抚育我们的孩子,安安生生做我的皇后。孙家出了我这样一位皇后,将来还能出一位太子,只要孙家后代子嗣们勤读苦练,照样能凭着真本事立足于朝堂,哪里需冒险走这条谋反之路?我今日便把话摆在这里,父亲若胆敢再弄些小动作,便别怪我这个做女儿的无情。”

母亲被我的话惊住,生怕我真的做出些什么出来,只得连连承诺,说回去定会劝说父亲云云。

2

兴许是我的威胁起了作用,宫中甚是安宁,只皇上的气色弱了几分。我自知其中原委,没有王媛这枚“药人”,他的身体便只会一日弱似一日。

皇上却只顾得欢喜,总不甚在意自己的身体,他日日都来殿中瞧我,时常趴在我的肚腹上自说自话,只恨不能大赦天下为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在这之前,因了我寒凉的体质难以受孕,他从不敢在我面前说这些,生怕惹得我伤心哭泣。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他虽不曾明说,但我也知晓他定希望这胎是个皇子,好来堵住前朝的悠悠众口。

我耐心等了数月,待胎儿可辨男女时,便带着心腹御医刘?潜入冷宫中给王媛把脉。

搭线入脉,滑如滚珠的脉象显出男相,王媛志得意满,温柔地瞧着自己的小腹不再说话。我心中酸楚更甚,却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渐渐隆起的小腹。

她高卧在床,鄙夷地看着我蔑笑道:“到了我这里还装着这假把式干什么?真以为你那肚中能变出个子嗣来?”

我被她的话刺得生疼,指甲直直扎入手心,痛得渗血。当初,皇上身体虚弱,需要她这个“药人”通过侍寝来康健龙体。可皇上爱我护我始终不肯宠幸他人,我只得寻来民间秘药致幻迷香,让他错认王媛为我。

数月宠幸,终让她有了身孕。我嫉妒得发疯却无可奈何。御医早给我的肚子定下论断,说我的寒凉之症根本无药可医,今生于子嗣上毫无希望。如今,也只能以她子充我子,好让皇上发现不了她替我侍寝的真相,以免横生诸多波折。

王媛拈起一枚果子放入口中,忽而婉转一笑,不怀好意道:“我这皇子一旦生下来便可保你此生地位不倒。可你也别忘了,如今你借口怀孕,可是要让皇上也做足那十个月的和尚?男人毕竟是男人,就不知深情的男人是否也耐得住这寂寞。”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若他真有心,又何须荒废这偌大的后宫?”

她气得瞪圆了眼,操起手边的玉碗向我砸来,吼道:“蠢人,我是怕你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我都能做如此想,你那蠢笨如猪的好母亲自然也会如此想。我瞧着你身旁的持霞没跟来,别是得了谁的授意,想要玩一出色诱的把戏。”

我悚然一惊,蓦然想起前几日母亲曾偷偷摸摸地与持霞耳语些什么。而持霞的身体是何等状况,我最清楚!

王媛见我警觉,这才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瞧着自己指尖豆蔻讽笑道:“想当初,我可是用了太后娘娘给的迷情香药,才换来与皇上的春风一度。也不知你那婢女能不能也寻得这般药效浓烈的迷情香来逼皇上就范。”

我已无心再听下去,连忙急匆匆往回赶。凤仪殿内外竟无半个值守之人,唯正殿隐约传出轻微的动静。透过窗纱,殿中的皇上目光迷离,跌跌撞撞地在大殿中仓惶躲避;持霞面色涨红,已自顾自于一旁宽衣解带;香炉中轻烟袅袅,飘荡着令人心跳神迷的催情香。

我气得浑身发抖,连忙一脚踢开门,二话不说将持霞踹至一边。皇上见了我,立刻委屈地缠了上来,直呼:“卿卿救我。”

幸亏刘?带着人紧随其后,我忙派人将持霞押入暗室,又亲自扶着皇上去内殿解毒。

他的神情已愈发迷乱,却依旧极力地推拒着我:“卿卿,我还受得住,不过一夜煎熬而已。你如今已有身孕,我怎舍得伤了你?”

我潸然泪下,他贵为帝王,却深情只为我、守身只为我。我缓缓抱住他,恨不得要嵌入他的怀中。他奋力推开我,几乎踉跄着从榻上滚了下来。

他的眼中闪烁着哀求,几乎要放下一个男人所有的骄傲。他远远地避开我,乞求道:“卿卿,我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让你受到半丝损伤。”

这一夜,他终究没肯碰我,只让宫人们送来凉水,将自己浸泡其中。寒凉刺骨,他在浴池中打着哆嗦,却仍旧勉力地向我展露着笑颜。这般折腾到天亮,体内的那股子催情药效是全部发散了去,可他也冻得双唇青紫。

他从浴池中伸出青白的手臂,隔着衣服拍着我的后背,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意,“卿卿,你看,我挺过来了。”

我趴在浴池边泪如雨下,这样的叶赫·止踝,难道我不值得我以一生相护?

3

待送走了皇上,我这才腾出手来处置持霞。她吓得瑟瑟发抖,但也知计谋败露,连忙痛哭流涕地伏于我的脚边忏悔,只言自己鬼迷心窍,才起了这等子心思,只盼着与皇上春风一度后能得享荣华富贵。

我无力哀叹:“持霞,你又何须再瞒我?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父亲不曾与我明说,我也是知道一二的。”

持霞是父亲特意搜罗来的欲女,最善采阳补阴之道,她若真心想让一个男人亡于床榻之上,也不过耗费数年之功。想不到父亲根本不在意我的威胁,居然这么快就决定下手。

持霞微微一怔,终收起了佯装出的可怜模样。她挺直腰板跪行到我的面前,直视着我的眼睛道:“小姐,你既然得知我的真实身份,为何还要拦我?您难道忘了公爷的嘱咐吗?”

“没忘,一刻都没忘。但我已不是初入宫的我,持霞,你伺候我数载,难道还看不明白,我不想让皇上死,我想和他安稳过完一生么?”我的眼中流下泪来。

“那又如何?”持霞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瞧我仿佛在瞧一个傻子,“小姐,若是被皇上知晓孙家谋逆之心不绝,您猜他还会容忍镇国公府到几时?而以权倾朝野为终极目标的老爷,怎么可能甘心蛰伏太久?他们俩,只会是不死不休的存在。”

“不,我绝不允许,我定有法子保他们两全。”我在原地打着转,可任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持霞瞧我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怜悯,“您还以为老爷非您不可么?要不是您今日突然回来,皇上已为我的囊中物。说到底,您腹中的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棋子。就算你真有法子,您觉得平王会同意么?他与老爷联手了这么久,怎么会轻易放弃重回朝堂的机会?”

“对!还有平王。”我的双眸一亮,若是能瓦解平王与父亲的同盟,不也算得上断去父亲一臂?只要能让他再安生一段时日,我总能再寻得其他办法。

我缓缓闭上双眼,终于狠了狠心,唤人进来将持霞按住。刘?听我吩咐取出丸药,掰开她的嘴塞了进去。她涨红了脸躲闪,直到丸药入腹仍死命挣扎着。可这份挣扎也只持续了片刻,一盏茶后,她再无生息,口鼻之处黑血弥漫。

她死不瞑目,前凸的双眸中写满了惊愕,我缓缓倒回榻上,熬到第二日清晨便派人去请皇上。

皇上稍有起色,陡然见到持霞的尸体亦是吃了一惊。他轻轻揽住我的肩头,叹息道:“卿卿,虽然她刻意勾引于我,但也犯不着害了她的性命……”

“她是毒发身亡,不干我的事。”我扑到他的怀中佯装瑟瑟发抖,说道,“我气不过她有这等歪心思,但念在她好歹服侍了我一场,便打算关她一夜再赶出宫去。可没想到今早见她时,她已是这般。还有,我从她的尸体上搜出了这个。”

我将一枚扳指递给他,他的面色一凝,郑重地将扳指放到眼前,在放下时,立即唤过他的心腹御医常引。常引将尸体一番拨弄,待银针从持霞腹中拔出时,脸色已大变。

“皇上,这位姑娘中的是‘鸾引’,此毒作用于女体,服下此药的女子若不与男人交合,只怕挺不过半日。可若与男子交合,该男子便会立时丢了性命。”

“皇上,难道是皇叔想要害您?这扳指可归皇叔所有!”我惊呼起来,只盼着皇上能尽信了我的话。

这“鸾引”之毒本就是出自平王府中,平王自以为藏得很好,实则早就被我和皇上分别探听得知。再加之我所得的这枚扳指,是当初平王与父亲结盟时送我的玩物。皇上与平王之间向来不睦,自然不会知道这枚扳指的缘由。

皇上握着扳指沉默不语,显见是已有怀疑,我心头一喜,正要再接再厉时,他又望向我,眸底似乎还藏着几分欲言又止。

同床四五载,我怎不知他心中想法?他定是又怀疑起我父亲来。我暗自调整神色,噗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皇上,这事儿家父绝不可能参与其中,如今我腹中子嗣尚不辨男女,他怎敢用此等歹毒手段暗害皇上?”

“卿卿不用紧张,岳父就算有谋逆之心,也绝不会选择这等子决绝之法。若我身死而你又诞下唯一的皇子,可不真真给了众人讨伐的借口?”他亲自扶我起身,用手抵着我的后腰轻轻揉着,“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我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可心底的大石依旧不肯落下。皇上说信我,却不肯信父亲。

他吩咐宫人们清走尸体,又亲自扶我躺到床榻上休息。等过了几日,他才来告诉我调查真相。

“我那好二叔果真包藏祸心,你知他在背地里干了些什么?他竟在各处别院里偷藏孕妇,瞧着孕期皆与你的相似。看样子无论你到时候生下的是男是女,他都是要下毒手行一招“偷龙转凤”,好让叶赫家的天下随了他那一脉。”

没想到平王真动了此种歪念,我压住心底的窃喜,只盼着皇上能拿出雷霆手段,“杀一杀”平王也能让父亲心生忌惮。

4

皇上果然不负我望,先是揪出宫中平王暗桩,又寻得借口裁剪平王府兵数量。我生怕平王又要寻父亲商量谋逆对策,忙宣母亲进宫,将封好火漆的信件交给她贴身收藏,只盼着她能尽快转交父亲,好与平王一刀两断。

母亲只听说了持霞的死讯,只以为我是吃醋恼了持霞,竟妄图与我说几番自以为是的贴心话:“我儿,色衰而爱弛,你可得早做准备。后宫中虽无妃嫔,可稍有姿色的宫婢也不计其数。持霞全家的卖身契皆在府中,就算能侍寝于皇上,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你为何就容不下她?”

我冷哼一声,亦知根本劝不动这位短见的母亲。她见我不说话,又自顾自抹起了泪水,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说道:“你别不听我的,当初我与你父亲那也是琴瑟和鸣,等我有了身孕,我只要强撑着不肯给房中丫头开脸,才平白让外面的小妖精捡了机会。等生下你这个大姑娘来,你父亲便更有了理由,打着绵延子嗣的口号召回一屋子莺莺燕燕。”

“母亲我实话告诉你吧,御医已过来把过脉,说我腹中的是个公主。你们若想做未来天子的外家,恐怕还得要再多等几年了。”我不想与她多说,生怕若说出皇子的事来,又要让父亲多几分心思。

前些日子,正因为不知男女,父亲也只敢图谋用持霞慢慢熬干皇上的身子,而不是令他立时毙命。

“竟然是个公主。”母亲惊呆在原地,片刻后又嚎啕大哭,“可怜的孩子这可怎么办?母亲哪能眼睁睁看着你步我的后尘?”

“还请岳母放心,朕不是那等负心薄幸之人。”皇上突然掀帘而入,他阻了母亲的行礼,反朝母亲深深作了一揖,回头对我粲然一笑,道,“朕此生只钟情卿卿,朕的后宫,也绝不会容下其他人。公主又如何?回头继续生便是。反正后宫空着的宫殿甚多,多填补几位皇子公主进去也能热闹些。”

我忽地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揪着衣角。母亲不防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嗫嚅着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寻了个借口先行出宫。

皇上爱怜地看着我的肚子,笑道:“朕的女儿,定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

我只得撇过头,将皇子的事情暂时压在心中。反正瓜熟蒂落后再见分晓,也能算得上一份天大的惊喜。皇上却以为我伤心,将我圈住说起其他:“是个公主也好,你多生几个公主,好让岳父等白了头发,等淡了心思。这样于你于我于他,都极好。”

他竟是从来都知晓,我的父亲谋逆之心不会轻易熄灭,此刻的蛰伏,不过是为了等待将来更猛烈的反击。

我反手紧紧将他抱住,只盼着刘?真将那喜脉诊错,只要能求得镇国公府与他的两全,我愿意在我与他之间永久地插着一个王媛,愿意王媛为他绵延下无数公主。

……

父亲收到我的信,特派暗卫调查,终由将信将疑变成勃然大怒。他老泪纵横,直呼看错了平王。心腹宫人说,父亲决意与平王决裂,再不会与他共谋大事。

我这才放下心来,整日为王媛的安胎事宜奔忙。皇上愈发虚弱,眼圈下渗着浓浓的青黑。我心疼得无以复加,却也不敢拿王媛的肚子冒险,只能日日祈求着王媛早日分娩,能够重新侍寝于皇上。

日子波澜不兴而过,我藏在肚腹中的枕头也越换越大,王媛安心待产,皇上那边却率先出了事。

5

他在用膳时忽然吐血不止,等我赶到后几乎两眼翻白。我踉跄着扑到他的身边,几乎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明明早上还与我有说有笑的人,为何此时就已成了这样?我只得命令常引与刘?全力抢救,二人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平复了他的脉象。

常引整装跪在我的面前,行三跪九叩大礼参拜,泣道:“还请娘娘救救皇上,他本就身中蛊毒,哪里经得起镇国公爷如此折腾?”

“什么?”我惊得摔了茶碗,父亲到底又做了什么?

“回禀娘娘,国公爷早就偷偷地给皇上下慢性毒药,幸亏微臣察觉得早,尚未酿成大祸。可国公爷在宫中安插的某些暗桩隐藏太深,皇上防不胜防,终究还是再次中招。”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心底一片荒凉。我刻意维持的和平假象,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么?

“皇上生怕娘娘伤心,便让老臣瞒着。可国公爷不知此次作何想法,竟派人下的是立即毙命的毒药。老臣与刘御医虽全力相救,也只能再保皇上半载寿数。”

我呆坐一旁,泪水滚滚而下。到底是我大意了,居然妄想着父亲能熄了权倾朝野的心思。他蛰伏数载,哪里会因为与平王决裂,便断了谋逆之决?

“娘娘,还请您早做决断。恕老臣说句僭越的话,镇国公爷虽是您的父亲,可皇上才是您的夫。忠孝节义,忠在孝前,为国尽忠才是重中之重。”常引仍长跪不起。

“我……我……我……”我连连后退,踉跄着倒在皇上身上。他的双目凹陷下去,惨白的唇色与金纸般的面色交相辉映,仿佛在下一刻便能一同化为青紫。

这是我爱了多年的男人啊,他用真情待我,愿为我付出生命,而我却为了父母亲情而眼睁睁看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榻上的皇上悠悠转醒,他瞧见我哭,一时间竟慌乱得不知该如何动作,只能勉强侧过身子将我圈在怀中。他的气息微弱,起伏的胸口中发出粗砺的呼吸声。我如溺水之人将他缠得死紧,他没有挣扎,又伸出手来轻拍我的后背。

“卿卿莫哭,你是岳父的嫡亲女儿,就算他谋了我的天下,也定会善待于你。只不过我这身体,怕是不能拖到看着咱们的女儿出生了。”

我在他的怀中泣不成声,“不,这是位皇子,是大胤未来的太子,当初我是骗母亲的。”

他的眼中陡然有了神采,长笑道:“皇子好,皇子好。卿卿,我不求你其他,只盼着你能好好护着孩子,切莫让他做一辈子的傀儡。这也算是我的遗愿,卿卿,你会答应我么?”

“遗愿!”我泪如雨下,难道今生我注定是他的劫难?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他也不会废了王媛,更不会混到如今这般苟延残喘的地步。

终究是我辜负了他,难道我要看着他在九泉之下也如此这般不得安宁么?这天下,本就是叶赫家的天下,父亲的谋逆名不正言不顺,只会在史书中徒留骂名。

“不会,他不会是傀儡,你也不会。”我紧紧咬住下唇,心中终下了决断。

我将皇上移去我的凤仪殿,又命常引和刘?日夜以继守住他的性命,将我的凤仪殿守得如铁桶一般。

随后,我亲自微服出宫回了母家,父亲在书房接见我,依旧矍铄的眉眼里精光闪烁。我佯装出惊惶的模样跪倒在他的脚下,用他最期待的孺慕神情呼喊道:“还请父亲救救女儿。”

父亲抚须端坐,诧异道:“娘娘何出此言?”

“父亲,皇上快不行了,女儿只得将他藏在凤仪宫中,对外宣称他无甚大事,不过静养而已。可御医早就告诉过女儿,他有可能熬不到女儿生产。女儿这胎是个公主,绝无继承帝位的可能。太后那个老虔婆一直瞧女儿不顺眼,恐怕是定要女儿殉葬了去。”

“哦?那你待如何?”父亲目光一闪,终于俯下身子认真听我说话。

“女儿想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用平王的偷龙转凤计策。他能在别院中将养些待产女子,为何我孙家就不能?”

这话似乎说到他的心坎中,他深深地盯紧我的眼睛,如同一只掠食的猛禽。我不敢避让,只能闪烁出最真诚的目光与他对视,道:“女儿始终不忘自己是孙家人,以前是女儿糊涂了,如今箭已在弦上,与其被迫殉葬,还不如挟天子高居朝堂。”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儿。”他终是仰天长啸起来。他郑重地将我扶起,“女儿莫怕,这人选,为父早已是选定了的。”

我不解其意,待过了数日才知他深意。原来他竟也早有了“李代桃僵”的念头,孙家别院里,可正藏着父亲的美妾。那美妾怀孕数月,不出所料与王媛产期相近。据说父亲已找人偷偷算过,这一胎必是男嗣无疑。

原来无论我生的是男是女,都逃不过被人算计的命运。这就是我的父亲,原来他不光要弑君,他更想偷龙转凤,想要孙家来夺取叶赫家的天下。

那么我呢,我于他,是不是也只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我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将皇上抱紧。

6

在我的授意下,宫中都流传着皇上病入膏肓的传闻。父亲满意万分,特意安排我接见宫中的几个暗桩。暗桩们渐渐浮出水面,母家的兵力布防图也被我偷盗得手,我将这两样一同交到他的手上。

他已恢复了几分力气,卧在榻上拥我入怀。他将脑袋搁在我的肩头,用力地将我搂紧,愧疚道:“卿卿,对不起。你放心,为了你我也定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我与他商议定,在我生产那日召携带新生男婴的母亲入宫,而他以其他借口宣我父亲入殿。待得在换婴现场人赃俱获,他的人便将我父母同时拿住。等平叛结束,便将我孙家满门贬为庶人,虽此生再无荣华可享,但都能平安此生,也能称得上万幸。

正当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展开时,冷宫中的王媛却不安生,她竟以腹中骨肉相要挟,想要与皇上再见一面。我投鼠忌器,只得再次燃起致幻迷香。

也不知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我还未曾来得及反应,一脸绝望的王媛已状若癫狂,她推开了门窗,熄灭了香料,在皇上诧异的目光中摇摇欲坠。

看着皇上的眼睛,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我艰难地张大嘴,却发现喉咙中根本发不出半个音节。他已不再看我,慢慢地俯下身将王媛打横抱起。

“皇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怕,此时的他陌生到极致,他瞧我的眼神不再温柔,甚至还夹杂着丝丝的嘲弄。

仿佛有什么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我无措地扯住他的衣摆,他终是长叹一声将我拂开,说道:“对不起。”

这几日,他总是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我背叛母家而心忧,却……

“朕要她母子平安。”他沉着冷静地吩咐,将王媛交到早已等候多时的刘?手上。昔日奉我为主的刘?此刻却不肯多看我一眼,只郑重地从皇上手中接过王媛,便带领着一群陌生的稳婆鱼贯入产房。

有数人从四面八方围来,名为搀扶实则挟持地将我送入凤仪殿中。大门被从外头锁住,我看到十余名皇家暗卫从高空飞下,齐刷刷跪在他的面前。

“启禀皇上,宫中暗桩尽数铲除,宫内消息一概封锁。”

“启禀皇上,已制住镇国公旗下的兵防统领,十之七八意图倒戈,反抗者已被诛杀。”

“启禀皇上,镇国公已入宫,现被众卫制服押在大殿中。”

“启禀皇上,镇国公夫人与篮中血婴皆已搜到,已押至侧殿等候审讯。”

……

桩桩件件,都能顷刻要了我孙家满门的性命。我痴痴地抬头看他,看他行走如风,看他坐卧如常,哪里有半分苟延残喘的架势。

因推搡而掉落的鞋子不知丢在何处,地砖的寒凉从单薄的脚底直侵我的躯干,将我曾经的那颗火热心脏一同冻住。

从天黑到天明,侧殿的王媛嘶喊了一夜,终于在火红的日光升起时诞下大胤未来的储君。我趴在门框上向外瞧着,正瞧见皇上无比兴奋的脸庞。

那张脸褪去了伪装的虚弱与无力,竟志得意满得如这冲天的朝阳。我想起幼年在太子府与他的初见,他不停地躲避着苦涩的汤药,却因为我的一句话而羞涩颔首;我想起及笄时他送我的拥抱,在漫天桃花树下许我白首一生;我想起他为我以身挡刀,掷地有声地说自己此生无悔……

我只以为,我早就将他牢牢地攥在手心,用自以为是的情意将他网住,却不曾想,不过是他用他虚假的温柔织就铺天大网,以甜言蜜语缚我于网中,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自觉地抖出孙家底牌。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东升的太阳从西边缓缓落下,有婴孩的啼哭传入耳中。我霍地睁开眼,正看见皇上怀抱婴孩蹲在我的身旁,“卿卿,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我推开他的手,惨笑道:“你何必在此惺惺作态?既然刘?是你的心腹,你自是早就知道了这孩子的生母为谁。好好,不愧是皇家子弟,做起戏来竟能瞒得住天下人。恐怕你得知我假怀孕时是欣喜若狂的吧,唯有我怀孕,才能让我父亲与平王不再蛰伏。”

他将孩子递到乳母手中,待众人退下后才悠悠叹道:“王媛是朕的药人,朕早就知道,唯有她才能诞下朕的孩子。即使你身体康健,也绝不可能与我有亲生骨肉。”

“好好好。”我扶墙大笑,想起了佯装有孕后的点点滴滴。这一夜我想了很多,多到几乎要将他给予我的温柔都掰开来细瞧,瞧一瞧里头到底藏不藏得几分真。

“瞧你昨日手段,定是早早就将动手的计划提前。就不知你如何算定了王媛会想要见你,又如何刺激得她早产生子?我自是早就成为了你的棋子,只是可怜了她,独自沉浸在青梅竹马的回忆中,竟不知自己也不过是你手中的工具。”

“我只道我父与平王卑劣,谋算人心时从不心慈手软。不曾想论起此道,唯你最佳。”

7

他负手而立,挺拔的肩背有片刻的弯曲。可不过转瞬,又重新竖直挺立。他并不曾回头,只傲然立于殿上,说道:“你可还有什么想问的,朕可一并告诉了你。”

看,揭开他虚伪的面目,他立刻自称了朕。明明当初是他先说情动,说我俩之间不应有那些身份的束缚。

“刘?既是你的人,那你中毒一事也当不得真。什么命悬一线、什么九死一生,都不过是你和刘?串通起来谋我的把戏。”我暗道自己可笑,只以为当初有恩于刘?,便能让他只认我为主。如今想来,说不定我遇上刘?,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是,朕算计了所有人,朕特意令王媛受刺激而早产,逼得你父亲不得不改变计划仓促行事。他千算万算,只没算到你会背叛于他。不过你父亲也真心狠,竟将那爱妾剖腹取子。若让他得了我大胤天下,岂不是陷我大胤子民于水深火热?”

“说到底,不过帝王权术,我孙卿卿甘拜下风。”我缓缓朝他跪下,将头伏于地,乞求道,“只求皇上能看在我也出过力平乱的份上,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放过我的幼弟,留我母家一条血脉可好?”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求?不过怜我幼弟懵懂无知,万不该为父亲的错误丢了性命。

他怔怔看我良久,薄唇中仍旧轻启而出“不可”二字。我惨笑地跌坐在地上,不由得笑我天真。

他用一生谋我、谋孙家,用真情困我、麻痹孙家,如此有耐心的执棋者,又怎能奢望他会对一个棋子动真情?

他缓缓蹲下身来,一字一顿说道:“今日朕封锁宫门,保证你孙家谋逆的事儿一字也不会外传。自有替身代你父母回府,等着时机成熟时被朕一举歼灭。陈于世人面前的自是满门抄斩,朕只能承诺于你,留你父母兄弟一个全尸可好?”

门外依旧万事纷杂,他欲撇下我出门处理事务。我缓缓闭上双眼,偷偷从袖中探出匕首。那刀刃锋利,想来插入胸膛时也能利落地划破心脏。血液飞溅了他整个后背,他蓦然回头,终于露出惊愕的神情。

“叶赫·止踝,我日日在母家与你之间左右摇摆深受煎熬。我陷于你的深情而沾沾自喜,只叹今生有幸得遇良人,却不曾想到,只是一段痴念、一场阴谋。我愿早日踏足黄泉,死生与你不复相见。”我再也无力说下去,这一生,我所爱过的、恨过的,都不过一场空。

流失的血液迅速带走着我的体温,我的耳边轰鸣不断,眼前更有无数金星环绕。他抱住我残破的身躯,隐约的视线里呈现出他焦急的神色。他似乎在朝着不远处嘶吼着些什么,声嘶力竭的模样宛若真心。

可惜我听不清,我只想告诉他,到了此时又何必惺惺作态,还不如就此废了我这个皇后,好成全他的祖宗基业,好继续他的千秋万代。

黑暗一帧一帧袭来,无尽的夜色中,我仿佛又回到当年,我与他执手相对,一个是风度翩翩的俊郎君,一个是骄傲决绝的美娇娘。

……

8

成康六年,江南,孙府。

绣楼中悬线低垂,从床榻绵延至稍间。一妇人卧于榻,一医者坐于厅。不过片刻,医者命小仆收回诊脉悬线,洋洋洒洒又开出药材若干。

妇人身侧的老母起身相送,待离开角楼老远,才缓缓入一偏厅絮絮低语。妇人踮足起身,一路用眼神制止众仆从的声音及动作,悄无声息地落在隔窗之外,将二人的对话听于心中。

“刘御医,我儿的病真不能好全么?瞧得我分外心疼。如此被折磨下去,恐怕于寿数有碍。”

“夫人,当年若不是先帝舍身相救,娘娘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如今能隔着数月才发作一次,已是万幸。”

“都是她那天杀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竟枉断骨肉亲情,拿我女儿的命做赌。他倒是一死超生,白白连累我的女儿受此煎熬。”

又是一番絮絮叨叨的抱怨声,妇人再也听不下去,她猛地推开门,抓住医者的衣领吼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有谁能告诉我真相?”

老母惊慌失措,仍试图拦住妇人,好放医者离开。医者定定站住,终长叹一声,说起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昔日,皇后孙卿卿自戕求死,先帝连夜将她送出宫外,命御医刘?全力医治,后暗中释放了她的母亲与幼弟,又在江南置办田产宅院,只盼着他们能安稳此生。

……

我跌跌撞撞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却又倔强地听着刘?诉说过往。当年我重伤醒来,身处静室,唯有老母与幼弟在一旁垂泪。他们始终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直到皇家讣告连连,说先帝驾崩,太后娘娘临危回朝平叛。孙家上下被捕入狱,平王被囚死牢,而我已自愿殉死。我犹生,我的幼弟也留下了一条性命。

我亦哭亦笑,又不知该不该恨那个人。到底还是舍不得放下,我怀着恨意存活,恨他虚情假意、恨他算计于我、恨他害了我父亲性命,更恨他从未爱过我……

仿佛只有抱着恨,我才能活着。而如今,刘?的口中,正源源不断地诉说着我不知道的另一个事实,我直觉要捂住耳朵,却又想知道得更多。

刘?老泪纵横,一手颤颤巍巍地指向我,“你只知皇上算计于你,保祖宗基业,却根本不知他为你做了些什么。你那好父亲见无法给先帝下毒,竟将主意打到你的身上。他早已决意用家中子嗣代替小皇子,又怎会在意你这个女儿?他给你下的是蛊毒,是与先帝自小中的一样的蛊毒。若为你解蛊,只能将那蛊引入自己的体内。你猜先帝愿不愿意?”

“先帝说,原来虚情假意久了,便会将这份情当得真。他为你解了蛊,便要生受两蛊在体内冲撞之苦。两蛊相杀,先帝是真的命不久矣……”

“先帝思来想去,若让你父亲谋了天下,他定不会顾惜你这没用的女儿;若太后娘娘平乱成功,也定不会放过你;若你知晓了先帝的死因,又会痛不欲生不肯独活。他只想护你周全,哪怕是用恨的名义……”

“先帝说,他先去黄泉等着,不会独自饮下那孟婆汤水。他想用来生还你,只盼着你能在经久的岁月中忘记他的不好,只记住曾经共有的美好时光。”

我推开他,整个人已泣不成声。待入了夜,众人皆以为我已平复了心境后,我锁门搬凳并结缳于梁。

皇上曾说过,此生若无我的相伴,只觉余生了无生趣。那我没了恨意的余生,又该如何?他一人在黄泉边上徘徊,会不会等得心焦,不愿再为我蹉跎光阴?

罢了,既知道了真相,也该早些去寻他才是。与他携手过奈何,说不定孟婆见我俩情深,能免去我俩的孟婆汤水,于下一世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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