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
叶家派来的司机立即迎上来，恭谨的喊了声，“湛少，墨小姐。”
又解释说，是叶老爷子让他来接他们回家的。
叶湛好看的眉头皱了皱，转眸看向墨陌，见她微笑的点头，他才淡淡地应了一声，拉着她上车。
叶老爷子是今天下午看电视才知道叶湛和墨陌已经领了证的消息。
晚饭后，他把叶湛叫去二楼书房。
叶湛不太愿意。
客厅沙发上，墨陌用胳膊轻碰他，示意他答应。
叶湛前一秒还淡漠的神色在身旁女子的注视下变得柔和，嗓音温润，“陌陌，你先看会儿电视。”
“去吧。”
墨陌微笑着催促他。
叶湛宠溺的摸摸她的头，起身去二楼书房。
“阿湛，陌陌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叶老爷子看着叶湛那冷漠的表情，不受影响的面带微笑，关心地问。
叶湛站在书桌前的身躯修长，挺拔清隽。
提起陌陌，他眼底的漠然散去一分，眉宇间爬上一丝温润，“陌陌已经没事了。”
“她比以前瘦了许多，你们现在领了证就是夫妻了，你要多抽时间陪她，好好的帮她调养身子，你们还年轻，不要急着要孩子。”
叶老爷子以前是天天盼着抱重孙的。
这会儿却让叶湛不要着急。
就是这句话，让叶湛看他的眼神里掠过一抹微愕。
“我不着急。”
对叶湛而言，只要墨陌好好的，孩子并不重要。
哪怕一辈子不要孩子，他也无所谓。
叶老爷子笑容慈祥地点点头，“我们叶家欠了陌陌许多，你一定要对她好，你爸也跟总统先生说过，让你一直留在G市。”
“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是，你不是小孩子了，你爸……他一直对你很内疚，知道你和陌陌回来，他本想回来吃顿饭的，但……”
叶老爷子的话没说完。
叶湛薄毅的唇抿着冷硬的弧度，并不接话。
他心里对叶彰明的怨恨不可能一下子消散。
叶老爷子心知叶湛离不开墨陌，没敢和他说太多，就让他下楼去找墨陌。
叶湛从楼上下来时，墨陌正在看电视。
虽然声音开得小，但客厅里只有她自己看电视，除了电视里的声音，别无其他，如此安静的环境，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清晰的传进了叶湛的耳朵里。
他眸底闪过一抹微光，嘴角不自觉地骄傲上扬。
“陌陌，怎么看起这个来了？”
叶湛来到沙发前，目光扫过屏幕上的自己，颀长的身躯在墨陌面前蹲了下来。
“有沙发不坐，你蹲这里做什么？”墨陌嗔他一眼，又看着电视里，五官英俊完美，气质优雅尊贵的男人，眉梢眼角掩饰不住幸福甜蜜的说，“叶湛，你真帅。”
“嗯，你也很美。”
墨陌眨眨眼。
看着他眼里的自己，心里的幸福突然间溢得满满的，“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她抽出被他握在掌心的小手，“你别这样蹲着，坐。”
“不坐，我喜欢这样看着你。”
叶湛说得很自然，并非刻意的甜言蜜语，尽管墨陌听着，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的甜。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向倔强。
之前他们都说，只有她能说服他改变决定，可是墨陌这些日子的最深刻体会，便是她根本改变不了他的任何决定。
“那随便你吧。”
墨陌的心在他的话语里一阵柔软，出口的嗓音也染上了一分娇柔。
叶湛就那样蹲在她面前，声线低沉温润地说，“爷爷让我要对你好一点，别欺负你。”
“是吗？”
“嗯，是这样说的，他老了……我哪里舍得欺负你，疼你爱你都来不及。”
“要不，今晚我们就住这里吧，别回去了。”
墨陌朝二楼看去一眼。
叶老爷子没有下楼来，可能是怕叶湛不高兴被打扰。
墨陌对叶老爷子和叶彰明其实也有些意见的，因为他们做了太多伤害叶湛的事。
而叶湛是她爱的人。
可是，墨陌更清楚，叶老爷子和叶彰明也是叶湛的长辈，亲人，他有多怨他们，就说明有多在意。
她不想将来某一天叶湛会悔，或者说不希望他一直和家人这样相处。
“为什么？”
叶湛怔了一下。
墨陌微笑着说，“爷爷年纪大了，你如今又跟我一起住在G市，平时也没有多少时间回来看望他们，现在回来了，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陌陌。”
叶湛眸光紧了紧。
心底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握着墨陌手的力度也不自觉的在加重。
墨陌听出他声音里的变化，唇边的笑越发的温柔了一分。
她看着叶湛俊美的脸，心疼地小手摸上他好看的眉，纤细的手指描绘着他的眉，嗓音温柔轻软，“过去的都过去了，别总是为难自己，让自己不开心。”
“不会。”
叶湛摇头，情不自禁的倾身把她拥进怀里，指节修长的大手轻抚着她的发，幸福而满足地喃喃低语，“有我的陌陌，我很开心。”
墨陌在他怀里无声地笑。
拥抱了一会儿，她抬起脸，笑嘻嘻地说，“有了老公，我也很开心。”
“以后就这样叫我，不许再叫我全名。”叶湛表示很喜欢她叫老公这个称呼。
而叶湛那两个字，总让感觉墨陌在和他保持距离。
“老公。”
墨陌又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叶湛低笑，深潭般的眸子里噙满了温柔宠溺。
听说叶湛和墨陌留下来住，叶老爷子震惊得忘了说话，只是傻傻地看着他们两人，半晌，他压下满心的感激和愧疚，连说了三个“好！”
“阿湛的房间一直有让人收拾的。我让司机去把你们的行李带回来。”
虽然家里有叶湛的衣服，但没有墨陌的。
“不用，我一会儿自己回去拿。”叶湛淡淡地拒绝，老爷子这副激动得像不知如是好的样子，让他心里有点堵。
可能是冷漠了太久，生疏了太久，明明是最亲的人，却不知道说什么话题，他丢下一句，“我先带陌陌回房休息。”
也不管叶老爷子还有没有话说，便拉着墨陌上了楼。
384
第二天早上，叶湛下楼时，在客厅看见临时赶回来的叶彰明。
乍一看，他比上次见面时老了好几岁，面容也莫名的憔悴，
叶湛眸光微变了变，挺拔的身影在楼梯间顿了一下，才又重新下楼。
“阿湛，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叶彰明那张憔悴的脸上露出不太自然的笑，和掩饰不住的欣喜。
叶湛有多久没在家里住了。
他都快记不得了。
自从他搬出去之的，没事他连家都不会回，大多数时候回来，也是说几句话，吃一顿饭就又走了。
这些年，他住在家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叶彰明朝他身后的二楼看去一眼，不等回答，又关心地问，“陌陌没事吧？”
“这次没事。但她身体差，要完全康复没那么快，需要慢慢调养。”叶湛的声音有些冷。
叶彰明知道叶湛并没有真正原谅自己，也不在乎他的态度，脸上挂着笑容，安慰他说，“你也别太担心，别给陌陌压力，慢慢调养就好。”
“你不是很忙吗，怎么回来了？”
叶湛下了楼，见叶彰明站在那里不动，他眉峰皱了皱，抬步朝沙发前走。
厨房门在这时被打开，叶老爷子穿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来，笑着说，“阿湛，你爸知道你和陌陌住在家里，特意赶回来的。”
叶湛看着叶彰明的嘴角勾起一抹似嘲似讽的弧度。
还真是稀奇。
以前他母亲在的时候，他一年也难得回来，总是忙，没有时间……现在他居然为了他和陌陌赶回来。
叶彰明眼里闪过一丝苦笑。
一边朝厨房门口走，一边对叶老爷子说，“爸，你怎么亲自下厨了，你歇歇，我来做早餐。”
“不用，你那么远的赶回来，和阿湛好不容易见个面，你们说说话，我做早餐，好久没做了，练练手。”
叶老爷子说完，眉峰轻微的皱了皱，看看叶湛，又看看叶彰明。
叶彰明这一次没有看懂老爷子的意思，以为他让他把握和儿子相处的机会，便点点头，转身走到沙发前，在叶湛旁边的沙发前坐下。
刚才，叶湛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没有注意的细节，在叶彰明坐下来之后，很快地注意到了。
他皱眉，身子前倾。
修长的手指还捏着手机，动作却停了下来。
一双眸子漆黑，深锐地落在叶彰明身上，“你从哪儿回来的？”
“啊。”
叶彰明在叶湛探究的眼神里心下微怔，旋即明白了什么的又补充一句，“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医院。”
“你不用跟我汇报你做了什么。”叶湛看着叶彰明的憔悴的神色，眉宇间恢复了冷漠。
叶彰明干笑一声，“你和陌陌会在家住几天吗？总统先生出了面，如今不会再有人说什么了。”
“没什么事，我们明天就回G市。”
“也好。”
叶彰明的神色僵了一下。
又点头，微笑。
父子之间的谈话，原本应该是温馨的。
可放在叶湛和叶彰明身上，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和僵滞了。
还好，这种气氛没有持续太久。
二楼楼梯口，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坐在沙发上的叶湛一听见声音，挺拔的身躯立即站了起来。
无视叶彰明才说到一半的话，他大步就朝楼梯口走。
叶彰明脸上闪过尴尬，闭上嘴巴，把剩下的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陌陌，怎么不再睡会儿？”
叶湛没有在楼下等。
而是大步上楼，在楼梯上拦住了墨陌。
墨陌才下了两个台阶，看见叶湛快步上来，她便没有再走，纤细的身影站在楼梯上，等着他。
一个台阶的高度，她微笑地看着叶湛俊美温润的五官，“醒了，不想再睡就起来了，你不是比我更早吗？”
“我也刚下来。”叶湛看着她轻微的黑眼圈，心疼的伸手过去。
墨陌安静地站着，任由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脸颊，“我听见你和爸说话了，我们先下楼。”
“好。”
叶湛点头，与她十指相扣。
墨陌也闻到了叶彰明身上的消毒水味，早餐桌上，她多看了叶彰明几眼。
饭后，叶彰明让叶湛陪着墨陌，说他要返回部队。
他走之后，墨陌说想出去，叶湛自然陪着她。
“陌陌，想去哪里，要不要开车？”走出客厅，叶湛转眸问陌陌。
今天的天气很好，挺适合逛街的。
“老公，你刚才有没有闻到爸身上有医院的味？”
墨陌微仰着脸，如水的眸子里映着叶湛英俊如刻的眉眼。
叶湛面上掠过一抹细微的表情变化，转瞬间便恢复了温润，“他说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医院。”
“你相信吗？”
“不信。”
叶湛沉默了下，才回答。
只是去了一趟医院，身上的味道不可能回到家还有。
叶湛刚才没有追问，是因为他和叶彰明的关系一直都僵。
可不代表，他就信了叶彰明的话。
一直望着叶湛的墨陌，把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见他皱着眉，面色沉郁，她犹豫了下，不太确定的说，“我觉得是爸的身体不好，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我从小到大见多了大舅和外公他们看病……我觉得爸的身体出了问题，他不告诉你，可能是不想让你担心。”
墨陌从小到大没少见她外公和大舅给病人看病，还差点去当医生。
刚才她就特意多看了叶彰明几眼。
但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医生，不敢确定。
叶湛薄毅的嘴唇抿成一条，五官线条比刚才更加的冷硬。
“叶湛，你要是想知道，我们就去医院看看爸是不是在。”
叶湛没说话。
他沉默着。
是去，还是不去。
那个人的身体一向很好的，在他记忆中，他除了受伤之外，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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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陌见叶湛沉默不说话，她也不催促，只是被他握着的纤细小手反握着他指节修长的大手。
无声地，传递给他自己的关心。
“陌陌，我跟他这些年都像陌生人。”
“我知道，凡事总有开始，你对他其实并不是只有恨呀。”
墨陌心疼叶湛年少失去母亲的痛，心疼他这些年的孤寂，心疼他和亲人之间的冷漠疏离。
此刻的叶湛，眼底有着矛盾，眉宇间有着茫然。
对于他和叶彰明的关系，他如今都不知道要怎样去相处了。
“老公，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墨陌把他的手拿到唇边轻轻地亲了一下，仰脸，笑眯眯地望着他。
“陌陌，谢谢你。”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墨陌眨着漂亮的眸子问。
叶湛吐出口气，声线低沉，温润，“去找他，要是他真生了病，我总归要尽为人子的义务的。”
“好。”
墨陌笑着点头。
叶湛看着她眉眼间的笑，抬手拂开她额头的碎发，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陌陌，我尽量。”
“嗯，不要太勉强自己。”
墨陌永远是站在叶湛这一边的。
她懂他，所以才做这么多。
叶湛和叶彰明的关系这些年虽然一直很僵，但他要知道叶彰明有没有生病，甚至在哪个医院住院，还是有办法的。
十分钟后，叶湛开着车，带着墨陌朝叶彰明住的医院驶去。
墨陌本来要开车的。
但叶湛说没关系，他开。
墨陌就坐在副驾座上，微侧着身子，眉眼温柔地凝视着他开车的样子。
叶湛和墨陌到医院的时候，叶彰明正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
看见进来的他们，叶彰明脸色顿变的就要从床上坐起来，“阿湛，陌陌，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出现在门外，他居然没有听见说话声。
叶湛虽然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了叶彰明的情况，但此刻看见他躺在这病床上，身上穿着病号服，那份憔悴和病态比早上在家看见的时候更加的严重。
他的心还是像被一只手揪了一下似的。
英俊的五官线条冷硬，颀长身躯僵站在门口，目光复杂地看着病床上的老人。
是的，这一瞬间，叶湛觉得叶彰明老了。
虽然不及叶老爷子那样的苍老，但和叶湛印象中的叶彰明判若两人。
旁边的墨陌把叶湛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下微微一紧，手上力度加重了一分。
她精致白皙脸蛋上露出关切之意，嗓音轻软温和，“爸，你别起来，小心碰到了手背上的针头。”
恍神的叶湛在墨陌的声音里回神。
他紧抿着薄唇，几步走到床前，阻止叶彰明起床的动作。
叶彰明看看墨陌，又抬头去看叶湛。
见他面无表情，叶彰明眼神闪了闪，憔悴的面容上浮起一抹虚弱的笑，“陌陌，阿湛，我没事。”
几步外，墨陌没有走过去。
她的视线在叶湛身上停顿了几秒，犹豫了下，在叶湛和叶彰明眼神对视里，悄悄地退了出去。
轻轻关上病房的门。
墨陌并没有离开。
而是在走廊里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
守在病房前的两人看了看她，没说话，又像木桩一样的站直着。
病房里，有些僵滞的气氛被叶湛生硬的话语打断，“是不是只有我不知道？”
叶彰明眼神温和，慈祥地看着叶湛。
他这一生，就这么一个儿子。
可是，却欠了他太多。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之前你和陌陌没在一起，我担心你再知道我的病，会受影响……现在你们在一起了，我也就放心了。”
叶彰明话语里的歉意不加掩饰。
但也只是歉意而已。
他自己心里清楚，即便时光倒流，所有的事情重来一遍，他还是会那样选择。
他的职业，他的责任，以及他的正直决定了他这一生对不起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世事不能两全。
叶湛又何尝不知道。
他英俊如刻的五官线条覆着一层寒霜，冷冷地看着叶彰明，“你放心什么？”
你他们那么多，一句放心了，就可以去死了吗？
想到这里，叶湛心头又涌上一股恼意。
看着叶彰明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锋芒，“你欠了我和陌陌那么多，别以为一句对不起就算了，更别想我轻易的原谅你。”
叶彰明面色僵住。
叶湛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病情，你别想着你那伟大的责任，真要觉得对不起我，就配合医生，好好的治疗，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阿湛。”
叶彰明的脸上表情变了又变，眼底更是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眼眶都微微湿润了。
叶湛嘴上说着不原谅他。
可他话语里的关心，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即便他这个父亲如此不称职，阿湛还是关心他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彰明暗暗吸着气，平息心里如潮水般翻滚的情绪。
叶湛见他一直仰着头和自己说话。
他皱了皱眉，目光扫过旁边的椅子，到底还是没有拉过来坐，微一犹豫，高大的身躯在病床前蹲了下来。
病床上，叶彰明心头一震。
张了张嘴，那声“阿湛”终是没出口。
只是眼底的情绪，又多了几分。
叶湛把叶彰明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无端的也涌上一股陌生情绪，那是一种很久远的感觉。
久远到，他几乎都要想不起来了。
蹲下身子的他，视线停留在叶彰明脸上，把他每一根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陌生的情绪随着他的视线停留的时间一秒一秒而更深，更浓。
足足半分钟之后，他才冷硬地回答，“不是我发现的，是陌陌，她说你可能身体出了问题。”
这句话若是换在别的父子身上，多少有几分讽刺的。
可叶湛和叶彰明这些年都不像父子，他没发现，再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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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彰明再次震惊。
早上的时候，他见叶湛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还解释了一句。
不曾想到，发现的人是墨陌。
而他，竟然都没察觉墨陌有任何异样的举止，叶彰明又把早上在叶家的那一段回忆了一遍。
还是不知道，墨陌是如何看出他身体出了问题的。
叶湛也没有多作解释的意思，“我和陌陌会在帝都多留两天。”
“不用，你们该回去就回去，不用因为我耽误你们的安排。”
叶湛对叶彰明的话听若未闻。
蹲在病床前的身子站了起来。
身姿修长挺拔，眉宇清寒，神色冷郁，“我已经联系了这方面的专家……如今医学发达，你不要给自己压力。”
疏离了太久。
叶湛和叶彰明说话时，有些生硬。
“好，你去陪陌陌吧，我这里有医生护士照顾着，没事你们别往这里跑。”
叶彰好像是恨不得赶叶湛走似的。
说话时，还朝他挥舞着手。
叶湛走出病房，坐在两米外长椅上的墨陌正在低头发信息。
听见声音，她抬头朝他看来。
叶湛走到她面前，墨陌已经站起了身，手机捏在手里，目光自他身后收回，视线落在他英俊的脸上。
“怎么这么快？”
叶湛点点头，敛去了情绪的眉宇间神色温润，“我怕你等急了。”
墨陌摇头，“不会。”
她刚才出来，是想给他们父子单独相处的机会。
即便叶湛嘴上不说，墨陌却看得出来，他心里是担心叶彰明的病情的。
再深的怨恨，也割舍不了血浓于水的亲情。
叶湛捉住墨陌的手握在掌心，抬步朝电梯方向走，“陌陌，我要先去一趟院长办公室。”
“嗯。”
墨陌冲他微笑地点头。
停了下，说，“君铭和以泽知道了爸住院，说一会儿过来。”
“你告诉他们了？”
叶湛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墨陌温和地说，“刚才以泽问我在哪里，我就说在医院这里，然后他们就知道了。”
之前叶彰明刻意隐瞒，不仅是叶湛不知情，凤以泽和楚君铭这两个在帝都的也是不知情的。
墨陌陪着叶湛去院长办公室，叶湛又听院长详细的解释了他父亲现在的情况。
听完，再看完病历，他眉头紧紧地拧起。
五官线条，又覆上了一层冷硬。
心里的情绪莫名复杂，矛盾。
他明明还没原谅叶彰明，明明是恼着恨着的。
可是，知道他如今的病情，他却无法再去恨。
他才五十多岁……
——
第二天，叶湛请的专家组赶到医院，其中包括从G市赶来的顾恺。
专家会诊，墨陌依然陪着叶湛，除了他们两人，去医院的，还有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年纪大了，怕他受不得刺激，当着他的面，顾恺等人没有细说。
叶老爷子离开后，顾恺才对叶湛说，“阿湛，刚才你爷爷在这里，有些话我没说。”
“大舅，我爸的情况，是不是已经不适合手术了？”
叶湛虽然不是学医的，但他刚才听了他们说的，心里有数。
“嗯，我不建议手术，只有20%成功率的手术风险太大，况且你父亲的情况复杂，手术过程比相同病例的其他人要麻烦，时间还要长一至两个小时……手术中出现任何一点状况，都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之所以由顾恺来告诉叶湛，自然是因为他是叶湛的长辈。
叶湛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格外低沉，“大舅，如果保守治疗，大概能坚持多久？”
“最坏的情况是半年，好的话，一年，两年，或者更长的时间也不一定。你也知道，有些医学上治不好的病，患者在亲人的关怀下和自己的毅力下，能自行康复的。”
顾恺做了几十年的医生，见到的绝症患者自行康复的不是没有。
而且，还不是一两例。
“你考虑一下，再决定。”
顾恺见叶湛拧着眉，不由得放缓了语气。
回家的时候，墨陌反握着叶湛的手，轻声地说，“叶湛，我们在帝都多留几天吧。”
叶湛正想着什么，怔了一下。
墨陌轻轻一笑，纤细白皙的手指抚上他皱起的眉头，“别皱眉。”
“陌陌，我们明天回去。”
叶湛捉住她的手，放到嘴边怜惜的吻了一下，将她揽进怀里，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我留下来也治不了他的病，你已经两天没吃中药了，时间太长不好。”
他们回来帝都的时候，叶湛只给墨陌带了中成药。
“这多简单的事啊，我大舅人就在帝都，让他再开药方抓一副药不就行了。”
晚上，墨陌睡下后，叶湛又自己开着车来到医院。
病房里，叶彰明还没有休息。
正拿着一份报纸在看的他，看见进来的叶湛，面上浮起一丝情绪，怔了两秒，才问，“阿湛，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叶湛走时病房，带来一股凉意。
在离病床还有两步的距离时，他颀长的身子停了下来。
“你怎么还没睡？”
出口的嗓音，带着一分生硬。
叶湛低头，视线落在他手中的报纸上。
居然是一份普通的报纸，而他看的那个版面……
叶湛如潭的眸子里滑过一抹异样情绪，虽然标题字体不是很大，不能和头版头条标题相比。
但视力极好的他，还是一眼便看清楚了那行字：教你怎样和孩子培养父子感情？
叶彰明见他瞟向手中的报纸，神色微微尴尬地将报纸往下压了压，捏着报纸的手指，力度也悄悄收紧。
扯起一抹不自然的笑，他解释说，“刚才睡了一觉，这会儿睡不着，阿湛，你是有事吗？”
“嗯，我有些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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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湛的语气并不温和。
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疏离了太久，若不是叶彰明的突然生病，叶湛连像现在这样和他说话，都不可能。
现在虽然语气生硬，但那份关心，是掩饰不住的。
叶彰明脸上的笑容自然了一点。
他把报纸放到床里侧，对叶湛指指旁边的椅子，“那你别站着，坐下来说。”
不管叶湛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叶彰明都是很高兴看见他的。
特别是刚刚看过那篇文章，叶湛就出现在病房，他心情说不出的激动。
只是没敢表现出来，怕叶湛生气。
叶湛看了眼旁边的椅子，好看的眉头拧了起来。
自从他母亲离开后，他和叶彰明还没有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过话。
他盯着椅子，叶彰明看着他。
病房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气氛，有些诡异。
叶湛盯着那张椅子好一会儿，才弯腰，伸手将其拉过来，坐下。
再看向病床上的叶彰明时，他面上神色有些冷硬。
叶彰明脸上挂着笑，看见他愿意坐下来，他眼底掠过一抹欣喜，“阿湛，你吃饭了吗？”
这个点，应该是吃了的。
话出口，他又在心里想。
“吃过了。”
叶湛淡淡地回答。
目光平静地看着叶彰明，平静地说，“今天下午，我后来又问过大舅，他说你的病不需要手术，心情好才是最重要的，手术对身体的伤害太大……”
叶彰明安静地听着，不曾打断叶湛。
直到叶湛说完，他才微微一笑，看不出半点病人该有的害怕等情绪，反过来安慰叶湛说，“阿湛，我其实也没想过手术，就吃点药，多锻炼就好了。现在顾院长也说不用手术，那就证明我没事，你也不要因为我而疏忽了陌陌，明天你们就回G市，该做什么做什么。”
“你不想我留下来几天吗？”
叶湛问这话时，五官线条紧绷着。
叶彰明摇头，自从住到医院之后，他好像就和之前判若两人了。
“不想，你现在的责任是照顾好陌陌。”
叶彰明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落是一丝黯然，神色间隐隐有着后悔，“阿湛，我以前没有好好对你.妈妈……你一定要记住，对陌陌好一点。”
提到自己的母亲，叶湛的脸色跟着变了色。
心里涌上的情绪被他强压下去，薄唇抿出的线条冷毅，矜傲，“我和你不一样。”
到底还是忍不住刺痛他。
可是，看到叶彰明微变的脸色和眼底的自责，后悔时，叶湛的心又莫名的一紧。
方想起他是病人。
不能受刺激。
又想起顾恺说，亲人的关心和温暖，鼓励，是对病人战胜病魔，康复的最好良药。
“我来就是告诉你，我明天和陌陌回帝都，她之前一直喝着中药，回来这两天断了中药，间断的时间太长，对她的身体不好。”
“那你明天就带陌陌回去，别再这里逗留了。”
叶彰明一听说墨陌回来的这两天断了中药，会对身体康复不利，顿时坐直了身子，一脸担心的催促。
想到墨陌现在所受的苦和罪，都是他造成的，叶彰明脸上的担心之色，又变成了内疚。
若是换了平时，叶湛肯定会嘲讽地回他。
可现在，叶湛只是抿了抿唇，脸色冷了冷，“我有时间会回来看你，你自己好好的养病，不要再想着其他的。”
他指的，自然是他引以为傲的责任。
这天晚上，叶湛在病房待了足足一个小时。
和叶彰明这一晚上说的话，比这些年和他的加起来都多。
虽然气氛不是很融洽。
但和之前相比，已经是叶彰明不敢想的了。
关上病房的门，叶湛高大的身子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病房门。
才抬步，离开。
坐进车里，他点燃一根烟吸了两口，又烦燥的将其掐灭，扔掉。
看看时间，已经零点整。
叶湛没有回家，而是开着车一路出城，去看他母亲。
——
墨陌醒来，身旁不见叶湛的人影。
光线柔和的室内，她意识迟钝地眨了眨眼，几秒后，才掀开被子，下床。
去了一趟洗手间，又推开旁边的书房门，里面依然没人。
墨陌拿起手机，坐回床上，拿过枕头垫在背后，给叶湛发信息。
“你在哪里？”
信息发出去几秒，叶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陌陌。”
低沉温润的男性嗓音，在寂静的凌晨传进耳里，墨陌的心放了下来，唇边扬起一抹浅浅地笑，她轻声问，“叶湛，你在哪儿呢？”
“我在外面，一会儿就回去。”
“外面？”
电话那头，和她这边一样的安静。
墨陌的眉心又轻轻地蹙起，这么晚他在外面。
耳边，叶湛的笑声传来，浅浅地笑，安抚似的为了不让她担心，“你先睡，我现在就回去。”
“好。”
墨陌想说“我等你”，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怕她这样说，叶湛会急着赶回来。
他这么晚出去，怕不是家附近，也应该不会带司机。
开车快了，就不安全了。
挂电话前，她又补充一句，“你开车不要太快，注意安全。”
墨陌没有睡。
一直在等叶湛。
其实她不说，叶湛心里也知道，她会等着他。
他一路的速度不慢，但很专注的开车，保证绝对的安全。
听到车子回来的声音，墨陌立即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
从她这里看下去，正好看见叶湛的车驶进别墅。
她放下窗帘，站在那里等着他。
等了二十来分钟，楼梯间，才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墨陌几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一股凉意随着空气灌进来，叶湛的视线落在她光着的脚上，好看的眉峰蹙起，“怎么不穿鞋。”
说话间，他弯腰将她抱起，几步走到床前，把她放到床上。
“不是说先睡的吗，怎么还在等我？”
“我睡不着。”
墨陌一双眸子盈盈地望着他，他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和一条休闲裤。
她抓着他的手，感觉到他指间的暖意，又把小脸埋首他胸膛，忽然间明白了，他为什么在楼下这么久，才上来。
388
“怎么会醒了，是又难受了吗？”
叶湛一手扣在墨陌肩膀上，手上微微用力便将她埋首在他胸膛的小脸拉了起来。
如潭深眸关心地打量着她，似乎是想看看，她是不是难受，才半夜醒来。
既便她不提，叶湛也是知道的。
望着他眼里的紧张，墨陌安抚地扯起一抹笑，摇头。
“没有，你别乱担心，我是渴了，所以就醒了。”
叶湛听她说渴了，又转头看向茶几上的水杯。
他走的时候，把她没喝完的半杯水放到了茶几上，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重新看着面前女子白皙精致的小脸。
这张脸太过清瘦，他每每看着，都忍不住心疼。
“我下楼给你倒水去。”
“不要了，我已经喝过了。”
墨陌望着他，“半夜三更的，我醒来你居然不在，叶湛，你不会是去会哪个相好的了吧？”
叶湛低笑。
额头轻轻抵上她的，彼此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他的心，便在她如兰馨香的气息里泛起一层暖意，一点点变得柔软。
薄唇轻启，嗓音低沉磁性，“除了你，我还有哪个相好的？”
“谁知道呢。”
陌陌假装吃醋地噘嘴。
望着他的眸子里，分明盛着浅浅笑意。
叶湛宠溺地轻吻她额头。
“没有，除了你，没有别的相好，你就是我的老婆，情.人，红颜知己……”
“我听见你的车回来了，可是你这么久才上来，难道不是为了消除身上的女人气息吗？”
墨陌被他的话暖到了。
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容，和被幸福包围的甜蜜。
“深夜寒意重，我就在楼下多等了一会儿。”叶湛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陌陌柔顺的发，看着它在指间缠绕，就像他和她缠缠绕绕一般的，令他心满意足。
“傻子。”
墨陌嗔他一眼。
他刚才抱着她，她就没感觉到他身上有凉意。
被他放到床上后，她又埋首进他怀里，他身上也是暖暖的。
她就知道，他在楼下那久，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叶湛笑着承认，“嗯，我是傻，所以陌陌你这辈子嫁了个傻子，后悔不？”
“不后悔，傻子才好欺负。”
墨陌咯咯地笑。
叶湛看着她的笑，眼底的深情越来越浓。
性.感的喉结翻滚，压下想要欺负她的念头。
他温和地说，“睡觉吧，别明天早上起来有黑眼圈。”
“要有黑眼圈，也是你有，我已经睡了一觉了。”墨陌说这话时，语气里透着心疼。
叶湛脱了衣服上.床，揽着她一起躺下。
嗓音低沉温柔地响在她耳边，“我刚才去了一趟医院，他让我们明天回G市，说我们不是医生，守在这里没用。从医院出来，我又去看了我妈，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正准备回来了。”
墨陌微仰着小脸望着叶湛英俊的眉眼，“要不我自己回去吧，你留在这里，过几天再回去。”
“不，我陪你一起回去。”
叶湛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墨陌的提议。
他怎么可能让她自己回去。
在经历了那么多才在一起之后，他分分秒秒都想和她在一起，把她放在自己视线里，才能心安。
见他神色严肃，语气里的坚定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改变的。
墨陌轻轻叹口气，“叶湛，我不希望你将来有任何的遗憾，我们还年轻，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相守，但爸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
叶湛揽在她腰间的大手微微一紧。
五官线条染上一分冷硬，“我守在他身旁也没有什么用处，回了G市也可以电话联系，陌陌，我和他的关系疏离了十几年，现在这样，我都有些不习惯。”
墨陌心口微疼，如水的眸子温柔地望着他，“那好吧，我们明天回去，你要是上班，我们就周末回来看爷爷和爸。就算你是嫁给我，我也要允许你回娘家的。”
不希望他心里难受，陌陌故意调侃地说。
“嗯，好。”
——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叶湛告诉叶老爷子，他和陌陌要回G市。
叶老爷子心里虽不舍，但没有再留他们。
而是笑着说“好，你们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早饭后，叶湛和墨陌一起去医院看叶彰明。
在医院门口，碰到顾恺和那几名国际上的专家。
昨天叶湛本来让顾恺住叶家的，但顾恺说他有地方住，婉拒了他的邀请。
叶湛和另外几名专家先进了医院。
说话的顾恺和墨陌落后两步。
听墨陌说一会儿要回去，顾恺停下脚步，看了眼已经进了医院大厅的叶湛等人。
才问墨陌，“陌陌，阿湛也一起回去吗？”
“嗯，他说跟我一起回去。”
顾恺笑笑，温和地说，“他跟你一起回去也好，现在还每天都难受吗？”
“比开始几天好多了。”
“真话？”
顾恺挑眉。
话怕墨陌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才这样说。
墨陌笑眯眯地点头，“大舅，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话，当然是真的，这两天没有吃中药，也没有更难受。”
“中药是帮你调理身子的。”
顾恺眉头微皱，板起脸。
“大舅，我真的没那么难受了，你别生气，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墨陌一脸的笑，顾恺生不起气来。
面上又浮起一抹笑，“你们回去吧，我这些天不忙，我在这里多留几天，叶彰明那里，你和阿湛都不要太担心，生了病不是担心就能好的，他和叶湛的关系如今缓和了，对他的病情有很大帮助……”
墨陌眨了眨眼。
心说大舅，我知道生了病不是担心就能好的。
但你也不要这么直接嘛。
顾恺像是看出了她的心理活动，无所谓地笑了笑，又叮嘱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要说出来，不想告诉阿湛，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对自己好一点，不长点肉，穿婚纱不好看。”
墨陌，“……”
进去医院之后，顾恺又对叶湛说了，他会在帝都留几天。
让他放心地陪墨陌回去G市。
上午十点半，墨陌，叶湛，楚君铭，凤以泽四人一起登上飞往G市的航班。
389
下了飞机，墨陌直接带着他们去意品轩吃午饭。
原本在飞机上的时候，是说好回叶湛和墨陌家，自己做午饭吃的。
但下了飞机，凤以泽看见清欢发的动态，在意品轩。
就改变了主意，几人也去了意品轩。
三楼包间里，点好菜，凤以泽笑嘻嘻地对墨陌说，“大嫂，你要不要给清欢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吃点。”
刚才他点菜的时候，点了清欢喜欢吃的菜。
墨陌了然他的心思，很爽快地答应，“我问问清欢。”
清欢不是一个人。
好像是陪着清灵一起在意品轩。
她发的动态并没有透露太多讯息，只是照片上显示是意品轩。
墨陌拨通清欢的电话，响了两声后就被接起，清欢的声音清脆的传来，“陌陌姐。”
“清欢，你还在意品轩吗？”墨陌打电话，一旁的凤以泽侧着身，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抿唇笑，干脆把手机开了外音，清欢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在啊，陌陌姐，你是不是想意品轩的美食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就在意品轩，刚点完菜，你过来。”
墨陌说完，随意拍了一张照给清欢发过去。
片刻后，清欢的声音变得惊讶又欣喜，“陌陌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好去机场接你呀。”
“先过来再说。”
“好，我们马上过去。”
几分钟后，包间的门从外面被推开，温清欢和白清灵一起出现在门口。
这倒让墨陌微微诧异了下。
她本以为只有清欢自己，刚才在电话里也没听见白清灵说话。
倒没想到，白清灵也在。
看见包间里并非墨陌和叶湛两人，还有凤以泽和楚君铭，温清欢和白清灵也是一脸的惊讶。
凤以泽已经起身离座，帅气的脸上挂着灿烂迷人的笑容，见到清欢的愉快写在神采飞扬的眉眼间，“清欢。”
清欢被他笑容感染，回了他一个明媚的笑，“我还以为只是陌陌姐和表姐夫，没想到你也来了，你公司不忙吗？”
“我说过要来，就一定会来的。”
凤以泽答非所问地说。
清欢这才想起来，他之前对她说过要来G市。
这两天她忙，给忘了。
凤以泽帮清欢拉开椅子，他坐在陌陌的右手边，楚君铭坐在叶湛的旁边，他旁边的位置是空着的。
清欢说了声谢谢，大方的坐下。
白清灵见凤以泽殷情的为清欢服务，眼里闪过笑意，“凤以泽，你的绅士风度是不是要进行到底才好？”
“坐吧，别为难以泽，他那里只能更到一到椅子。”
旁边，一道低沉温润的嗓音响起。
白清灵转头看去，才发现刚才还坐椅子上楚君铭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指节修长干净的大手拉开了他旁边的一把椅子。
眉目清润，嘴角微勾的看着她。
白清灵怔了一下。
如果没记错，他们一个星期前在通电话，还很不愉快。
最后，他的话没说完，她就挂了他的电话。
她刚才在门口看见楚君铭，心里还想着，不和他打招呼，不理他的。
“清灵，我三哥的速度比我快，你别站着啊，坐。”
被调侃的凤以泽笑着催促她。
那天她挂楚君铭的电话，凤以泽正好在旁。
白清灵觉得凤以泽的眼神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她蹙了蹙眉，对楚君铭说了声“谢谢。”
便也坐了下来。
那声谢谢没什么诚意。
别说楚君铭，在座另外几只活的都听出来了。
楚君铭挑了挑眉，收回手，优雅落座。
墨陌和叶湛对视一眼，目光又从其他四人身上扫过，温凉的小手被叶湛宽厚温暖的大手握住。
菜上桌前，白清灵和温清欢一直在和墨陌聊天。
虽然中间隔着几个大男人，但一点不影响她们。
菜上桌，叶湛细微体贴的给墨陌夹菜，凤以泽也殷情的给清欢夹菜。
清欢本来想拒绝的。
但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看见一双夹着菜的筷子落在旁这白清灵的碗里，她拒绝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面上的神色也停顿了下，在凤以泽灿烂得不掺杂质的笑容里，她微笑地道谢，“你也吃，别管我，我刚才在那边包间已经吃过的了。”
“清灵，你怎么会跑去相亲的？”
墨陌咽下嘴里的菜，好奇地问白清灵。
刚才清欢说，她是陪着清灵来相亲的。
服务员端菜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这会儿她接着刚才的话题问。
白清灵看了眼往自己碗里夹菜的楚君铭，杏眸里写着不高兴，别给我夹菜。
楚君铭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
面上神色淡然如水，好像刚才给她夹菜的人不是自己似的，可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神里，分明写着，我是怕你尴尬。
“……”
白清灵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暗示，看在她眼里，这就变成了嘲讽。
她移开视线，转头看向跟她说话的墨陌。
前一秒还不高兴的小脸上浮出明媚的笑，“你和瞳瞳姐都要结婚了，清晴连孩子都会跑了，现在就我和清欢还没有男朋友，我妈给我打电话，说那人人品长相各方面都挺优秀的，我就去了。”
其实算不上相亲。
就是那人是白筱筱当年在国外认识的一个朋友的儿子，比白筱筱大几岁，因为自小在国外长大，这次回来，白筱筱就打电话让清晴关照着他一点。
今天，白清灵去机场接了他。
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就拉着清欢一起去了。
本来想让梓阳也去的，可梓阳那小子说，他对男人没兴趣……
“那你们现在把人晾那里跑过来，会不会不太好，既然是干妈朋友的儿子，不如让他也过来一起吧。”
墨陌的话，被白清灵拒绝，“还是算了吧，他和你们都不认识，以后要是有机会，再介绍给陌陌姐你认识。”
白清灵刚说完，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她眉心轻蹙，纤纤玉指按下接听键，“喂。”
“清灵，我临时有事要先走了，改天再和你联系。”
白清灵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说，“你等我一下，我送你。”
刚才是她去接的人，对方又是第一次来Ｇ市，她觉得应该尽地主之谊，至少把人接来，不能这样扔了。
【宝贝们，端午安康！】
390
“陌陌姐，简夜说他要有事要先走，是我把他接来这里的，我去送送他。”
说完，白清灵又对清欢说，“清欢，你一会儿跟陌陌她们回去哈，我就不回来接你了。”
“去吧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清欢嘴里还有食物，对美食一向没有抵抗力的她，完全没有因为碗里的菜是凤以泽夹的，就不好意思吃。
或者有所顾虑的不吃。
只要是她喜欢的食物，她都不会放过。
她一边含糊的回答，一边朝清灵摆手。
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白清灵没有再做停留，踩着高跟鞋往门口走。
然而，她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楚君铭的声音不冷不热地响起，“你穿这鞋开车？”
白清灵脚步一顿。
转过头，见其他人也都看着她。
楚君铭这一提，大家都注意到她穿的是一双细跟的高跟鞋。
“怎么，你有意见？”
温清欢有些怔愣地看看楚君铭，又看看白清灵，见她故意误导楚君铭，而对方眼底浮起一抹嘲讽，她本能的帮她解释，“不是的，清灵姐在车上备有鞋子，下车才换的这鞋。”
墨陌知道白清灵的习惯和喜好，眸底漾起一抹笑，“君铭，清灵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
这双鞋是白清灵才买的，这个季节的最新款，她又是鞋控，特别热衷于刚买回来的新鞋。
所以，这两天她都穿着。
开车的时候，才把它脱下来。
楚君铭听着墨陌和清欢的解释，并没有回头。
墨玉的眸子沉沉地看着白清灵，看着她一副要你管我的表情。
他知道，她还在为那天的不愉快通话生气。
那天他到底哪儿惹她生气的？
他一直没想明白。
至始自终，他都是和她讨论工作，好像他没有说什么看不起她工作能力的话啊。
而且，被挂电话的人是他，挂人电话的人是她，他都不生气，她还气到现在。
小气的女人。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走啦。”
白清灵被楚君铭那种深沉的眼神盯着，心情很是不好。
楚君铭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夹起菜，喂进嘴里，动作优雅，吃相斯文。
仿佛没有听见白清灵的话，却是对她刚才态度的回应。
白清灵见状，心口一堵。
鼓了鼓腮帮子，见楚君铭吃得淡定，她又翻了个白眼，再撇撇嘴，才重重地踩着高跟鞋离去。
——
墨陌看着被包间门被关上，目光扫过吃得专注的楚君铭，想问什么，可想到清欢，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陌陌，吃饭，等下菜凉了不好吃。”
耳边，叶湛温润的声线打断她的思绪。
抬眼，对上他微笑，安抚的眼神。
她眸子轻闪了下，读懂他眼神，她冲他笑笑，不再想楚君铭和白清灵之间又结下了什么梁子。
清欢似乎吃得很开心。
尽管刚才在另一个包间已经吃过，但她还是把凤以泽夹的菜都吃完了。
“凤以泽，你再给我夹菜，我肚子都要撑爆了。”
最后，她摸着吃撑的肚子对凤以泽说。
凤以泽把菜喂进自己嘴里，关心地问，“清欢，你吃得太饱了吗？都怪我，不该给你夹那么多的。”
清欢摇头，好笑地看着他，“这怎么能怪你，你也是好意嘛，不过，我要是长胖了可要找你算帐的。”
凤以泽被她的话逗笑，俊美的五官格外迷人，“一顿饭长不胖，再说，你这么瘦，就算再长十斤肉，也和胖不沾边。”
“我才不信你呢，我要是再长十斤肉，那就成双下巴，双肚皮，双胳膊双.腿了。”
“……”
凤以泽惊呆地看着她。
只听说过双下巴。
还有双肚皮，双胳膊双.腿吗？
——
白清灵就知道，楚君铭一来G市，她就没好日子过。
果然。
她刚把简夜送到酒店，准备回家。
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白清灵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咬着半边唇，一只手轻敲着方向盘，一手捏着手机。
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一直不肯接听。
好一会儿，电话自动挂。
白清灵眼底浮起一抹狡黠的笑。
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拉过安全带系上，被她扔在一旁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白清灵不悦地皱着眉头。
吸了口气，食指粗鲁的按下接听，免提。
“梓奕哥，什么事？”
她趴在方向盘，歪头看着手机，有气无力地问。
“清灵，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手机里，墨梓奕低沉的声音透着三分疑惑，两分关心的传来。
“嗯，我肚子疼，梓奕哥，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
白清灵撒谎。
直觉告诉她，墨梓奕找她，不会有好事。
“你这么快回家了吗？”墨梓奕的语调一转，夹着三分笑意传来。
他刚才接到电话，可是说她送男人去了。
这么快，就回家了？
不太相信。
“什么这么快，梓奕哥，你到底什么事啊？”白清灵声音里那份难受更浓了。
“你在家就算了，楚君铭来了G市，听他说待不了两天……”
楚君铭来G市出差，是因为他们合作的新项目，在某组数据上，出现了偏差。
虽然是极小的偏差，但却是很严重，严肃的问题。
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
墨梓奕是接到楚君铭的电话，他说自己时间紧，问他今天可不可以让相关人员配合的加个班……
而白清灵是和楚氏项目合作的负责人。
自然逃不掉。
于是，墨梓奕就给她打电话，想让她去意品轩接着楚君铭，再回公司。
“梓奕哥，我和楚君铭没法沟通，要不你换个人吧。”
白清灵觉得自己和楚君铭气场不和，三观不同，不论讨论什么事，到最后都是不愉快收场。
“清灵，你要是不愿意和楚君铭合作，可以把洛叔叔请回来。”
“……”白清灵闭上眼睛，连手机都不想再看一眼了。
可不看，墨梓奕的声音还是会从手机里传出来，听见他的话，她趴在方向盘上的小脸蓦地抬起，似水眼眸里一片震惊，“梓奕哥，你，说什么？”
391
“我在你家门口，开门，我带你去医院。”
墨梓奕低沉的嗓音夹着一丝淡淡地不悦，年纪轻轻地，就耳聋了，还是病傻了。
“你怎么会在我家门口。”
白清灵比刚才镇定了些，但还有着撒谎的心虚。
她不在家啊。
怎么给他开门。
她干笑地说，“梓奕哥，我就是肚子不舒服而已，不用去医院，你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时间，要不你去找楚君铭吧。”
“我还有事。”
墨梓奕的语气淡了一分，“你要是疼得厉害就去医院，或者是给瞳瞳姐打电话。”
——
周一。
白清灵到公司，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楚君铭靠坐在临窗的真皮沙发上。
长腿随意伸展，俊美的眉宇间神色慵懒，修长的手指捏着手机，不知在看着什么。
听见声音，他缓缓抬头，缓缓地朝她看来。
“白经理，早上好。”
视线相碰，楚君铭挑起一边俊眉，嗓音清朗愉悦的开口。
白清灵关上门，秀眉轻蹙地走过去，杏眸扫过他面前茶几上的咖啡，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楚总这么大清早的来我办公室，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吗？”
楚君铭朗笑一声，手机退出网页，随意伸展的长腿收回，站起身。
身姿挺拔的站在沙发前，隔着几米的距离，看着她。
他嘴角明明噙着浅淡地笑，却给人一种疏离的错觉。
“听墨总说你不舒服，我怕你今天会请假上不了班，现在看到你人来了，我就放心了。”
白清灵翻了个白眼。
“多谢楚总关心。”
她没有朝他走去，而是停顿了下，便抬步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楚君铭淡淡地说，“我在G市停留不了几天，可不想因为任何原因耽误了项目进展，关心合作伙伴是应该的。”
“嗯。”
白清灵打开电脑，然后拿过一旁文件架里的文件，敷衍地应了楚君铭一声，翻了两页之后。
她抬头，见楚君铭还看着自己，她眸子闪了下，“你先等我两分钟。”
“先去实验室。”
“好。”
白清灵一手翻文件，一手握着鼠标，一双眸子在文件和电脑屏幕之间随意切换，刚才对楚君铭的假笑被专注替代。
隔着几米的距离，楚君铭看着她认真工作的样子，竟然觉得特别的好看。
直到白清灵抬眸朝他看来，他才开口，温和的说，“那天打电话的时候我的态度有些不好。”
“……”
白清灵有一瞬间的怔愣。
她看着楚君铭神色淡然的俊脸，不知道他道歉有几分真。
她无所谓的说，“你既然道歉，那我就大人大量的不跟你计较了。”
“谢谢。”
楚君铭嘴角上扬，声音里多了一分温润，还有隐隐笑意。
“我是不会跟你道歉的，虽然我那天先挂电话。”白清灵看着他的笑，生硬的补充一句。
那天，因为公事意见不合，楚君铭的态度很严肃。
听在白清灵耳里，觉得他太凶。
她便挂了他的电话。
细细想来，她也有不对的地方。
她的脾气并不是一直样坏，实际上，很多时候她是很好说话的。
可是面对楚君铭，她却总是忍不住的发火。
楚君铭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手机，抬眼看着她，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却不合时宜的被敲响。
“请进。”
白清灵的声音轻脆，好听。
办公室的门开，一股玫瑰花香随风刮来。
沙发前，楚君铭闻到花香回头看去，只见一名穿着花店工作服的男子捧着花，微笑礼貌地问，“请问您是白清灵白小姐吗？”
“我是。”
白清灵眸底闪过一丝疑惑，继而秀眉轻轻蹙起。
送花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是您的花，麻烦签收一下。”
“谁送的？”
白清灵看着他递过来的红玫瑰，娇艳欲滴的争相盛开，若是在花圃，或者花店里看到，她会觉得很漂亮。
“是一位先生送的，这有卡片，麻烦白小姐签收一下。”
白清灵抽出卡片瞟了一眼。
又将其放回花丛里，声音淡淡地说，“你告诉订花的人，我不收，他以后要是再订，你就不用送来了。”
“白小姐，我们那样做是有背道德的。”
男子为难地看着她。
收了钱，不送花。
他的花店是想关闭，还是他想吃官司。
右后方伸过来一只手，刚放回花丛中的卡片再次被人抽走，捧着花的男子被冷不防冒出来的修长手指吓了一跳。
回头看去，只见一名长相俊雅，气质清贵的男人站在旁边，他心头一震，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只看见办公桌后坐着的白清灵。
没有注意到站在沙发前的楚君铭。
这会儿，离得近。
一股无形的压迫气息朝他逼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扯起一抹笑，“这位先生？”
“清灵，签了吧，这花应该有99朵吧，给公司女职员一人送一朵，大家的心情一好，工作就更有热情了。”
楚君铭没有看捧着花的男子，嘴角微勾地看着白清灵。
白清灵想了想，签下自己的名字。
送花的男子道了谢，离去。
“你去发。”
白清灵把手里的玫瑰花塞进楚君铭怀里，笑容狡黠，“你提的建议，你来执行，男神送花，相信收到的女同事能打鸡血一天。”
由此提高工作效率，好像很不错。
楚君铭看着塞进怀里的玫瑰花，自嘲地说，“我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当然不是，你可能不知道，上次你在昊宸的那些日子，偷走了多少单身女性的心。这些天你不在，她们日夜思念，今天你来了，这件事你去做，最合适不过。”
楚君铭好笑地看着白清灵，“真的假的？”
“比真金都真，你现在是昊宸女职员的梦。”
“也包括你吗？”
“……”
白清灵脸上的表情僵住。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
楚君铭看着白清灵僵滞的神色，墨色的眸底微光闪过，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语气极淡地说，“拉红线这种事不适合你，我去外面等你。”
话落，便转身，拿着那束红玫瑰出了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