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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The Fool:父母心

这是步咎第一次看到父母的争吵,母亲不像电视里那样对男人拳打脚踢,她只是背对着父亲,用沙哑的声音一直问着,母亲不像是在诘问父亲,她似乎是在责备自己。

“为什么?”

不断重复,时而高昂,时而低落。

步咎轻轻把门带上,虽然自己的家远离闹市,但是家里的事情却已经传了出去,那些很少来往的邻居们,在这种时候却是意外地聚集在一起,虽然父母的事情早已成了她们饭桌上唏嘘的料子,步咎也不想再让别人把母亲的脆弱也一并当做了笑料。

那些看热闹的,终究只是看热闹的,那些调侃的,终究只是在调侃。

日后,除了一次次揭开伤疤再看看血淋淋的伤口外,他们不会其他。

父亲戴着墨镜。他看到了步咎,伸了伸手,却又放下了。

步咎看不到他的眼睛,看不出他的表情。

想必是松了一口气吧。

他只是静静站着,像个瞎子,像个聋子,像个局外人。

或者说终于成了局外人。

那个许下山盟海誓的男人,从来就没去过大山,也没去过大海,他也只是个看客,站在山脚,站在海边,站在人群里,看山看海的看客之一。

步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就像有人,在自己心里说着这话一样。

能说出这话的人,也许是个哲学家,也许是个一事无成的人。

只是步咎和她的父亲徐长君,都没有料到,

母亲,这个地里长大的人,终究还是回了地里,在一个正当壮年的年纪,在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里。

——————

2072年2月11日下午4点45分

额头贴着冰冷的石碑,步咎努力回想着母亲的模样。她温柔贤惠的脸,她幸福快乐的脸,她故作娇羞的脸,她疲惫的脸,她悲伤的脸,她绝望的脸,所有的,最后都成了平静,然后在烈焰中湮灭成灰。

打了两个月的官司结束了,在一场闹剧中草草收尾。

步咎没有选择父亲,他不希望步咎选他,也没有选择母亲,她没有机会选择母亲。

步咎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在地里长大的人会是这么脆弱。

仅仅是一场暴雨,就将她的温度全部卷走。

法庭上的闹剧,在闹剧般的情况下闹剧一样结束了。

步咎直到最后还是没有做出选择,但是法律会替她做出选择。

“值得吗?”

这不是步咎的话。

墓碑前,徐长君颤抖唇,只蹦出来这么几个字。

他穿着一身黑,身边依偎着一个女人,女人抱着一个孩子。

那是他的新家,新家里没有她。

步咎原本不叫步咎这个名字,她原本的名字在徐长君的运作下已经是过去式。徐长君给步咎改了名,以步咎父亲的身份,那是他最后一次使用这个身份。

软软这个昵称,也随着母亲,一起被埋在了土里。

“我会送你到婆婆那儿。”

农家里,婚姻依然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遵循着古老的传统。

追寻爱情的母亲,逃出了传统,也失去了传统的庇护。

“嗯。”

明明是那么悲伤,那么痛苦,心脏就像紧紧缩起来,身体仿佛置于寒风之中,那一抽一抽的哀伤,不断冲刷,却无法让步咎留下一滴眼泪。

照片里的人,笑容定格在她人生最幸福的时候,照片外的人,哭泣定格在她人生最开始的时候。

“需要我送你吗?”

步咎是个成熟的孩子。

太过成熟,成熟到让徐长君无法产生愧疚。

明明是个孩子,却有着大人一样的感觉。

“你已经送过了。”

这里是公墓,徐长君祖祖辈辈都是城里人,当他把母亲从传统的桎梏里拉出来时,却没有想过,母亲的归宿。

农家人都是希望自己死后安葬在祖坟的。

那也是传统。

“值得吗?”

这是步咎的话。

是对徐长君的发问。

“我不知道。”

徐长君身边的女人搂紧了怀里的孩子,那是个可爱的男孩,有着和步咎一样,纯黑的眼睛。大多数黑眼睛的人,眼睛其实是深褐色,但是徐长君则不同,他是那纯粹的黑色,他的眼睛,在阳光中恍若星辰,男孩的眼睛,在阳光中熠熠生辉。

高高的墓碑投下长长的影子,步咎站在影子里,眼里无光。

徐长君是个好男人,却不是个好父亲,不是个好丈夫。

“走吧,我送你。”

十一年前,一个男人带走了地里长大的女人,用爱的名义。

十一年后,这个男人送来了城里长大的女孩,用爱的借口。

——————

乡下,虽然冬天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是农家的地里已经是一片青绿,在这个时候,乡村的环境是最好的,没有虫子的嗡鸣,没有肥料的臭气,没有农药的刺鼻。

步咎拎着母亲当初带走的那个箱子,

站在母亲的家门口,

大门紧闭,偶尔有人路过,也只是摇了摇头便晃荡过去。

步咎的母亲——步织,当初在婚宴上被徐长君拉着手逃离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了步织的笑容,步织幸福的走了,将痛苦留给了自己的父母。

步织的父母,步咎的外祖父外祖母,承担了步织追求爱情的代价。

现在,轮到步咎偿还了。

“后门开着!“

在步咎腿站得有些酸疼时,传来了一个声音。

就像喉咙中有异物,却又扯着嗓子在喊叫。

农家的后门,步咎自然是知道在哪里的,没文化的母亲,终究是不可能独自抚养步咎,不是她没有决心,而是没有能力。

没有能力却依然坚持的下场,步咎已经看到了。

农家一般有两个门,大门自然不必多说,所谓的后门,其实就是厨房。

六点多,正是农家吃晚饭的时候,和城里不同,农家的三餐都是较早的,早饭在四五点便开始做,午饭十点多便上桌了,晚上六点一晚水泡饭下肚,一天往往就这么结束了。

饭桌上,两个老人吃着自制的萝卜干,喝着泡饭,也算是一种稀粥。

其实算算年纪,外祖父外祖母其实也不过五十多,只是看上去倒是古稀的模样。

岁月催人老,可是往往情感才是岁月手里刀。

昏光里,三人成影,橱窗外,夕阳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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