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好烫,难以呼吸,火焰产生热浪,扭曲了空气,黑色的烟雾就像伺机而动的恶鬼,潜伏在火焰之间。
“是谁?”
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陌生的身影站在火焰之中。
“爸爸妈妈,快起来啊!”
推动着,哭泣着,早已死去的人不会回答生者的声音。
“契约,已签订。”
火焰中,陌生的身影似乎在说着什么。
地上的尸体开始抽搐,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小腿....
――猛地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步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她呼地一下翻身坐起,身上湿哒哒的,很凉,甩甩头,环顾四周,步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她坐在一张床上,身上还盖着一条毛毯。四周是陌生的白色墙壁,不远处,华天星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是哪里?华天星怎么会在这里?】
记忆停留在诸允拿出的小册子翻动之时,之后一片空白。
“这里是我的个人忏悔室。”
诸允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他容貌相较于自己失去意识前有着极大的改变,这些改变让步咎有些害怕。
——诸允的一只眼睛变成了蓝色,周围经脉虬起,让原本就显得凶神恶煞的脸更添三分狰狞。不知名的符文在他脸上流动,似乎在遏制着那些隐藏在虬起的经脉下的力量。
步咎注意到诸允手中多了一把短刀,一把插在被符文覆盖的刀鞘里的短刀。无论是那蓝色眼睛,还是短刀,都让步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的能力是【锁定】,可以锁定我能够理解的事物,使其保持被锁定的瞬间状态,只要我不解除,或者能力绝对性在我之下,便不会打破锁定,虽然我的称号是磐石,但是那只是因为我习惯将自己的身体状态锁定去战斗而已。“
诸允的话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正在留遗言一样。不安,在步咎心里撕开一道道口子。
“虽然我不能理解能力,但是我可以锁定被能力附加的物品,就像之前本来是用来折磨你的那本册子,里面就被我锁定了名为【恐惧具现】的能力。”
步咎有了不好的预感,自己昏迷后,所做的那个回忆的梦。
那是自己第一次遇见容赦。
“【恐惧具现】可以将一个人心里最恐惧的事物具现在其身边1米的范围,持续10分钟。“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最大的恐惧居然就在你自己的身体中。”
说到这里,诸允看了一眼手中的短刀,走向了步咎。
“在使用【恐惧具现】的一瞬间,我就被你身体中那个恶魔找上了。”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恶魔会被封印在你的身体里,但是,因为【恐惧具现】的力量,封印产生了漏洞。”
步咎身体在颤抖,不是因为那莫须有的封印,而是因为诸允。不是恐惧,而是悲伤。心灵的壁垒被打破,那个坚强的人露出了自己的弱点,被乘虚而入。
“恶魔的力量远超我的想象,我对自己的锁定轻易的被打破,恶魔读取了我的记忆,但之后却对我提出了一个交易。”
”不必害怕,这只是一个交易。“
注意到女孩身体的颤动,诸允下意识的以为她是在害怕恶魔脱困。
拔出短刀,朴实无华的剑柄下,是漆黑的刀身,刀锋处则是一条极细的白线。
“这把刀,就是恶魔用我那些被锁定了能力的物品打造的。可以逆转魂的转化。不过代价是我的生命,很划算。”
“不.....“
步咎想要提醒诸允,但是身体却失去了控制,
【打搅演出有失您的风度,Mylord】
没有祈祷的呼唤,容赦已经自行醒来。身为悲剧的创造者,又怎么会错过这精彩的演出?
“我的意志将会消散,我的身躯将会犯下罪行,但是我的生命将会被继承,我的孩子,将拥有健康的身体,获得自己的力量,不再彷徨,可以拥有自己的未来。”
缓步走向步咎,诸允对于和恶魔交易后自己会如何,并不在意。从被创造出来的一刻起,他的人生便只有两个目的
——第一为大义,为所有谜子共同的未来
第二为私情,为自己和儿子的未来
哪怕被告知这一切都是那所谓的【世界】所赋予的,那又如何!
“我不会后悔。”
【也没有资格后悔】
短刀轻轻拂过步咎的手臂,划开一道浅浅的伤痕,黑色的刀身在触碰到步咎的血液后就像有了生命一般,轻轻颤动。
“我还应该感谢你,因为我那不能行动的孩子就算这一次没有被转化,日后也一定会被转化的,正是因为你的要求,他才没有被立刻处决,而你还给了我让他回来的机会。”
诸允转身走向华天星,
“我不知道魂逆转之后会怎么样,不过最坏也就是被【灵】吞食。”
“我不知道这个少年和你是什么关系,但是我不会道歉。”
“我们谜子,生来就只知道前进,因为没有回头的机会。”
“虽然我知道你本身并没有能力,哪怕接受了改造,也打不过一个普通教士。”
“但是如果可以,我还是拜托你,在这之后杀了我,放过我的孩子。”
步咎身体在颤抖,喉咙呜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一个人走向毁灭。诸允缓缓蹲下身,亲昵的抚摸着华天星的头发。
“如果可以,陌生的魂啊,请怨恨我,而不要怪罪小福。”
“仁慈的主,请宽恕我。”
【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的孩子,未来需要你一个人走下去了。】
漆黑的短刀没入诸允的身体,红色的光芒从诸允身体中溢出,一点点流入华天星的身体,就像是生命在传递。不知从何处涌出的灰雾,贪婪地包裹住了红光,并随着红光的流动,围向倒在地上的华天星。
灰雾笼罩了华天星,随着时间的流逝,诸允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不断沉沦,但是依然坚持着,因为他还要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再听一声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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